暗黑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挡住外面想要倾斜进来的阳光。极大的双人大床铺着上好的席梦思,连被子都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整个房间装饰简单,只有价值不菲的家具,没有其他浮夸的饰品。只是这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沉默的气息,像是快要窒息前的挣扎,床头的人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整张脸深深埋进双臂之间。他已经被囚禁两天了,就算以绝食抗议也不曾走出这个房间一步。纪初浩微微抬起头,原本漂亮的眼睛布满血丝,看上去有点恐怖,就连那颗妖媚的泪痣此时也失去了光彩,有点悲伤地挂在眼角。因为滴水未进,他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嘴唇也龟裂开来,胡茬都不自觉地冒出来,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从两天开始,他就被下了安眠药,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却发现自己被反锁在房间里,任由自己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搭理他,除了一日三餐按时送来,他就是一个囚犯。今早好不容易逮住进来送饭的陈妈,反复逼问下,才知道洛家出事了。
一天时间,他嘶吼,他砸门,他砸窗,连手都砸出了血,可是纪凌铁了心不放他,任由他胡闹,也不阻止,直到他把嗓子吼哑,吼得嗓子只能发出丝丝的声音,直到两只手都血肉模糊,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切都是徒劳。纪凌是早就设计好的,在他着手对付洛家的时候就把他迷晕了,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包括让他去拿那份文件。也许那就是一个开始。
瑟缩在床脚,纪初浩又痛苦地低下头,他的卡卡,再也不会原谅他了。沙哑的嗓子压抑地溢出断断续续的哭声,最后暴怒的一声嘶吼,好像声带快要断裂似的,整幢别墅响彻他撕心裂肺的叫声。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爆发出一声又一声地吼叫,尽管声音已经沙哑不堪,可是从身体深处传出来的吼叫再透过快要失声的喉咙,听上去凄厉无比。
董丽雅不安地在楼下转来转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疼爱地不得了,现在听见她的宝贝发出那么悲惨的叫声,简直就是在她心头挖肉。一边责怪在旁边看报纸的纪凌做事太过火,一边又不时地抬头望望楼上,急得连手心都出冷汗。纪凌倒是满不在乎地专心看报纸,只是这份报纸他看了一个小时都只停留在那一版面上。洛天夫妇出车祸的事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洛卡卡离开初浩,根本没想要让他们破产,更别提要他们的命了,现在出了事,媒体把矛头对准他,认为是他的逼迫才害得洛天在开车的时候分了神,还有那一张角度蹊跷的照片,刚好就是罪证。纪凌有些心烦地皱着眉头,关键旁边还有一个不停唠叨的女人,更让他头痛至极。他拿起身边的茶杯,直接往地上砸去:“给我安静一点。”
见老公真的发了火,董丽雅也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只能用眼睛瞪着他,却也真不敢再多说一句。正冷战之际,门铃响了。
打开门,见苏城一微笑着站在外面。纪家和苏家一向是世交,生意上来往密切,苏家一直致力于房地产投资,有些客户是纪家的主要来源,纪凌对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差。
“城一,很久都没有来过我们家了。”董丽雅很高兴地迎他进门。
“嗯,所以我今天就过来了,丽姨,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苏城一的微笑像是柔和的春风,吹得人的心里暖洋洋的,也把董丽雅吹得笑容绽放。
“哎呀,城一,你嘴还是那么甜。”董丽雅捂嘴轻笑,娇羞之态尽显。
“哪有,我说的可是实话。”苏城一一边进门,一边说道,看见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纪凌,他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
纪凌从报纸里面抬头,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苏城一也不在意,只是微微地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问道:“初浩不在家么?好久没有和他在一起聚过了,今天特地过来接他一起喝酒呢。”
此时的纪初浩嗓子已经完全哑掉了,只能发出低低地呜咽声,楼下根本听不见任何动静。
董丽雅一脸难色,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呃,初浩啊,今天……今天他,有点不舒服……所以不能出去,要不就改天吧。”
苏城一好看地丹凤眼闪过一丝狡黠,很快地消失于一片蓝色之中,他有点失望:“身体不好啊,本来都说好聚餐了呢。”
“呵呵,这病说来就来,我们也是措手不及呢,”董丽雅干笑道,“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那我能上去看看他么?”苏城一关心地问。
“不!”董丽雅急忙阻止,“他现在休息了,那个,刚吃过药,就睡了。”
“哦,那我来得还真是不巧呢……”
纪家别墅,一个身影飞快地窜入,顺着排水管,轻车熟路地爬到纪初浩房间的窗口外,然后轻型电锯锯断了封在窗户外面的木条,倏地一下子拉开厚实的窗帘,冲着里面的人轻声喊道:“纪初浩,出来!”
床脚边的人明显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痛了眼睛,因为两天没有见过阳光,瞳孔一下子不适应,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失明了几秒钟,才缓缓地恢复,结果看见单郁助像个擦玻璃的高级技工一样挂在外面,冲他招手。
“你……”纪初浩走过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有说出第二字。
单郁助一把拉住他的手,催促道:“动作快点,城一拖不了你老子多久的,要走就尽快!”
纪初浩这才幡然醒悟,立刻随着单郁助爬下管道。他们从小就是这么逃脱大人的监管,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还是逃脱不了这个命运,纪初浩有些讽刺地想。
而在楼下大厅的苏城一在看见手机的屏幕亮了以后,嘴角的微笑愈加明显,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愉悦起来:“既然初浩不在家的话,我就不打扰了。”起身,然后礼貌地告辞。
董丽雅急忙站起来去送他,纪凌还是在看报纸的样子,仿佛身边发生的事和他都没有关系一样。
“以后要常来呀。”末了,董丽雅还很好客地向已经走远的苏城一招手。她的确很喜欢这个孩子,家教好,有修养,长得又好看,关键是很会说话。
“老公,你怎么对城一那么冷冰冰的呀?”董丽雅关上门,对坐在沙发上的纪凌埋怨道,“多好的一个孩子。”
纪凌没有搭话,虽说单家和苏家是他的世交,但是毕竟生意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苏穆文城府深,老奸巨猾,生出来的儿子都是笑面虎。纪凌冷哼一声,他阅人无数,当然知道苏城一那小子绝对不像看上去那样善良无害,隐藏地越深的人反而最难对付。不过他今天怎么突然来这儿找初浩了?男人之间又不用像情侣一样天天见面。
纪凌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散发着野兽的气息,然后他突然丢下报纸往楼上跑去。董丽雅还傻傻地站在那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纪凌打开纪初浩房间的门时,看见窗户洞开,屋内空无一人,他身上的暴戾之气愈加重了。很好,敢和他玩花样。
车上,纪初浩半躺在后座,颓废的样子简直是一个刚从监狱放出来的犯人一样,而事实也确实差不多。他微阖着眼睛,手指撑住额头,疲惫之态显露无遗。“卡卡怎么样了?”声音透过破损的声带,带着沙沙的噪音,好像是录音机里被卡住的磁带,听上去特别难受。
前面的单郁助和苏城一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城一回答说:“她想见你。”
“呵呵……”纪初浩竟然轻笑起来,“想见我……”恐怕她现在是想杀了他吧。
“她在学校顶楼。”单郁助补充道。
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她在那里干什么?”
“跳楼。”前排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于是,车里又恢复了最初的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跑车开得飞快,苏城一不要命似的一个劲地加油门,车上的其他两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对于车技,他们三个人之中最好的还是苏城一,不怕出车祸。
虽然已经是傍晚了,可是太阳依旧很猛烈,照得洛卡卡有些眩晕,身体在栏杆上开始不停地晃动,看得苏半夏心惊胆战,可是又不敢往前走一步,生怕她一个激动真的会往下跳。
“卡卡,你小心点。”苏半夏只能柔声提醒她,连声音都不敢放大,怕会吓到她。
洛卡卡回过神,然后笑道:“半夏,你放心,没有见到纪初浩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我还有话要问他。”
“你想问什么?”苏半夏背后传来很沙哑的男声,乍一听上去,像是一个哑巴用力地想要发出声音来。
苏半夏诧异地回过头,就看见纪初浩站在铁门旁边,后面跟着单郁助和苏城一。洛卡卡在看见纪初浩之后,神情呆滞了几秒钟,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难受地不可名状。那个她爱着的男人此时就站在她面前,可是现在她却要把他亲手推下地狱,她无法不难过。
纪初浩一脸倦态,下巴上还冒出青色的胡茬,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杂乱无章地贴在脸庞两侧,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精神,好像生过一场大病。妖媚的泪痣失去了往日的熠熠光彩,显得悲伤而又落寞。
“纪大公子,”洛卡卡缓过神,清脆地笑了,“怎么那么狼狈呢,吞并了洛家你应该高兴啊,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并不高兴啊。”
“我不想吞并洛家,”纪初浩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还是那么疲惫和沙哑,“这是个意外。”
“意外?”洛卡卡笑得更加响亮了,声音里透着浓浓地绝望,“你不会想要告诉我,那份合同的失窃是个意外吧?”
听到“合同”两个字,纪初浩的眼神明显地黯淡了一下,他直直地盯着洛卡卡,毫无避让:“那份合同是我拿的。”
“哈哈……”仿佛听见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洛卡卡朗声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溢出了眼泪:“纪初浩,你真是残忍……我是傻瓜,竟然会傻到相信你……爸爸怀疑你的时候我还极力和他辩解,可是现在想想,我真是彻头彻尾的笨蛋啊!”
最近的更新时间不会固定了,而且也不会经常更新,因为我要准备期末考试了,各位不好意思。洛卡卡和纪初浩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会比较悲惨,而苏城一和筱亦之间也会继续有故事,之于单郁助和苏半夏之间呢,情感纠葛更加心痛,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年轻所以不会爱人,只是一味地把伤害带给对方。而随着时间流失,年龄增长,终会遇到一个适合你而且爱你的人,希望大家可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