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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皇长子归来

六王子吕周的神色一紧,好一会才出声:“儿……儿臣认为,古人言之‘仁治天下’只能从道德上束缚民众,在和平之期,仁政是必须且行而有效的,但如果处于乱世,则必须课与重典,以律法治国。”

吕周一说开,慢慢就不再紧张了,说话也利索起来:“儿臣还认为,对待百姓,一方面要以仁政得其心,一方面要以律法规其行。”

长乐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以吕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看到这么多,的确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吕烈也收起轻视之心,从吕周的话里他就知道,吕周的主张偏向法家,甚至连美国曾经用过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也搬了出来,就他身处这个时代而言,确实了得。

长乐皇帝看着吕烈在一边深思,回过头道:“烈儿,你的观点呢?”

吕烈回过神来,看了吕周一眼,心想,我有几千年的经验,难道还会输以你这个小毛头不成?

他清清嗓子,道:“我同意六皇兄‘乱世必须课与重典’这个观点,但凡事必须与时俱进,儿臣认为,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民众乃国之基础,因此施政的重点在于民心。”

长乐皇帝很欣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点点头,示意吕烈继续说下去。吕烈又道:“以律法治国是必要的,古人言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律法只有对所有人都适用时才能真正起到作用……而律法的奉行,儿臣认为,教育是最重要的。”

吕烈朗朗说着,把后世的经验挑着说,涉及到政治、文化、经济等等方面,差点没把议会制这些东东整出来,但饶是如此,也把长乐皇帝与及吕周听得发呆,半晌作声不得。

吕周一直颇为自负,以为自己处处胜过吕烈,而吕烈的太子之位,不过是由于长乐皇帝的宠爱,但今日听过这一番话之后,就知道自己比起吕烈差得不是一点两点了,也就绝了非分之想。

长乐皇帝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问出一句:“烈儿,这些道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吕烈道:“这些心思是一直就存于儿臣心里的,儿臣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这些天来,这些想法却越来越清晰,今日告诉父皇,儿臣有种一吐为快的感觉,还望父皇不要怪罪孩儿。”

长乐皇帝笑道:“烈儿所说很有道理,父皇听着心里高兴呢。”长乐皇帝说的倒是实话,吕烈的思想超前,虽然他刻意让自己落后点,但还是让长乐皇帝这个聪明的人打开了另一扇门,只是有些想法,说来挺有道理,然而执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例说吕烈所说教育,他的意思是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受到教育,但这于燕国,却是极为不现实的。而最重要的一点,自古以来,各个君王都认为,愚民容易统治,更不会做出公费教育国民的事情来。

此事过后,吕周却常常过端本宫与吕烈畅谈,刚开始时吕烈还心有顾忌,但时间长了,心里倒认可了吕周这个兄弟,这倒是吕烈始料不及之事。

这样过了半月,吕烈依旧到弘文殿听程老头讲课,然后回来听惜月扯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新闻,偶尔让长乐皇帝拉过去吃吃饭,日子倒过得逍遥。

不过这些天来,皇城里还是有了些变化,首先就是端本宫不远的地方正在建一座塔,惜月回来告诉吕烈说这叫佛塔,吕烈想起第一次跟长乐皇帝吃饭时碰到的那个印度和尚来,心想,难道这是佛教还没有传过来吗?

一问惜月,却果然如此。燕国一向以道教为尊,这所谓的佛教,却是闻所未闻,然而吕烈回想起当日御宴的情况,便知道这或者是长乐皇帝的一个策略了,道教在燕国根深蒂固,要一下铲除,定然会伤筋动骨,只怕就便宜了在一边虎视眈眈的胡国和晋国。眼下让佛教到燕国里布法,好歹抗衡一下道教,若佛教成势,到时再来铲除道教那就容易多了。

只是,张天师会不会就如此束手无策?吕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到燕国已有一段日子,就刚进宫时张天师曾过来拜候过,但就那短短一面,吕烈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也是,张天师的脚抖一抖,燕都就会发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这些事不过是些小插曲,让吕烈最期待的一件事却是,传说中的皇长子,终于要回宫了。

长乐七年十一月初三,燕都的东城门处聚满了围观的民众,这天,皇长子要从东城门进入城,然后由东街穿过,经过碧波湖,然后进入皇城。

吕烈与其他十几位皇子公主坐在长长的轿子上,不远处是长乐皇帝,下面站着文武百官,都在翘首等待。由于今天京城的人很多,长乐皇帝最后决定,只在皇城里等自己的大儿子回来,吕烈却觉得自己看不到群众欢呼英雄归来的那种壮观,颇为不爽。

吕烈又看到了张天师,道宗的领袖今天穿着一身镶了金边的紫黑道袍,站在长乐皇帝的身边,一副威严样,却隐隐有与长乐皇帝分庭礼抗之意。

这时吕烈听得皇城外一阵欢呼声,东城门处离皇城有数十里路,但依然能听得到,吕烈也不禁咋舌不已,回过头去看长乐皇帝,却听得张天师在长乐皇帝旁边说了一句:“皇长子深得众望啊。”

长乐皇帝脸色一变,却不作声,吕烈知道,张天师这一句有意无意的话,只怕要在长乐皇帝心里扎下根了。

皇长子终于进入皇城了,吕烈远远看到,皇城的大门处缓缓打开,一骑一人,慢慢地踱了进来。

那骑士策马向众人走来,只见马上的骑士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大,不过身上披甲旧得已经褪色,而那顶头盔被他取了拿在手上,头发随意挽了发髻,脸上长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自右额一直到左脸庞,让他清秀的脸庞看起来有点狰狞。

这就是皇长子了,那个传说中的不死将军。吕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一个战争英雄,心里颇为激动。

皇长子吕立跳下马,几步走到长乐皇帝跟前,哽咽着声音道:“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乐皇帝走下轿子,轻轻扶起他,吕立身体一颤,而夕阳的光线,此刻打在这父子俩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金黄一样。

吕烈在一帝盯着,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知道,这两父子之间,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而他,对这个故事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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