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们犹豫不定,都不敢迈出第一步。
领头的暗骂一声,“还不冲上去!”
禁军们纷纷表示,“头儿,要不你先上?”
“我!”领头的被噎住,气急败坏的呸了一声,“我上个屁!”
闻言,其中有个公子哥实在绷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随即嘲笑的说了句,“怂货!”
就这胆,还来抓夜王殿下?还是赶紧回娘的怀里喝奶吧。
禁军头领被当即卸了脸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实在难堪的紧,他嘴硬的叫嚣道:“本官奉皇命出使公务,岂是你们这些只会流连青楼的纨绔子弟们,能够置喙的?”
这番话,顿时惹起了众怒。
春风楼是官窑,来这消遣寻欢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们,多多少少背后都是朝廷世家大族的势力,被群禁军们指着鼻子骂,这还能轻巧带过了?
有个公子搂过两个姑娘,温香软玉在怀,他直接讥笑出口,“瞧着冠冕堂皇的说辞,敢情你不是男人,还是那方面不行,从来不去青楼找乐子?”
哄笑声紧跟而起,此起彼伏。
“行不行的?还得人评说评说,在座姑娘们有没有服侍过这位军爷的,出来说道说道?”
有幸灾乐祸的声音立即跟上。
“几秒的事,奴家只觉伺候这位官爷十分轻松呢。”娇滴滴酥媚的女子在有公子们的庇护下,直言不讳的附和着。
禁军们一副:我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私事,憋得脸色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实在是很不容易。
领头的那位禁军差点没控制住,当场就要发飙,还是有脑子清醒的人拉住,才没跟公子们对呛起来。
不禁提醒道:“头儿,咱这次出来是执行公务的。”
言外之意,不是跟无关紧要的人吵架拌嘴。
画风这才没有被带偏,拉回正轨。
领头的禁军清了清嗓子,自知那些纨绔子弟,背后都是得罪不起的主,这才强压住心头那抹邪火。
他重新扮上公事公办的模样,假惺惺的扯起嗓门,“夜王殿下不要为难我们,还是自己下来的好,别真动起手来,两边都难堪。”
任凭楼下禁军喊话,楼上雅间的夜久殇无动于衷。
他有些扫兴的摇摇头,“喝个酒都不得安生。”
白清芜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夜王殿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晾着禁军们,违抗皇命,也只有他一人了。
她忧心的劝道:“阿九,别闹到罪上加罪,可真顺了害你之人的心思了。”
夜久殇不在意的勾起唇角,“在玩会。”
白清芜:……好吧。
老鸨见禁军们只敢乱汪汪,不敢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来,所谓后怕都是不存在的,她当即也不当回事了。
就当禁军们不存在,旁若无人的继续招呼着乐人们弹曲,舞娘继续舞,姑娘们该怎么伺候,该怎么伺候着。
公子们重新醉在温柔乡,喝酒划拳搂着女人们玩乐。
但推杯换盏间,不禁按捺不住的眼神交流,纷纷猜测,夜王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闲暇之余,不忘再抬头看看那群禁军们,嗤之以鼻。
禁军们被彻头彻尾的忽视,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领头的禁军暗沉着脸色,想出一个对策,吩咐道:“你们团团将千春楼给我封住咯,连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那就跟夜王殿下耗着,他们有的是时间。
等抓着了回去和皇上复命,‘好好’将这段拘捕的事情详细描述。
老鸨趁他们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偷偷到一处无人的死角,唤来最心腹的姑娘,低声慎重的嘱咐两句,让她从暗道小门上雅间。
楼上雅间响起敲门声。
一道压低声线的女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奴家求见夜王殿下,是妈妈让奴家来,有要事禀明。”
夜久殇让她进来。
女子恭敬行礼,将话复述,“妈妈让奴家送夜王殿下,从暗道出千春楼,妈妈愿用全楼女子的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悄无声息。”
夜久殇淡然道:“我何须逃?”
女子以脸贴地,闷声言,“妈妈不想让殿下在春风楼,身陷囫囵。”
在这种场合被捕,属实丢人。
可夜久殇不是在乎名声的人,只是今夜是亡母祭日,他想饮酒以寄哀思,身边难得有白清芜,能懂他的心思,能慰藉一二。
可见,他连酒都喝不得安生。
“既然她这般为本王着想,本王也不好让她背上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夜久殇起身,抖了抖袍子,“剩下的酒帮本王存着。”
他转头看向白清芜,带着微微感激,“待本王出来之日,再与你一醉方休。”
白清芜起身,回礼,弯眉浅浅笑着,“阿九可别让我等太久,再勾出我的酒虫来。”
夜久殇吩咐女子,“你将她从暗道,送出去吧。”
女子称是。
低头领着白清芜离开。
阖上门之际,她回头望了一眼阿九,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女子手拿烛台,领着白清芜穿梭在挤涩曲折的暗道里,时不时低声提醒着,“姑娘注意脚下,别被绊着。”
直到路尽头,女子用力推翻遮盖在洞口的成堆杂草,拉着白清芜的手走了出来。
这里是一处紧挨着千春楼后面的庭院,因常年没有人居住,变得杂草丛生。
“恕奴家只能送姑娘到这里,这是院门钥匙,姑娘赶紧离开吧。”女子说完,便匆匆的钻回了暗道里。
白清芜将杂草重新覆盖上去。
领她出来的女子教养得体,举手投足间颇有些风范,足以窥探出,她在没有进千春楼前,定是教养极好的闺秀,本可等在深闺中嫁人,却一朝家败,没入妓籍。
明知千春楼的暗门出路,却只能麻木折返,不是她不想逃,便是逃了,一介柔弱女子,身负妓籍,又能跑哪去呢。
这时,天泛起肚鱼白色。
白清芜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拿着钥匙刚从后门庭院溜了出去,她正发愁该如何回到国公府时,有道身影从天而降。
她冷不丁被吓到,差点惊叫出声。
“别怕,是我!”泽七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