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袁府的书房灯火通明。袁效儒站在袁本中面前,一直在争辩,袁本中则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爹,不行。君眉肚子里怀的是咱家的后代,现在怎么能去酒坊呢?更别说酿酒,这断断不行的。”袁效儒说。
“那姓薛的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赶在您面前飞扬跋扈?他送的金像有什么意思,让您如此忌惮?”袁效儒料定这事情和薛道亭免不了关系。
袁本中板着脸,“不许多问!咳咳……到明年夏至。你必须让柳君眉给我把这件事挑起来。”
“爹!这事情我断不会和君眉说只言片语的。”
“你!”袁本中不知道自己最听话的儿子为何如此倔强。“那盏春?”
袁效儒跪下来,“酒我自己来酿,其他的不是还有效道?只求爹能告诉我袁家和薛霸王家的是非。”
袁本中叹气,摇头,“那都是过去的,现在只能走下去。”
袁效儒走出书房,漆黑的院子显得愈加压抑,他沉重地步伐迈向严慈堂,他对僮仆说道,“告诉兰儿,我今天不过去了。”
袁效儒站在窗外,照出来的剪影中,柳君眉正靠在椅子上,就着烛光在念诗文,仔细一听却是论语。
“儿啊,这么晚了跑来干嘛?今天累了一天也不休息休息?”袁母披着衣服走出来。
“娘,您还没睡啊?”
“睡不着,我这大孙子没出生前,我一刻也安宁不了。”
“这怎么说?”袁效儒问道。
“没事,没事,你爹今天怎么了?气汹汹的,和你和效道说什么了?”袁母问。
袁效儒眼角一动,“就是问了问收上来多少礼钱,娘,我去看看君眉去。”
袁母点头,“去吧,你娘子自打嫁过来,没少受委屈,有时间要多陪陪她。”
“君眉……”袁效儒走进来。
柳君眉想要站起来,却行动不便,效儒过去扶着她。“有什么事嘛?”
“没有。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了?”袁效儒说。
柳君眉盯着他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君眉摇摇头,“骗我,说吧,遇到什么了?”
袁效儒勉强的动了动嘴角,“真没啥。今天累了一天了,想和你说说话。孩子还好吗?”
柳君眉见他不愿说,点点头。“只好这孩子肯定不像我,现在一闻到酒味,就反胃,这孩子就闹腾。”
袁效儒摸了摸君眉隆起的孩子,轻声说,“你娘让我给你起名字,叫念儿吧,你这辈是承字辈的,叫袁承念。”
“念?”
“嗯,念着你为我袁家受的苦,念着你我过去的情分,念着过去的一切。”袁效儒说,“君眉,我会让你和孩子过得好。所以,别再离开我了。”
柳君眉不语,女人有些奇怪。之前把情爱看得那么重,一心想着自己要过成什么样,然而有了孩子似乎一门心思都在孩子上,过往的一切都不再计较了。
“君眉,孩子出生前我可能不会这么频繁的来找你。所以,有什么事情你就和娘她们说。”
柳君眉觉得袁效儒肯定有什么事情,但是他不开口自己也不逼问,“效儒,我现在断定我家的事情和薛霸王脱不了干系了。”
袁效儒问:“有什么线索?”
“现在不好说。”君眉不能说出伊眉的事情,“只不过效墨的事情他和你说了吗?”
袁效儒点点头,“怎么和薛霸王有关?”这人屡次三番的到访,已经让人不得不小心了。
“效墨被他派来拿秘籍,我就给他写了一份。救人要紧……”
“你把盏春的做法全部告诉他了?”袁效儒大喊。
“怎么会?我怕他看出来,所以程序什么的都差不多,但是用料方法时间上面做了很大的手脚,他今天来了?那些镀金像是什么意思?”柳君眉问。
怨不得薛道亭敢大摇大摆地来谈条件,原来已经留了后路。袁效儒想,这事情怨不得君眉,只是薛道亭一直走的是官场生意,近日为何频频那自己父亲开刀呢?
“效儒!你想到什么了?”
袁效儒摆摆手,“那镀金像定有猫腻,只是我现在不知道,爹也不肯松口。你现在别为这些事情伤脑筋了,好好休息才是。”
袁效儒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君眉屋子里的灯火熄灭,猛然间想起傅天翔曾一次又一次的陪君眉度过孤苦寂寥的夜晚。袁效儒叹气,不知道傅家这一次能不能安全度过,若不行的话,也只能托付于他了。
袁母这两天是每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柳君眉,君眉虽然胃口大涨,但是只见肚子大了,腰肢还是和之前差不多。袁母乐的逢人就说,君眉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儿子,说只有怀儿子的时候才是腰身不变。
君眉却想要个女儿,虽然说袁家上下可能会不高兴,但女儿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盯着她,过得也会愉快些。
这日大清早,柳君眉才洗漱完,就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是老夫人让我来的。”
“老夫人说除了袁家兄弟和老夫人别人都不得入内。”丫头说。
“你……”
柳君眉走出来,“谁在说话?”
“少夫人!”伊眉站在院子里,后面跟着一个丫头,端着东西。看到君眉后,摇摇手。
“让她进来吧!”柳君眉说,她腆着肚子,不知道伊眉今天过来做什么。
待柳伊眉坐定后,君眉看了看外面,轻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哎!大早上,有个小丫头过来说老夫人让我给你送汤。我觉得诧异,可是她说的头头是道,说老夫人看到姐姐喜欢我,想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不像是骗人。”
“你看到老夫人了?”柳君眉问。
柳伊眉摇头,“说是上山祈福去了。”
“那丫头你见过?”
“见过!就在老夫人周围。”柳伊眉说,“怎么了?”
柳君眉打开罐子,香气浓郁。柳君眉想了一下,端起坛子,把汤全部倒在地上。
“姐姐?”
“伊眉,出去以后,记住是谁问的你,无论谁问都要说我喝了。如果是丫头问的话,给我看看她是告诉谁了。”柳君眉说。
“有人要害姐姐?”
“难保!以后他们让你来,你就只管来。正好姐姐还能和你说说话。”柳君眉摸了摸伊眉的头发,“苦了你了。”
柳伊眉摇摇头,“我一点都不苦。刚开始什么都不会,效释少爷常帮着我。现在老夫人还给我配了个丫头。”
姐妹两个陆陆续续说了些体己话,伊眉生怕被人怀疑,匆匆忙忙就走了。刚走去严慈堂,伊眉就被人一把拽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