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叶兰儿心中窃喜，但仍然面露忧色。
“瞎说！你姐姐这满打满算才八月有余，没听过十月怀胎？”袁母去扶躺在地上的君眉，“君眉，君眉……快去请郎中！”
柳君眉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她咬着嘴唇，怎奈肚中腹痛难耐，终究惨叫了起来。“呀，夫人，血……”柳絮慌了。
柳君眉裙摆下露出殷红的一片，鲜血将白色的裙子，全部浸泡成血红色。袁母大惊，呼天抢地的喊道：“郎中！郎中！”又抓着君眉的手，“君眉，忍忍，郎中就来，就来了。快把君眉抬进里面。”
柳君眉只觉得隆起腹中的腹部好像在渐渐变小，那孕育许久的生命也在不断流逝，想起这些时间的辛苦，想起这个属于自己的生命就要离开，君眉再也忍不住了，哭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袁母和一干女眷等在门外，袁效儒听闻也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往里冲，“君眉！君眉！娘，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过个生日，怎么这样了？”
“我也不知啊！”袁母焦急地说，“郎中和稳婆都进去了，保佑母子平安啊！”袁母的佛珠不停转着。
屋子里君眉的尖叫声，声声惨烈，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忍听，袁效儒更是在院子里不断踱步。郎中推门而出。
“郎中！我娘子她……”袁效儒忙问。
郎中摇头，“夫人像是误事了堕胎之物啊！目前看来，是要小产啊！”
“堕胎？”袁母和袁效儒大吃一惊，瞪大双眼问：“怎么会？”
叶兰儿凑上前来，“我看姐姐是吃了那梅花糕以后才不正常的，该不会是？”
“梅花糕？”袁母回想，柳君眉将那碟子点心全吃了，其余的都是大盘菜，只有这个是各吃各的，“谁端上来的？”
丫头们面面相觑，忙跪下，“是木头！”
“她人呢？给我抓回来！我袁家带她不薄，居然害我！”袁母喝道，丫头们忙散成一团去找伊眉。
“我家娘子呢？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袁效儒拉着郎中的袖子，“孩子呢？”
郎中叹气，“哎，孩子并未足月，现在一切不好说啊。还要看尊夫人的造化了。”
君眉的惨叫不绝于耳，柳絮和稳婆站在她旁边，“婆婆，热水毛巾都已经备好了。”柳絮走过去拉着君眉的手，哭泣着说，“姐姐，你可千万要保重啊，你肯定没事的。”
柳君眉散乱着头发，手紧攥着拳头用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再用力，再用力，看到孩子的头了，快用力！”稳婆对君眉喊道，“哎呀，真是个漂亮孩子！”
一声清脆的啼哭声打破了人们紧张的气氛，屋外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袁母在一边频频念佛，袁效儒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出现。只有叶兰儿冷冷地站在一侧。
一个丫头跑上来，“夫人，木头找不到了。看样子是知道闯了大祸，逃走了。”
“看在我孙子的面上，饶她狗命。”袁母带着笑说，“这稳婆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出来呢。”
柳絮从稳婆手中接下孩子，用温水洗了澡，破涕为笑，“姐姐，孩子像你。”
柳君眉看了一眼孩子，笑着点头。紧接着又皱紧了眉毛，手用力抓着床单。孩子的哭声不停止，弄的外面传来了叫喊声，“怎么不把孩子抱出来呀。”
君眉再次用力，稳婆欢喜异常，“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两个孩子虽然小些，但都平安啊！”
柳君眉激动地从柳絮和稳婆手中抱过自己这一双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龙凤胎呀！”稳婆说。
柳君眉亲了亲孩子们，眼泪不住的掉。
稳婆低声对着君眉的耳朵说，“夫人，现在怎么办？”
柳君眉愣了一下问道：“你是？”
“我是傅公子派来的，现在问夫人下一步？”稳婆接着说。
柳君眉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蛋，又摸了摸手脚，健康，孩子闭着眼睛直着嗓子哭。君眉抱过其中的一个，放在自己胸前，“孩儿啊，别怪娘狠心，娘也是为了你好。今天就让娘好好喂你吃一顿好的。”
孩子吸允着母乳，渐渐没有了哭声，柳君眉却越哭越大声，她轻拍着孩子，拍着拍着，始终不愿放手。
“姐姐，快放手。孩子不行了！”柳絮悄声说着。
君眉摇着头，“不！不行！再等等，再等等……”
紧接着门外听到屋内一声彻骨的叫声：“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众人都愣住，袁效儒一下把房门推开，“孩子怎么了？君眉怎么了？”
郎中忙跑到君眉身边，号着脉，“快去煎药，夫人晕过去了。”
袁母看着稳婆和柳絮手中一人一个孩子，激动地问：“是双生子？”
柳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是龙凤胎，可惜只剩下女娃了。”说完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袁效儒瞪大了眼睛，从柳絮怀中接过孩子，有些发紫的面色，身体已经有些冰凉了，用食指试探呼吸，也已经没有了。男孩闭着眼睛，袁效儒的心像被人剜了一刀，一滴泪落下。
他轻轻拂过孩子的小小的耳朵，略微青紫的嘴唇，那冰凉的四肢。他双手有些颤抖。
稳婆从袁效儒手中把孩子抱来，“已经没了的孩子，一定要快些入土，他们是双生子，会影响另外一个的。”
说完，忙递给柳絮，柳絮急匆匆地往外走。
袁效儒回头看躺在床上的柳君眉，汗水已经将头发和衣服打湿，整个人如历经了异常劫难般苍白无力。她枕边放着襁褓，襁褓内一个女婴还在不断的啼哭。这就是他和君眉的孩子，他的念儿。
刚经历了冰冷的逝去生命，如今面对着鲜活的面孔，袁效儒觉得一切宛如梦中，这女孩微动的表情和四肢，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快把孩子抱起来！”袁母催促袁效儒。
袁效儒小心地把孩子抱起来，初为人父的仓促慌张，让怀中的婴孩嘤嘤的哭了起来，两只小手在空中乱抓，抓的他心痒痒的。
听到孩子哭了，袁母忙过来，“让我抱，你把孩子弄得不舒服了！”袁母接过孩子，轻轻摇着拍着，“宝宝，乖，不哭不哭，你爹是被笨蛋，弄疼宝贝了。”
孩子听到袁母轻声的话语，竟然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也咧了起来，袁母高兴，“认得祖母呢，你长得可是和你爹一样一样。”
袁效儒开着女儿，伸出食指去逗她，她竟然吸允住，弄的效儒痒痒的。叶兰儿也被这一幕所打动，虽然害的君眉小产，但还好母女平安。
就在大家沉浸在天伦之类之中，君眉忽然咳嗽，略带恍惚道：“孩子，念儿……我的念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