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擎苍的心头不禁涌上几分深深的涩然之感,他如此的在意她,如此的想要将她深深的藏在自己的心坎里,她,会知道自己对她的一番心意吗?
谁能料想到,那个清冷、孤绝、凉薄、淡漠的皇甫擎苍,就是由于眼前的这个,不惜瞒过天下人雪亮的双眼,将自己捯饬成一个俊俏小公子的人儿,却时时刻刻的牵动着他死水般寂静冷硬的心房。
就因为她,他的心活了,变得苍茫,变得惶惶不安,变得······
他的手指滑过她纤长的睫毛,这双眼,如同水中的秋月,如同隐藏在山间深幽的清泉,纯净而又幽远,清华而又潋滟,濯濯生辉,时时牵动着他的心房。
“呕···”
夜月琉璃那双被皇甫擎苍的长指展开的一双黛眉,再次紧蹙在一起,她埋在皇甫擎苍怀中的一张小脸儿,晕红减退,徒留一层酒后不适的苍白。
沉浸在酒后蝴蝶梦中的她,快速的将自己揽在皇甫擎苍腰间的双臂收了回来,一只手捂在胸前,一只手堵在自己的口唇上,想要压下胸腹间奔腾翻滚着的不适之感。
皇甫擎苍冷厉苍凉的薄唇,弯出一抹深深的弧度,如那暗夜中突然间绽放出妖娆、艳丽的彼岸花,灿烂的胜过窗外明媚的暖阳之光。
他不舍的收回自己留恋逡巡在她面颊上的手,轻轻的将自己的一只大掌贴近她的后心,敛下那双潋滟清华的凤目,凝聚灵力,缓缓的,绵延不断的输进她的身体。
少顷,皇甫擎苍的双眸微开,眸中璀璨的华光重新洒在那张刚刚还苍白一片的小脸儿,看着它一点点儿的回复了健康如常的粉润如玉,她白瓷润玉般细腻白皙的双手缓缓落在枕侧,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如初,她,安稳的睡过去了。
十三王府前院,贾总管笑眯眯的顶着头顶暖融融的阳光,一步步将自己圆滚滚的身子,缓慢的向前挪步。
话说,今日里春光无限,没有一丝丝的清风,耀眼的阳光照在身上,真是无比的舒适。
要不是他如今是十三王府中的大管家,时刻得注意着,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留有好的印象,他早就去找一个洒满阳光的角落,尽情的去沐浴在温暖的光芒中,去打一个盹儿,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唉!真是可惜呀!他如今不能那么做了。
“不好了!不好了,又···又又又···哎呀!谁呀?挡在这里···总···总管?”
黑子迈着自己的一双长腿火急火燎的奔了过来,不慎一头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一时间来不及控制,他的身子与那件‘物体’同时跌倒在地。
黑子摸着自己被摔疼了的屁股,睁大双眼向前一看,糟糕,贾总管的一张油光红润的满月脸上,双眼半眯,唇角抖动,脸色转黑。
他愣了一下,顾不得屁股上的痛感了,赶紧起身,上前一步,急忙去将他连扶带拉的从地上扶了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状,陪着笑脸便为贾总管掸去他长袍后襟上的尘土,便笑容璀璨喏喏的道:“大总管,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了,小的一时走到太急,没想到···呵呵!”
贾总管望着他,双眼眯了眯,一把揪上黑子的耳朵,慢条斯理的教训道:“我说黑子,以后走路小心着点儿,莫要再如此的燥烈,知道不?”
“是是是,小的遵命!”
黑子一张小脸儿上满是讪笑,点头如捣蒜的应声道。
“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贾总管放下揪着他的耳朵的手,双臂背后,静静的望着黑子,等着他的下文。
“大总管啊!可是不好了···”
“怎么回事儿,慢点儿说,本总管这不是好好儿的么,哪里不好了?难道是厨房中的鸡又不见了?不是刚刚才买回来的吗?”
贾总管的双眸再次眯了眯,缓声道。
“不是!”
“那是鸡还在,鱼又不见了?唉!我那苦命的鱼呀,难道都被烤着吃了?”
贾总管满脸的哀痛,心疼着他的那个鱼呀!
“不是,都不是,总管是没事,鸡也没事,总管的鱼更是没事。就是王府的门外有事啊!那些人又将王府的门前给堵上了,谁都过不去。”
黑子瞧了一眼他,苦着一张脸悠悠的道。
“哦,那就好,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贾总管一听他的鱼没事,可算是放下心来了,他抬起头来,双眸望向远远的天边,语气恢复沉稳的道。
“找···相···公!”
黑子一脸扭曲的道。
“什么?那还不赶紧先去报告给王爷,快去!”
唉!也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人来捣乱来了,这刚刚走了一个红狐妖王,如今又会是何人呢!
这次又有热闹看咯!
“是!···王爷不好了!”
黑子向着贾总管行了一个礼,转身便向着擎苍园的方向匆匆的便奔跑,边扯着嗓子大喊而去。
贾总管满头黑线的望着黑子跑过所带起的一阵尘土,抬起衣袖,皱着双眉边左右的扇着,边咳了几声转身向着原路缓行而去。
黑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奔至皇甫擎苍的书房门前,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声,他便胆怯的缩着脖子,推门进去一看,屋中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他知道王爷每日最爱待的便是书房了,今日怎么会不在,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呢!
黑子想起刚才主子从揽翠园中将吴公子给劫,不,是抱走的事情,又结合着以前发生在主子与吴公子之间的事情,他的一双眼珠子顿时一转,唇角溢出一抹暧昧的笑意,他一把捂上自己的嘴巴,堵住了口中‘嗤嗤’的笑声。
黑子的身子一转,奔向皇甫擎苍的卧房方向,奔至门前,又急忙收住了自己的脚步,抬起手来想着敲那两扇半掩的房门,稍稍一思索,又将抬起来的手重新收了回来。
黑子敛起自己脸上的笑意,抵着头,皱着一双眉毛在皇甫擎苍卧房外,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屋中有任何声音。
便一时为难的走来走去的,他到底要不要去敲这个门呢?这万一要是扰了主子的好事,想到这里他的脖子缩了缩,究竟该怎么办呢?
“什么事?”
皇甫擎苍早就听到了黑子的脚步声,他一骨碌翻起身来,跳到了地上,穿好朝靴,轻柔的为夜月琉璃掩好被角,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儿,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沉沉入睡的人儿一眼,跨出门槛儿,望着皱着一张脸的黑子冷声道。
“啊?王···王爷,哦,门···门外又来了一个女子,说···说是找相公的。”
黑子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心中一阵儿惊愕,主子他不是乘着那个吴公子喝醉了,那个啥呢嘛!这个速度咋就这么快呢!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皇甫擎苍,立刻重新低下头来,将目光调向地面上自家的一双脚尖儿,结巴的道。
皇甫擎苍听到了他的回答,心中一声冷哼,这个丫头她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啊?
他也不管缩着身子立在一旁的黑子,头也不回的,大跨步向着门外迈去。
夜月琉璃在皇甫擎苍刚踏出门口,她才敢睁开自己那双波光粼粼的水眸,望着那个紫色的衣角消失在了门口,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其实她在皇甫擎苍为她祛完酒气她就醒过来了,但是感觉到自己身旁有人,她胆怯的没敢睁眼,一直在装睡,对于黑子刚才所讲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她倒是想去看看,淳于珊珊那家伙到底是再搞什么东西,这种戏码不是演上一回就可以了么,她怎么这么有耐心再来个二进宫呢?
夜月琉璃躺在睡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室都是皇甫擎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竹香味儿,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屋中布置的简单雅致,好不繁琐夸张,也不是金碧辉煌。
她的心底喟叹,这间屋中果然是与皇甫擎苍那个冷冷清清的性子很是相配呢!
夜月琉璃一把掀起被子,急忙起身,由于皇甫擎苍的功劳,她一点儿都没有酒后头晕、头痛等等的不适之感。
她的身子灵活跳到地上,匆匆穿上靴子,奔出门外,追着皇甫擎苍的身影而去。
她真的很想看看这回,淳于珊珊又有什么新花样儿要玩,她好期待啊!
皇甫擎苍原本是心情大好的陪伴伊人身侧,谁知黑子却给自己带来了这个,让自己心头郁结难平的消息,他,很想看看究竟又是谁在兴风作浪。
他的一张俊脸越来越黑,不知道这些人他到底是有完没完,他的十三王府又不是大舞台,过个一两天就给他来这么一出,还嫌他的这个王府不够热闹啊!
皇甫擎苍双拳渐渐的紧握了起来,一双冷漠的眸子中笼罩着层层氤氲之气,冷厉萧杀,他周围的气场顿时也带起一阵阵阴寒。
紫色袍角随着他的步伐带起一阵儿冷风,嗖嗖而过。
夜月琉璃双手兜起自己蓝袍的前襟,跨着大步‘蹬蹬蹬’的终于追上了皇甫擎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