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漆黑如墨里,女孩的声音格外清亮,焦急的唤着,白玉的小手静静的向前触摸,想要抚摸那一张英俊的脸儿。
“我没事,雪……雪儿不要担心。”叶天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何一直唤自己哥哥,但那份发至内心的依恋和担忧却是真真切切的,在最危险的时刻,她不是顾着自己生命的安危,而是一心牵挂着叶天。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哥哥,那份真挚的感情便值得让他去守护保护这个女孩。
他亮闪着眸子缓缓的从冰冷的地面上站立起来,望向四周,这是个封闭的空间,周围没有任何通向外界的地方,他的背后,那一面微微有些透明的墙壁淡淡的映出光晕,让他可以仔细打量这里的一切。
北冥,白衣少年,黑衣汉子和媚姬都没有什么大的事,此刻都愣愣的瞧着这一切,他们环立的空间中心,一根铁骨垂直的倒立,尖端上,勾着一个满是腐肉的骨骸,阴森森的透出一股邪气。
身后,透过那面微微有些透明的墙壁,可以看到里面满地的白骨和缓缓流动的清澈河水,白骨遍地的有些地方,独自生长出一些白色的七叶灵芝,荧荧的透出白润的光泽,叶天知道,那是凝聚灵力的效果。
“真没想到,这里还能有人可以下来。”阴测测的声音里透着冷笑和意外。叶天几人茫然的环顾四周,都没有找到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最后将惊恐的眼光定格在正中心那道腐烂的骸骨上。
那里,一股庞大的古怪力量正透着骸骨不断蔓延出来,一缕缕鲜肉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从那具骷髅上长了出来,逐渐形成一个人的模样。
叶天等人尽皆望着这样奇怪的现象,都是一片惊恐,白骨生肉,那得怎样一种强悍的力量才能够办到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半个时辰,那具骷髅身上的血肉便全部长满,叶天这才看到这个人原本的面目,那是一张英俊威严的面容,剑眉飞扬,嘴角轻笑,一头黑发缓缓的漂浮在他的身后,眼睛似乎在对着叶天微笑。
“这里是血魂狱,多谢你们为我扫除了噬魂的阻扰。”他嘴角轻笑,虽然说着谢的意思,却没有丝毫感谢的意味。“你们能闯到这里来,真的不错。”他骨骼里的那根铁骨在一股强横的力量下断折,身子微微在空中一凝,便落在了地面上。
“血魂狱?”叶天喃喃,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要是冥在的话,遇上这样的情况,还能替他出出主意,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关押叛逆者的地方。”他微笑,慢慢抚摸着自己英俊的面颊,说道,“我在这里上万年了,每日里都要忍受噬魂的撕咬,吃尽我的血肉,然后再重新生成,接连往复,日以继日,年复一年,你能想象这样的痛苦?”
他盯着叶天一直看,一直看,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
叶天直视着那双眸子,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苏醒了过来,下意识的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因为,你不是他。”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凌厉可怕,但在瞬间又湮灭下去。
“上万年了啊,他将我的心魂禁锢在这个鬼地方,派遣了那么多的噬魂来镇压我,让我日日经受撕咬炼狱之苦,真是狠毒啊。”他脸上聚起一股浓烈的杀意,不宽的石室里,好似被剑锋充满,冷到刺骨。
“今日我终于解脱了,他的禁锢也到此为止,哈哈……”他疯狂的大笑,脸上扭曲的神情,望来狰狞恐怖。
“你们一定想知道我是谁吧?”他看着叶天,缓缓在地上坐下,续道,“我便是当年青帝血征之时他手下的第一名将,晏尧,觉得震惊吧,人人都以为我战死了,却没想到我一直被他禁锢在这个地方。”
“晏尧?”北冥身体巨震,难以置信,那个名字在赫赫修炼史记上都是极其耀眼的名字,那是威震九境,声名仅次于青帝之下的一代修炼强者,不知道多少人以他为榜样潜心苦修,没想到,他一直都被困在这里。
“没想到吧,只是因为我杀了他心爱的人,便永世将我禁锢在这里,你们尊敬仰慕的青帝是多么可笑啊。”他冷笑着嘴唇看着众人,说出那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昆仑境被灭之后,他败在妖帝之手,逃亡到灵海境,我也只是那时候遇上的他,那时候我还是灵虚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是心高气傲吧,在听说他是昆仑派百世难出的奇才的时候,忍不住心下的争胜之心,在云山脚下,和他动了手。
“没想到啊。”他扬起脸来,回忆着那一场惊世之战,“那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场败绩,群山巍峨里,我一共出了五剑,斩裂了一条山脉,但还是败了他的手下,那时候他远没有到达剑神的地步,但剑道上的造诣,却依然让我心服口服。
“我见他没有别的去处,便提议让他跟我一起上灵虚派一起修行,那时候妖族逼得急迫,门派之间也去了门第之见,门中一切修炼法决都依依对他开放,他的天赋着实很是惊人,只在第二年中,便成为了我派第一高手。
“那一年,恰巧魔境魔帝复苏,闻声而来,邀他聚天峰一战,那时候,魔帝下了战书,只要他能战胜魔帝,魔族便退出天下大势的纷争之局,在他存在于世间的一刻,永不过冥水界河。那时候九境天下里,除了妖帝,便没人是他的对手了,在九阳重聚的那一天,他接受了挑战,带着那柄北斗贪狼,踏上了聚天峰顶。
“那是我所见的一生中最惨烈的一战,他本没有到达剑神地步,但靠着强烈的意志坚持了下来,周围千里之遥,被两股力量化为了灰烬,本来已经是必败之局,谁想他在死亡的那一刻,参悟了剑神之剑,扭转了败局,那一剑之威,横空而下,就算远在灵海境,也能够清晰的感触到那股力量。
“回来之后的那一年,他便闭关了,其间一直是师妹照顾他,出来之后,在门中同意下,便结为了夫妻,你知道,那时候,师妹也是我最爱的人啊。
他脸上显出一股浓烈的恨意,还有一股悲凉的凄苦。
“但我为了他,还是舍弃了这断情,我知道我一直不如他,师妹喜欢的一直是个英雄,那时候他也确实够得上这两个字,我本以为师妹跟了他,便一直能够幸福,可谁料到。
“第二年的时候,妖族越过昆仑境,杀到了灵海境,他在各门各派一致的推崇下,终于凝聚起各派的精英,准备与妖族决一死战。我那时候不知道他与妖族圣女还有一段恋情,尽管伤心,但还是投到了他的部下。
“他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妖族在他各种战法下节节败退,终于退守到天月境,这里便一度成为了数年交锋的主要战场。双方都誓死相守,决不后退。可我一直没想到,那个女子能够脱出魔帝的禁制,来到这里。
“那是决战当晚的前夕,她找到了我们营地所在的位置,让我带她去见他,我那时候依然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天底下的美丽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师妹也是天地下难得的美人,可是比她,终究是差了些。
“我不知道那一切发生了什么,他在突然之间就完全变了,师妹只是撞穿了她们两的关系而已啊,却被他一剑格杀了,那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袍,但他依然无动于衷,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子女,可还是杀了她,他让我送那个女子出去,我在一怒之下,拔剑杀了她,虽然最后被妖帝救走了,但那样强烈的剑意下,显然是不能活了。
“本来团结一心的队伍,因为我们两个人,险些土崩瓦解,我约他在这里决战,想为死去的师妹讨回一个公道,他当时也来了,可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勉强出手五十招,便被他彻底擒住。
“他说我们本是兄弟,念在誓死与共的情分上,不杀我,他用无上剑意造出了这片血魂之狱,凝结了战场上所有战死的心魂镇压在这里,说只有当某一日,流着他血的孩子才能够解除这道封印,将我彻底释放出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放过我,只是那时候他的剑意已然全都变了,变得那般凌厉好杀,妖帝在我与他决战的那一刻,终于发动了最后的战争,那一场本该赢了的战争,在我俩的手上走向灭亡的结局。
“果然啊,他说过会有人来放我出去,不过这已经是万年之后了。”他哈哈大笑,冰冷的眸子静静盯住叶天和他身后的雪儿,似乎要将人心看透。
“是你吧?”他缓缓的起身,一步步的向着叶天走来,恐怖的压力倾轧,让叶天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