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腐烂的脸,不同于那些骷髅的全然骨头,她的面部上还有些腐肉,但依然干枯,定定的凝固在骨头上,全身上下都一样,除了身体被一袭大红的破烂衣裳遮住了些,她的手臂,脚以及露出来的一切都是这样。
叶天等人尽管知道她没有恶意,但陡然一见下,还是心里拔凉拔凉的,恐惧和冰凉的冷意还是不受控制的向着血脉里无尽蔓延。
“这两小兄弟长得还不错,不过我已经不需要夫君了,不然,到还可以委屈自己一下。”她森然骨骼的指骨淡淡的抚过叶天以及白衣少年的脸面,淡淡的说道。叶天不敢动,鼻子闻着那一股腐烂的气味,身体一阵颤抖。
那女子定定的瞧过了他们每一个人,才慢慢的向着地上那一个匍匐的人影走去,缓缓将他拉了起来,叶天等人这才看见那一副面孔。
和女子一样,那也是一副腐烂了的身体,骨骼分明,清晰指骨的手间,依然捧着那一本破书,双眼空洞的看着,瞧来极其诡异。只是不同于女子的是,那是没有灵魂的一副骨架,除了被一股力量连在了一起外,根本没有丝毫气息。
“这是我的夫君,怎样,很英俊吧?”女子微微捧起他的脸,在明媚的灯下,温柔的抚摸,那双空洞的眼定定的看着男子的面容,似乎充满了爱意。
“你们要想下去,就要听个故事,等我把故事说完的时候,就打开门让你们下去,怎样,反正都是要死的,这样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你们还能晚死一点。”女子缓缓的拉着自己的夫君,也就是那副骨架坐在那张腐朽的大床上,定定的看着叶天数人,等待着回答。
“好。”北冥答道,他们没有任何的退路,后面已经被封死,只有一望无前的一直走下去,才可能找到一丝希望,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反正听一个故事也不是什么大的事,不用打打杀杀便能过去,这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那是大约一万年前,不,大约一万五千年前,哎……好久了,我都记不清楚了,那时候,我还是妖族冷家的小姐呢,天天居住在家族里,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时候无聊的间,便到雪凝山上去采冰心莲,族里人说我是冷族千年来长得最漂亮的一个,但我那是丝毫没有觉得,终于有一天,我记得是浓冬的一个下午,我跑远了,越过雪凝山,来到了冰成峰,那时,那里还是妖族与修者的界限之地。
她微微的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混没有注意那里早已没有了血肉,北冥愣愣的听着,只是在她说道冰心莲的时候眼光闪烁了下,便平静下去。叶天知道,冰心莲是用来蓄养神识灵灵魂的东西,世间极为难得。
“那一天,天气很冷,我在冰成峰采集离草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峰上摔了下去,要知道,那时候我还没有修习妖术呢,我本以为我死了,半空中,却有一道剑光掠了上来,我当时知道是人类的修者,心里更害怕,要知道,那时的妖魔和修炼者可是水火不容的,不想现在妖魔和修炼者都能够和平相处了。
她缓缓的看了叶天几人一眼,继续说道,“我在半空落下的时候被他救了下来,那时候,他没有发现我是妖,以为我不过是人类的修炼者为了采得离草才爬上冰成峰的,毕竟,冰成峰离着妖族还有很远的距离,而人类却只在冰成峰下。我也没有告诉他,那时候我身子被摔伤了,没法独自回去,他说他先背我回他们门派,让长老先替我疗伤,然后我在回去。那时候他笑得真是可爱呢,也傻得可爱。
“我从来没有去过人类的地方,更没有见过修炼者的门派,他小心的将我送回了他们门派,那些长老们当时不知道我是妖,对我都很好,尽力养护我身体的伤,在门中弟子的嘴里,我那时候才知道他叫做叶崇剑,门中所有弟子都称它为师兄,长老们都挺喜欢他的,见他带回一个美丽的姑娘,都很是欢喜,因为他一心只顾修炼,一直都没有一个上心的人呢。那一日。
她空洞的眼神辽远,语气里满是温柔,叶天等等痴痴的听着,闭上眼睛都能够想象当初那美丽的景象,北冥脸色震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又暗,叶天心里暗暗听着那个名字,淡淡的感到有一股异样。
“那是他第一次赞叹我美丽,他说我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漂亮,他要娶我做他的妻子,门中长老和掌门都同意了。我看着他真挚的眼睛,当时高兴极了,淡淡的也点了点头,直到成亲的那一日,我才知道他的门派叫做昆仑,是抵制我们妖族最大的门派,他是门中杰出的弟子,长老们说他是昆仑门下千年难遇的不世之才,天下无数美丽女子趋之若鹜,都期望着他的垂怜,那时候,他对于这些都没有在乎,说要陪我一生一世呢,可是那天发生了意外。
她空洞的眼眸里似乎露出了无尽的哀伤,“我们妖族的妖帝出生了,我没有想到是在那一天,我的族人们如冰成峰上下来,越过界限,像人类的修者发出了宣战的指令,那是很深的仇恨啊,妖族和人类修者几万年的刻骨之恨。
“我家族的人听说了我的消息,也跟着来了,其实族人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将我许给了妖帝,那个强横的男子,他们称它是妖族的中兴之主,因为他带着族人们越过冰成山脉,将人类的修炼者赶出了昆仑境。
“他的门派是首当其冲的,在成亲的那一日,无数族人跃上了剑峰,围困了昆仑门,妖帝也亲临了,那时候第一眼看到我的身影,便揭破了我的身份,他本来不信的,纵剑和族人们打了好久。
“真的如同那些长老们所说的一样呢,他的修为已然很高了,在那个时候就和妖帝打成了平手,剑峰在那一战里,被他削去了一截,两人定定立在剑峰的顶端,对峙着,谁也不让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族人和他门人弟子的残杀,我不知道该帮谁,他有一个兄弟想过来拉我,被我爹娘杀了,妖帝为了证明我是妖,使用了凝魂之法,将我化为了原形,他站立在剑峰之巅上,看着我一点点的变化,终于发了疯,妖帝趁着他心神恍惚的时候,将他击下了山崖。
“昆仑被灭了,我被带回了族里,成为了妖帝的妻子,我是我一点都不快乐,总想逃出去找他,那一年,妖族和修炼者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我终于有机会出去找他了,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在那一战之后,彻底变了,他被人称为青帝,但却变得残忍嗜杀了。
叶天等人啊的惊呼出声,震惊的抬着头,去看那个骷髅的女子,能够想象得到她那时的绝世之美。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他,在这里,可是他却分毫认不出我了,叫人杀了我,那时候妖帝赶来了,本来一触即发的形势因为我的缘由变成了一场惊世大战,没有人在那里活了下来,没有人……”
她淡淡的低语下去,逐渐听不清楚,那双指骨淡淡的抚摸她身边的那副骨架,一股死亡的力量逐渐的在石室里面蔓延出来。叶天等人突然变得头痛欲裂,神识逐渐迸散。
“我说过,没有人活下来的,没有人啊。”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悲凉,空洞的眼眶里显出一片虚无。
叶天没想到那一片故事亦是一个神妙的妖术,强大的神识境逐渐的分崩离析,他全身冷汗淋漓,心里腾起一股不甘的火焰,聚起剑意,疯狂的向着那个骷髅的女子斩去。
“是你……”她感触到那道森然的剑光,骷髅的眼睛淡淡凝视过来,没有抵抗,一直定定的看着叶天。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但叶天已然来不及体会了,剑芒切下,骨骼纷纷碎裂,散落在地上,女子端坐的身子也纷纷坠地,进而飞灰湮灭,那一具呆愣的骨架在女子唯一的心魂毁灭下,也消散湮灭无踪。
五人在那股无形的力量消散里淡淡直起身来,看向那空了的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北冥愣愣的回味着女子讲述的那些话,有些出神。
这里为何会有这么一张床呢,那一战妖帝与青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最后的言语里跳得厉害,关于那一场战争的一切,都没有叙述。
“门开了。”一道宽阔的石门缓缓的在女子消散之后开启,里面,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分明,借着明光的闪烁,只能看见那一道微微露出一线的石形阶梯,一直伸延向下。
这对众人来说已然非常熟悉了,北冥轻轻一叹,当先向着下面行去,女子说下面是一片死地,但那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