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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胡晓与胡小晨

时至七月,太阳炙烤着大地,以其独特的方式宣布着夏季的开始。

炽热的风吹拂江锡市的喧闹,也吹进了小巷胡同中的一间民宅中。

一大一小的身影围在放着一部老旧国产神机的破旧实木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手机上所呈现的画面。

一个大概15、6岁,模样清秀,身穿洗的泛白的蓝色衬衫的男孩,伸出打着哆嗦的食指,悬放在手机屏幕的上方。

“要点了”

那男孩颤颤巍巍朝身边长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的7、8岁女孩望去。

“嗯”

在两人聚精会神的目光中,那男孩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手指轻轻一摁,落在了中考成绩查询中的查询按钮上。

手机屏幕中升起了一个旋转的光圈,两人的呼吸也随之屏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光圈旋转。

随着光圈的消失与食指的滑动,三个加粗加黑的数字突兀映入二人眼眶。

“521”

“耶!”

激动欢快的声音从女孩口中传出,笑吟吟得看像旁边的男孩:

“胡晓,你这个分数足以上高中了吧,今晚我要吃雪糕替你庆祝一下!”

“额......”那男孩脸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女孩。

“我们还是省吃俭用点吧?要不然我下学期高一的学费可能都不够了”

“哼,胡晓你不爱我了”女孩平静说道。

胡晓脸当场就黑了:“胡小晨!你这都跟谁学的?!咱少看爱情肥皂剧行不行?!”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内心盘算了一下,叹了口气,一脸牙疼的表情的朝胡小晨说道:

“得了,就吃一次,最后一次。”

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胡小晨嘿嘿一笑,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卧室,随后又抱着一个塑料材质的小熊储存罐放在实木桌上。

“胡晓,我请你吃薯片!”

胡小晨咧开小嘴,开心得好似一个二傻子似的,白皙的小手拧开塑料材质的储存罐的塞子,一股脑将里面的所有硬币倒了出来。

几十个一毛的硬币堆在桌子上,胡小晨软乎乎的趴在桌子旁,聚精会神的数着一个又一个有些老旧的硬币。

“这些钱都是我在你上学的时候偷偷出去捡瓶子然后卖给收瓶子的王姨,她给我的钱还不少哩,我都存起来留着以后请你吃薯片了”胡小晨有些心虚。

看着她那有些晒黑的皮肤和瘦瘦小小的四肢,不知为何,胡晓的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眼前的场景也有些模糊不清,他赶紧背过身,快步向门口走去说道:

“下次你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偷跑出去!还有你那些一毛的硬币赶紧收回去吧,我去买薯片,不用你的钱,我有。”

拧开门把手,推开不知道是不是不锈钢的防盗门,快步走到民房窗户看不到的巷子内,背靠着长有绿色青苔的红砖墙,他眼框里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颗又一颗从他营养不良而发黄的脸上滚落下来。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胡晓和胡小晨住在滨海城健设路6号院,他们是租的房子,75平米的小平房,在这个3线小城内房租每月450,不包括水电,他们也用不了多少水和电。

很多人嫌弃这里的偏僻,但是胡晓倒还挺喜欢这里的,这里不仅住人少,知道的人也很少,住着很安心。

胡晓很缺钱,很缺,他在16年前就被丢到孤儿院了。

胡小晨也是。

胡晓在15岁便从孤儿院出来自力更生了,因为他从小便性格孤僻,内向,有谁会愿意领养一个性格孤僻的怪异小孩呢?

胡小晨是他唯有的亲人,在孤儿院中便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每次院长发糖,胡晓总是偷偷将糖藏起来然后送给她吃。

得知他离开孤儿院后的胡小晨,也偷偷跑出了孤儿院,死赖在胡晓身边不离开,无论他怎么劝说都不管用。

夏季的白天总是很漫长,金色刺眼的阳光斜打着胡晓,他揉了揉微红的眼眶,默默地朝着小巷外走去。

“滴滴滴”

急促的电驴喇叭声响起,风声破碎,向胡晓席卷而来,一辆红色电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虽然驾驶电动车的中年男人极力扭转车把,可是在这狭窄的小巷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向了胡晓。

“卧槽!”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

只是刹那之间时间的流逝,空气如同实质化,红色电驴如洪水猛兽一般撞在了胡晓的肚子上,头朝着红色砖墙的方向狠狠磕去。

疼,剧烈的疼,从大脑深处的乃至鼻梁的疼,猩红的鲜血从鼻腔涌出,阵阵眩晕感不可遏制的使他一头栽在地上。

“胡小晨.......薯片......”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不清,最终归于黑暗。

“卧槽,完了完了,这么偏僻的巷子里咋还有人勒?”

那穿着短裤露出两条飘逸的毛腿,脚上套着人字拖的秃头中年大叔飞快的从电驴上跳下,极为熟练的将手放在胡晓的鼻子之前。

“我尼玛,好像还有呼吸,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掏出最新款鸭梨手机,在拨号界面摁下了急救电话。

结果还没按下拨号按键,就见胡晓慢慢撑起了身子,满脸血污,扯住目瞪口呆中年男子说道:

“你摊上大事了!你自己看看把我撞成啥样了?”

胡晓虽然也有些疑惑自己的恢复能力,但也习以为常了,他从小便与常人不一样,不知为何,他的恢复能力总是远超常人,别人被小刀割一下或许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而他只要1天便能恢复如初。

中年男子先是一阵惊讶,然后眼中的激动一转即逝:

“小兄弟,你没事吧?”

“你觉得我能没事吗?公了还是私了?”

出去买包薯片结果被辆骑得差点飞起来的电驴撞到都是些什么事?这找谁说理去?

“要不,你还是先去医院看.....”

“不行,我还有事!”

中年大叔话没说完就被胡晓打断,他要是去医院检查,万一发现了他的恢复能力远超常人那还不得被切片研究?

他去年手臂被刚烧开的开水烫到,因为拗不过胡小晨的固执,他去隔了条巷子的退休中医大爷那瞧了瞧,结果就在老爷子的面前,烫伤自己好了一半,险些将那个70岁高龄的老爷子吓的一口气没喘过来。

“那就私了,私了”

中年大叔一手握住鸭梨手机,一手从短裤中掏出一个黑色皮质钱包,朝他开口说道:

“那你觉得我赔你多少合适?”

“呃.....200?”

胡晓有些心虚,因为他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担心自己报价太高而谈崩了。

“就两百?你家长呢?还是我和你家长谈一谈,让他们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毕竟撞到脑袋可不是个小事。”中年大叔似乎有些不放心。

“我是个孤儿,只有一个七岁妹妹”胡晓一脸平静。

“啊?那你们就住在这么偏僻的巷子里?”

“恩”

看着面前满脸血污的男孩,中年大叔或是有些于心不忍,先是从皮质钱包中掏出厚厚一沓现金,又塞入一张烫金的名片,一把塞进男孩手中。

“这些钱你先拿着去医院做个检查,剩下的权当你的医药费,那张名片上有我的号码,如果有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啊?不用不用,我只要200就行,我身体没事的”胡晓看着厚厚一沓现金楞了一下,急忙摆手推辞。

那中年大叔朝他洒脱一笑,什么也没说,弯腰扶起红色电驴,一个潇洒的转身,骑着电驴就“嘚嘚嘚”地出了巷子。

胡晓看着手中的钞票,慎重叠好放入口袋最深处,目送着中年大叔逐渐远去,转身来到水池旁边将脸上的血污仔仔细细清洗干净。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走回家的,然而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趟超市买包薯片给胡小晨吃,随后便双手手牢牢抓着裤子后面的口袋,眼睛不停打量周围环境,一脸谨慎的慢步朝小巷外走去。

路过的小偷看见这个他这个动作都吵着要下跪拜师.......

随着胡晓的身影消失在小巷,那位骑着电驴的中年大叔一脸鬼鬼祟祟的重新跑回刚刚胡晓受伤的位置,从短裤中掏出一个带着橡胶塞的小试管,眉色飞舞的将胡晓滴在地上面的血收集在试管中,摆动两条飘逸的毛腿,飞快地跑出了小巷。

“老板,一包薯片,再给我拿个丝滑巧克力”

胡晓朝超市老板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极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周围结账的人和站收银台内的老板李富贵,生怕一个不注意,口袋中的钱就被偷了。

“.......”

超市老板李富贵默默的找好零钱放在胡晓伸出的手上。

胡晓一把将钱揣入口袋,一手拿着薯片和巧克力,脸上露出谨慎的表情,重蹈覆辙的向家中走去。

巷子门口的下象棋大爷都看傻了,轻声朝旁边的人问道:他是不是痔疮犯了?

“不清楚,看样子大概是,正所谓十个男人九个痔,你看他那姿势估计还挺严重,改天给他介绍下那个张大夫,那叫一个妙手回春啊!”

“害,你可憋说了,就那个张大夫,去年被一个叫胡晓的年轻人差点吓断了气!”

“什么?!怎么回事?”下象棋的大爷全都好奇围了过去。

“据说是有个胡晓的年轻人刚到张大夫那的时候胳膊刚刚被人砍掉一只,过了两分钟竟然当着张大夫的面硬生生又长出来一只胳膊来!”

那个说话的大爷说的那叫个神采飞扬,就像自己亲眼看见过一样。

“我滴个乖乖,我也听说了,好像那个叫胡晓的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一片,大家出门一定要小心啊,这个胡晓估计不是人呐!”

“胡晓,你去做贼啦?”胡小晨打开房门那一刻惊讶问道。

“?,谁做贼了?”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回家?

“你大爷的,我被车撞了,我现在一口袋全是钱,大钞那种!,肯定要谨慎些。”他一边说着从一边口袋掏出厚厚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

“你,你把车上的人撞死了?!然后拿走了钱?!”胡小晨张大嘴巴,熟练拿走他手上的薯片。

胡晓脸当时就黑了:“什么叫我把人家撞死了?!会不会说话!那可是铁打的电驴,结结实实的撞我身上了!这钱我们只花200,剩下的全都还回去!”

“哇!你还买了巧克力?!快让我尝尝有没有过期!”胡小晨眼中升起了小星星。

“去去去,我去做饭,记得给我留一块,薯片留着我们晚上在吃”胡晓一脸鄙夷看着只有自己半个身高的胡小晨说道。

“耶!胡晓geigei最好了!”

胡小晨跳起来一把抓住巧克力,撕开包装,满足的往嘴里塞了一小块。

胡晓看着她满足的表情也露出微笑,淡淡的温馨在这个只有75平米的破旧平房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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