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男子见天地异象纷呈,兀自心迷意醉之时,蓦地听到一声大喝,却是自己的一长辈师叔,那师叔道:“不好,此女已得魔剑传承,快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那男子听闻,不再犹豫,提笔腾空冲杀过去。冰泪在方一握住夭夜蝴蝶的那一刻,只觉脑海中蓦地有一套剑诀闪过,烙印在心。此刻见到那男子杀来,手中短剑一挥,轻喝道:“蝶舞!”话音方落,只见满天蝶影,如紫色风暴一般向着男子席卷而来。
男子见紫蝶无数,轨迹飘渺,却又翅膀锋利的玄乎,一不察觉,却是手背之上多了一道伤口,一滴鲜血飘出,落在剑台之上,那把永日凤凰,轻轻动了一下。只是二人全心争斗,并未发觉。男子看到手背伤口迅速凝结成冰,忙运功驱散寒气。他见此女短剑神通神异,不由全心应战,笔尖金光大亮,猛喝道:“借灵成盾!”只见他周身慢慢泛起金光,好似一只巨大的茧子,将男子护在其中,那蝴蝶纷纷撞上,虽不能伤其分毫,但也撞得金光罩一阵颤抖,如此僵持片刻,紫色风暴终是停歇了。
男子待紫蝶散去,当下撤了光盾,提笔攻去。那笔上金光散出,泼墨一般,却是一个个大字,如铁钩银划,向着冰泪印去。二人你来我往,纵横万里,久战不停,仿佛这天地之大,皆是两人的战场,任意而飞,随性而战。一个金光闪闪,一个紫华摇摇,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激烈时大开大合,任意西东;僵斗时一触即退,幻影重重。偏得二人身法皆是潇洒飘逸之极,男子泼墨,书尽万般豪气;女子轻舞,舞出千种柔情。倒已经不似是生死之斗,反而更像文人雅士饮酒畅玩。
震西戈壁,一片荒凉,了无人烟。这一日,只见天空异彩连连,时而还伴有金铁雷霆之鸣,却是二人一路打来,早已出了乾州地界。远处一座荒山,此山不高,名曰“枯木”,二人斗到此处,早已是精疲力竭,各自靠着一处树干坐下,暗中调息,只待再斗。当此时,只见远处一道火光射来,速度极快,转眼已至,却是那把永日凤凰剑,而男子又是气力不济,已然避之不及,眼见便要命丧剑下。
却说当日男子被冰泪割伤手背,一滴鲜血飘出,恰好落于那永日凤凰之上。但男子并非魔族血统,那永日凤凰早已有灵,又是极其激烈,竟然一路追随到此,若不能一剑将男子杀掉,便可认其为主。此刻男子只见那燃着熊熊烈火的长剑近在咫尺,暗道一声我命休矣,眼睛一闭,竟是放弃抵抗。蓦地,只觉身子一轻,睁眼看去,却是冰泪将其救下。
男子面色复杂,低道:“你为何要救我?”冰泪并不言语。原来人心最是复杂难明,二人一路斗来,早已有了惺惺相惜之意,自不愿对方死于非命。冰泪此刻能救他,而换作是冰泪遇险,他又何尝不会奋力救之。二人不由对视一阵沉默,而此时那永日凤凰一剑不中,自是已经认男子为主,况又感受到了夭夜蝴蝶的气息,缓缓飘至男子身前。男子伸手握住剑柄,蓦地心中一震,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拉住了冰泪。而冰泪此时手握夭夜蝴蝶,也是福至心灵,二人双手相握,同时看向对方,男子面含笑意,说不出的丰神朗逸,而冰泪虽然含笑,却又有一丝柔媚带羞。
而那两把剑此时也是火光紫芒大盛,渐渐交织在一起,变成紫色火焰熊熊燃烧,再也分不出彼此。如此变故,却是二人都始料未及的,世间情事莫测,从对头敌人,到惺惺知己,竟然不过短短几日。况此两把剑本就是一阴一阳,此刻二人各持一把,却是爱意渐生,当真奇妙莫名。
随后二人自不会再次争斗,回到乾州却发现道魔大战早已结束,魔族失去圣器,魔尊又战死,一败涂地。此时冰泪即已跟随男子,虽然心痛族人,但也实在不好露面,只好随着男子一道返回震州。冰泪此时才知,原来男子竟然是震州三大门派之一的山河宗门人,男子此番回来,自是要禀明其师,带冰泪离开。
却不料男子之师迂腐不化,竟将男子软禁了起来,不让其离开半步。冰泪在千幻城等待日久,心中大急之下,独闯山河宗,终于打听到男子被囚于地峰。冰泪心念男子,一路杀上山来,终于救下了男子,只是自己却已然身受重伤。男子师父盛怒之下,出手狠辣,竟然欲将两人除之后快,男子既要照顾冰泪,又要奋力抵抗,自是不敌,被其师以“星河挫”神通击中,眼看便要丧命。
此时冰泪蓦地将夭夜蝴蝶祭起,而那永日凤凰也随之而起,只见冰泪低吟道:“断绝弟子寿元之力,愿借魔神万载之功,因情而生,因爱而活,因心而动,因无欲而死??????”随着冰泪浅吟低语,只见凤蝶二剑渐渐合一,一只只带着紫色火焰的蝴蝶冲开众人,载着冰泪与男子飘然而去??????
“后来,二人便回到震西戈壁中的那座枯木山上,结为夫妇,一起生活。冰泪寿元断绝,活不足三年,其间为男子诞下一子之后,便随风而逝了,而那夭夜蝴蝶没了主人,返回魔族祭坛。当时地长老欧阳后土在魔族中威望最高,成为魔尊,冰泪的哥哥,也就是我爹,成了现在的地长老??????”若冰说完,神色黯然,眼中含泪。姑姑的事她自幼便知,但每次想来,都不由得荡气回肠,又伤感备至,此时再次讲出,仍不免清泪流出,只听她幽幽一叹,哽声吟道:“若然无欲,修道何为?情如冰泪,虽死不悔??????”
陆涣虽然之前早已猜到,但此时听罢,仍不免心头大震,颤声道:“你可知那男子叫何名?”
若冰思索片刻,道:“好像姓陆,名倒是忘了。哼,我姑姑因他而死,他不去陪我姑姑,苟且偷生,我记他何用?”
陆涣似充耳不闻,喃喃道:“姓陆,姓陆,可是叫陆堪舆?”
若冰奇道:“咦?不错,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倒是要去问问,为什么不去陪伴姑姑?”
陆涣此刻心中长叹一声,自己一直怪罪而去寻找娘亲,竟然早已为救父亲而香消玉殒。陆涣不由感到一阵茫然,此时听闻若冰的话,陆涣叹道:“陆堪舆是我的父亲,他早已逝去多年??????”说到此处,声音不由已然哽咽。
“啊!”若冰突然惊叫一声道,“原来,你竟是我表哥?”她正自在那惊奇,却只见陆涣犹如没有听到一般,呆呆站在那里,面容苦涩,眼中含泪。蓦地只听陆涣长啸一声,啸声穿金裂石,其中说不出的悲凉苦痛,长啸久久才散去,只见陆涣跪于地上,喃喃道:“娘,涣儿不肖,时常怪你为何抛下我和爹两个人,让爹日夜思念与你,却原来,原来你早已??????”说到此处,蓦地想到父亲为了照顾尚未长大的自己,只能压下对娘亲的情意,一人承担相思之苦,生死茫茫之痛,这又是需要何种的坚持,直堪比世上任何一种酷刑折磨了。终是抑制不住,仰天大哭起来。
若冰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陆涣颤动的背影,听到那伤心欲绝的哭声,眼睛又是渐渐的红了,只觉心中某处似有坚冰破碎,一颗心儿在这哭声中渐渐地软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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