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的黑了,青葫派许多弟子都已回房修炼。陆涣躲在山石之后,觑见有两名弟子从前走过,修为不过寻道。
这时,只听一人道:“师兄,听说我派昨日丢失一门重宝,你可知是何?”却见那师兄轻道:“嘘,噤声!”随即四下一望,待见无人,才道:“我也不知,只是听师父所言,那人来无影去无踪,能让派中众多前辈毫无所觉,不是修为极高,便是极善潜行。我派向来与那些大门派交好,为了我派丹药,就连一些高人也对我派让着三分。由此断定,此人应该是距我派不远的紫微门中人,他们虽然实力较弱,但门人善于伪装遁术,料想十有八九便是他们。”
那师弟怪道:“怎么可能?紫微门不是与我派交好么?”其师兄冷笑道:“交好又如何,试想这修真界内,许多大能之人也都栽到熟人手中,况那紫微门觊觎我派丹药秘术已久,又如何不可能?”
二人正自说话,但听得背后冷风呼啸,一道金光疾闪而过,可怜那两人还未有所反应,便即晕厥栽倒在地。陆涣从山石后闪身而出,将二人拖至一隐蔽之所,随即拍醒一人。却说那人悠悠醒转,只见陆涣面容近在咫尺,想到遭人攻击,不由面色大变,正要呼喊。
陆涣见状,将摹天笔点在那人眉心,冷道:“你喊一声试试。”那人不由面色大变,颤声道:“前,前辈饶命。”
陆涣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欺瞒,我便杀你。”那人真是骇破了胆子,忙迭声道:“晚辈定当回答前辈问题,不,不敢隐瞒。”陆涣点点头道:“那我问你,你派丹药平时存于何处?”那人道:“在丹房之中。”陆涣点头道:“丹房位于何处,由何人所看守?”那人道:“丹房在大殿之后不远,是一座七层高塔,平日里有五六位长老坐镇。”
陆涣听罢眉头一皱,隐隐记得白日里经过大殿时,好像远远看见有一座高塔。又问道:“那几位长老修为如何?”那人道:“这晚辈便不知了,不过料想应该没有前辈高吧。”这后一句纯属阿谀之词,陆涣如何听不出来,也不理会,默默沉吟片刻,扬笔将此人击晕。然后陆涣又依法询问另一人,两下印证,与前者所说一样,击晕此人后,陆涣便打定主意,准备一探这丹房。
陆涣说动便动,这大殿白日里来过一回,路径并不难走,不一会儿大殿已然在望。见大殿灯火通明,想是中有高人修炼,如何悄无声息的越过大殿,倒是一道难题。陆涣暗自沉吟起来,蓦地想到曾经风天易传他的功法之中,有一术名为“隐灵术”,是说借某地灵力,施法之人可将气息融入其中,与此地灵力化一。除非是看见他,否则单以神识是发觉不了的。
一念至此,陆涣祭出摹天笔,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于笔尖。只见那笔尖饱吸血液,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陆涣提笔虚空而画,一道道符文自其身边显现,轻喝一声:“融!”但见那符文猛然一吸,一丝丝青色灵力自地面涌出,附道符文之上,随后没入陆涣体内。在那符文附体的一瞬间,陆涣只觉自己仿佛与此山化为一体,一股沧桑厚重却又生机勃勃的气息扑面而来,陆涣心念一动,暗道:“这随手施为,不料吸到了此山灵脉,倒也奇了。”
随即不再多想,无声无息的向前潜行而去。绕过大殿,行不多时,只见一座巨大高塔巍然矗立,其内却是漆黑一片,不见动静。陆涣不由心中大奇,暗道:“按理说此塔当有人守卫,为何此时毫无他人气息?”心下微感不妙,但为了莺莺,却又不得不为,既然来了,断不能就此退去。沉吟半晌,陆涣终于不再多想,凌空而起,向巨塔高层飞去。
陆涣方一落到六层塔檐,正欲推窗而入,忽觉诡异,心中不安越浓。就在此时,但听得几声大喝,塔下忽然一片光明,陆涣低头看去,却是已深陷团团包围之中。
只见塔下足有百人,为首的是三名老者,当中一人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气,其右首之人身材消瘦,一脸冷峻,而左首之人,赫然正是那丹成子。只见当中那老者道:“老夫青葫派掌门丹道子,阁下驾临我青葫派,远来是客,又何必做那梁上君子?”却说这丹道子虽见陆涣修为不高,但竟敢偷上丹房,自是身后势力强大,因此言语倒也不是太过。
陆涣自附强取不成,便朗声道:“在下白日前来贵派求‘续元丹’,却难得到,只好出此下策。”丹道子目光闪动,道:“不知阁下是何门派?”
陆涣道:“在下无门无派,乃震州散修。”
丹道子听陆涣所言自是不信,只道其不愿透露。那丹成子见掌门沉吟不语,道:“掌门师兄,白日里我见此人修为低下,灵力并无甚奇特之处,料是如他所说,不过一介散修而已。”丹道子摇头道:“若只是散修,其如此修为,又岂能在我等不觉之下绕过大殿来到此处,能有如此神通的,必是身后有大势力。”丹成子听罢,想了一想,道:“不若我先试探一番。”
随后,丹成子对着陆涣大喝道:“小子,老夫念你远道而来,白日未曾为难于你,而你却不知好歹,来此窃丹,被我等发现,又遮遮掩掩满嘴胡言,当真欺我青葫派无人不成?今日当饶你不得!”话音方落,只见丹成子祭出一直巨大葫芦,朝陆涣冲来,气势汹汹。
陆涣见对方先行动手,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不再多说,祭出摹天笔,遥指丹成子。丹成子见陆涣修为虽低,却是毫不畏惧,不由暗自心惊,但随即又想到:“你不过窥道后期,就算再有何惊人神通,老夫也不惧你。”蓦地拔开葫芦塞,喝道:“焚天!”说罢只见葫芦口冲出一道紫色火焰,化作漫天火雨,击向陆涣。但凡炼丹之人,无不对控火用火之道精熟无比,那火雨虽还未落,但那炙热灼人气息已然极其浓郁。
陆涣见对方一出手便是厉害杀招,忙打起十二分的力气迎敌。陆涣见那火雨漫天,落下速度又快,自己避之不及,忙朝地上落去。只见他双脚方一沾地,那火雨便轰然而来,自己几丝长发竟是因为炙热而干枯卷曲。危急之刻,陆涣笔尖轻挥,低喝道:“借灵,护体。”只见丝丝灵气从他脚下土地中散出,凝聚在陆涣身边,形成一面丈许长宽的方形光盾,抵御火雨。就这样,一个释放火雨,一个奋力抵挡,一时倒呈僵持局面。
却说那丹道子见得陆涣施法,不由面色一变,似是想到什么,却又无法确定。丹成子见久攻不下,心惊之余,也是有些尴尬,毕竟他修为高与陆涣,若不能手到擒来,恐日后门众弟子不服。一念至此,丹成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将葫芦悬于空中,双手不断结印。只见那印诀繁复至极,丹成子双手飞舞一片虚影,却也是花费三四息时间方才结成。手印一成,天上火雨一收,不断涌入手印之中,蓦地印在了葫芦之上,丹成子大喝道:“炼狱火海!”只见葫芦口烈火倾泻而出,几如实质,陆涣但觉天上地下皆是火焰,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座巨大丹炉之中,行到哪里,哪里便是烈焰滔天。而那烈焰似龙似凤,如狮如虎,时而如惊涛骇浪气势恢宏,时而像长刀利剑锋芒尖锐。任陆涣长袖善舞,但身在其中,也不由捉襟见肘,很是狼狈。
闪身躲过一波攻击,陆涣暗道:“再不破火而出,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当下笔尖轻扬,灵力狂涌,道:“以得道之果,借此山之灵,天地转,山河变!”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长河波涛汹涌,如出海狂龙,游于天地之间,与那火海分庭抗礼。陆涣此时修为只差一步便可得道,故不用再耗费寿元之力。但此番以窥道境界妄动得道之果的灵力,也是极其凶险,但情势所逼,只能如此。
渐渐地,那长河透出火海,陆涣觑见空隙,不再迟疑纵身而出。只见他身子才一出来,那长河便被火海生生炼干。陆涣暗道侥幸,如果修为能再高出几分,熄灭这火海也不是不能。正自喘息间,陆涣只觉体内一动,却是内天地中那得道之果受火海长河灵力激荡,竟然果熟掉落,悬于内天地中,熠熠生光。而那寻到之路不再阡陌纵横,而是化为一片金色大地,铺满这内天地。在这危急时刻,陆涣竟是突破到了寻道之境。
这些说来虽慢,但却发生的极其之快,不过一息时间。陆涣无暇顾及自己修为状况,只见那丹成子又纵身冲杀而来。陆涣方要再战,就在此时,只听青葫派掌门丹道子朗声道:“二位切莫再斗,快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