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了，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唯有过年的喜庆掩盖得了这样的寒冷。
我站在雍王府的花园里，身上穿着厚重华丽的衣服，看着这喜庆的院子，心中却无法融入这样的欢喜之中去。
我的司锐他还好吗？宗人府里的阴暗冰冷有没有将他折磨得失了神采？
“司锐，新年到了，我们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在我们的孩子会叫阿玛以前，你能回到我们的身边吗？”我抚着自己八个月大的肚子，有些无奈地问着。
我其实是害怕的，孩子越大我也就越害怕。万一四阿哥没有当上皇帝，难道我和孩子要在这雍王府中度过一生吗？
“司锐，你赶紧回来吧。”我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新年的第一个愿望。
因为的身子已经很重了，所以没有人来打扰我。虽然府中的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可是我却只用清闲地坐在自己的房中就好了。
进宫拜年的那一天，原本四阿哥早就派了人告诉我不用随行，但是德妃却让人特地来请我也一起过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都没有再见过德妃，这一次她突然传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永和宫内满满的全是人。不仅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府上的女眷和孩子，甚至还有一些年轻的妃嫔也过来拜年了。
看来这德妃在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我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也勉强给德妃行了大礼，她看着我下跪，也没有制止，只是淡淡地叫我平身。
“初悦，孩子有八个月了吧？”
“是。”我赶紧回话。
“别老站着，容易累，赶紧到本宫身边坐着。”德妃突然的热情让我有些疑惑，但是我又不敢负了她的意，所以只好在德妃的身边坐了下来。
“本宫怀四阿哥的时候，肚子一直都不明显，你的肚子倒是很明显嘛，本宫觉得一定是个男孩儿。”
德妃的语气没有什么特别，还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肚子。面对她，我只能浅浅一笑。
“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要御药房去拿些安胎的药，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儿臣谢额娘恩典。”
德妃又转过脸去对四福晋说话：“舒玉，你要好好照顾初悦，毕竟四阿哥的子嗣不多，又多早夭，本宫是很期待这个孩子。你身为嫡福晋要好好发挥作用，千万不要偷懒。”
嫡福晋立刻点头答应，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却变得更冷了。我有些害怕地移开了眼神，却看到十四阿哥正盯着我看。
德妃像是发现了十四阿哥在看我，所以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让十四阿哥移开了视线。
“十四啊，怎么没有把弘明和弘暄带来，本宫很想他们。”德妃开始询问起胤祯。
“两个孩子吵闹，怕把他们带来惹额娘不开心。”
德妃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额娘，你这个阿玛要好好照顾他们，别总是把他们关在府中，不然他们的额娘会不安心的。”
“儿臣明白了。”胤祯恭敬地回答着。
我看着十四阿哥，他虽然回答的恭敬，但是却好像并不那么诚恳。我真是不明白他，既然爱着自己的福晋，却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冷淡。
胤祯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我的目光，他微微地捏紧了拳头。我赶紧扭过头去和德妃说话，不敢再看他了。
用过了午膳，我和嫡福晋她们一起到了御花园。
嫡福晋对我还是冷言冷语的，佑宁又不在，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所以乘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御花园。我漫无目的地在附近走走看看，却觉得自在多了。
“你就是四阿哥的侧福晋初悦吧？”有一个看起来略显憔悴的女子朝我走了过来。
我以为是哪个宫中的妃嫔，赶紧向她行礼。
她看着我的动作，叹了一口气，然后上来扶住了我的身体。
“你不用和我行礼，应该是我跟你行礼才是，”她说，“我是八阿哥的嫡福晋郭络罗月明。”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开口：“你长得真是极像安沁，不过看起来你真的不是她。”
“八福晋与十四福晋很熟吗？”我问她。
月明微微一笑，朝我点了点头：“算是吧。”
“这宫里人人都说我涨得像她，却又不可能是她。你也这么觉得吗？”
月明朝我点了点头：“安沁和你给人的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你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人，但是安沁从来都只会保护别人，但是最终却连她自己都保护不了。”
“十四阿哥真的很爱十四福晋吗？”
月明却又叹了一口气：“应该吧，如果不是那么相爱，十四弟现在对八阿哥也不会这么无情。”
这个十四福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牵扯了那么多的人。
“你想听一听十四福晋的故事吗？”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已经向知道很久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就是非常想知道有关这个十四福晋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八福晋，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为什么想要告诉我？”
“我们做了太多对不起安沁的事情，但是现在安沁已经不在了，我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你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也算是与安沁有缘，所以我也想让你知道，这样能让我好过一些。”
八福晋的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但是她的表情却很真挚，所以同意了。
我们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月明对我缓缓地将往事全都说了出来。
她们的故事好长，我用心地听着，也慢慢地为这个十四福晋感到深深的悲哀。
“所以，现在府中的弘明和弘暄都不是十四福晋亲生的？”我想着十四阿哥对孩子的冷淡，终于有些明白了。
“弘暄是侧福晋的孩子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弘明的身份却只有几个人知道。”
“为什么？”
“那时候安沁自己也怀孕了，十四阿哥不想失去心爱的女子，却也不想让安沁伤心，所以想了个法子想要乘安沁生产的时候，偷偷地将另一个孩子也抱进来，就说是安沁一胎双生。”
“那最后为什么只有一个孩子？”
月明的脸色迅速地黯淡下去：“弘明的亲生额娘是八阿哥与十四阿哥结盟的唯一纽带，但是当时十四阿哥却对安沁更上心，所以我怕会有变化，就和十四阿哥府中的苏华福晋里应外合，生生地害死了安沁的孩子。”
我的手绢悄然飘落，脑海中有一幕幕奇怪的影像闪过，让我的脑袋止不住的痛了起来。
“你怎么了？”八福晋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着。
“我没事，你继续讲吧。”
月明像是又思索了一下又继续说：“安沁为了报复弘明的亲生额娘，也就是已经死了的伊尔根觉罗落玉，就和落玉签了契约。安沁同意让落玉进门，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她们母子永远不能相认，而且落玉以后生的所有的孩子都是安沁的孩子。”
我眼角的泪珠悄然滑落，好无奈的十四福晋，好可怜的十四福晋，但是真的好坚强。
“那安沁知道孩子是被你们害死的吗？”
月明点了点头：“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告诉十四阿哥，我想她是为了不让十四阿哥太过痛苦吧。”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安沁为什么不恨十四阿哥？”
“这就是安沁对十四弟的爱，她恨着他，却深爱着他。安沁宁可一个人默默地痛苦，也不想让十四阿哥同他一样。”
“最后十四福晋为什么会跳崖自尽呢？”
月明却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她肯定通过什么法子让十四阿哥知道了过去的所有事情，现在的十四阿哥已经是一个不把八阿哥搞垮就誓不罢休的人了。”
“你们这是自作自受！”我气愤地说着，将十四福晋害到如此地步，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八阿哥他们的自私自利吗？
月明却像是舒了一口气：“能听你骂我们两句，我也觉得好受点了。”
“你们是好受了，但是十四福晋受的伤害却永远也不会消失。”
“但是逝者已矣，现在的八贝勒府已经大不如前了，皇阿玛处处提防，十四阿哥又处处为难，我们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这不关我的事，如果我是十四阿哥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月明像是绝望般闭了闭眼睛：“确实都是我们自作自受。”
我转身就走了，留下了八福晋一个人在身后，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们，我只为十四福晋觉得不值。
回想着十四福晋的故事，我的脑海中越来越多各种纷繁的景象。头痛欲裂，我强撑着走回了御花园。
“你又乱跑到哪里去了？”四阿哥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怒意。
我没有法子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的脑袋越来越疼。
四阿哥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但是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一堆怪异地景象的包围当中，我慢慢地倒了下去。
“初悦！”四阿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当然也包括十四阿哥。
四阿哥打横抱起了我，大喊着：“快叫御医。”
好多好多的景象，好多好多的场景，这一些景象和场景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它们是我未能恢复的记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