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眉小时候在山间穿行都极少迷路，到了城市以后，感觉哪儿哪儿都一样的，反而常常找不到路。那时候，慕容昊宇曾笑她小路痴的。
此时的一声“小路痴”，勾起了月如眉对往日时光的追忆。
“感觉你现在变得话更少了，”慕容昊宇不知何时放慢脚步和月如眉并排走着，他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结婚了以后不幸福？”
“没有。”月如眉立刻回复，但她这样急急否认，似乎有欲盖弥彰之嫌疑。于是，她又说道：“我本来话就不多，这几年当老师，课堂上讲得多了，嗓子总不舒服，课后就不想多说了，现在已经喜欢这样了。”
“为什么忽然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当老师？”慕容昊宇问道，又添了句：“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想当老师的。”
“机缘巧合。”月如眉只能用这个词简单概括，除此之外，她不想多说。
慕容昊宇沉默片刻，问道：“他，对你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月如眉仿佛感觉到他此时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忍不住猜想，如果她告诉他，她已经离婚了，他会怎么样？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只是她猜不透他对她是出于什么动机的关心，是像慕容俊宇那样看着往日情谊份上的同情和怜吗悯？
“他对你不好吗？”月如眉的沉默沉吟不语，在慕容昊宇看了，就是否定的回答。
“不，挺好的。”月如眉赶紧回答，又强调了一下：“真的。”
慕容昊宇不相信：“现在是新时代，如果实在过不下去……”
“慕容昊宇，”月如眉忽然正色道：“其实，我是结婚还是离婚，婚后是否幸福，跟你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以前她曾经有过梦想，不，有过妄想的，但如今她已经非常清醒了。像岳悦这样已经在S市创出了些名堂的未婚女孩，都入不了慕容家家长的法眼，更何况她这样混到了最底层，而且结过婚、离过婚又带着孩子的。
她清醒也绝望地意识到：她和慕容昊宇，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不可能，她不想给他任何暗示或者希望，以免让他由于同情怜悯进而产生不应该产生的情愫。
甚至他只基于往日友情的关怀，她都不敢要，她担心，她会上瘾，会贪婪地奢求更多。
她这句话是挺伤人的，慕容昊宇听后果然生气了：“是，跟我没有关系，我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得了吧？”语毕，他丢下她，大步往前走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宴会大厅的门口了，旁边的走廊过道陆续有人汇入，慕容昊宇进入宴会大厅之后，接下来又进去了好几个人，月如眉才走了进去。
“昊宇哥，你看到如眉了吗？”岳悦的声音传来。
“没看见。”慕容昊宇的声音有点压抑怒气时的低沉。
“没见就没见，那么凶干嘛……如眉，这里！”岳悦就坐在门边不远处，月如眉走向她，她知道宴会的餐桌安排她应该也是和她坐同一桌的。
“刚才去哪了？”她坐下来时，岳悦低声问她。
“去了一下洗手间，”月如眉淡淡地低声回答。
岳悦看了一眼慕容昊宇的方向：“刚才我找不到你，昊宇哥也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你呢！”
“……”月如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一向不喜欢撒谎，但是跟岳悦说她刚刚和慕容昊宇吵了一架，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幸好这时主持人开始说话了，简短的热场之后，新郎新娘一起答谢宾客和祝酒，之后宴会开始。
看到桌上其他宾客开动之后，月如眉也开动了。
五星级大酒店加上特别请来的米其林的厨师做出来的菜果然精致好看又好吃，月如眉每样菜都细细地品尝了，吃到好几样菜时，她心里想着：“这样盈盈喜欢吃的，如果她在这里，肯定吃得很开心。”
“如眉，你怎么吃那么多？”岳悦一向按照明星的食谱进食以保持良好的入境效果。
此时见月如眉吃了一样又一样，几乎每样菜都吃了一些，这样加起来就很多了，她打量着月如眉的身材：“而且，你居然都没有长胖？”
“平时也没有吃那么多，”月如眉在岳悦面前也不掩饰：“平时难得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就多吃一些。”
“也是哦，”岳悦说道：“偶尔一两顿多吃一点也不会胖多少的。”
其实，她可以看得出，月如眉这几年过得并不好，老师的工资那么少，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如她一天晚上的打赏得来的多。
看到她混成这样，她的心情有点复杂，虚荣心满足有之，优越感有之，同情也有之。
“如眉，其实你可以出来外面做的，兼职也可以的，”岳悦建议道：“外面的演播公司需要很多幕后工作人员，他们给的工资也还可以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推荐。”
“谢谢你，”月如眉说道：“如果有需要，我会跟你说的。”
她嘴上这样说着，却并没有行动。岳悦等了等，不见月如眉跟她要联系方式，她就主动拿出手机：“来，我们加个微信吧！”
月如眉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才扫码加了岳悦。
同一桌的人大多已经用餐完毕，有些人已经离桌了，有服务员拿着餐盒过来放在桌面上：“有需要餐盒打包的吗？餐盒放这里了。”
同桌的一个老奶奶拿了餐盒，开始打包剩菜，月如眉犹豫了一下，也伸手去拿餐盒。她打包了两个盈盈喜欢吃的菜，又打包蓝兰喜欢的冰晶鹅肝片，再加上一些南弦喜欢的小龙虾。
在月如眉开始打包的时候，岳悦就离桌了，月如眉猜想她或许觉得跟她一起丢脸。
但出了宴会厅，岳悦正从洗手间里出来。
“我开了车来，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岳悦走过来：“你住在哪里？”
“不用了，”月如眉说道，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提着的餐盒：“我打包了些剩菜回去，放你车上可能会留下味道的。”
“那行吧，”岳悦果然不再坚持送她：“那我们回头再联系！”
“再见。”月如眉说道，她拿出手机约了滴滴车，直接回了租住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