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眼前这位裸露上身的男子长相妖媚也不为过,细长如新月的眼廓,透出一缕捎带狐媚的轻浮,泛着蓝色光芒的发丝在黑夜中犹如凌霄宝殿里最美的无上仙官。
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呆愣,可能没有想到男人也能长的如此阴柔吧。
“看够了没有。”魅妖般的男人早已推开俯在身上一丝不挂的女子,就如同推开一件不要的玩物般,就见那女子裹了一件轻纱看也没看柔嘉掩住脸庞就落荒而逃。
“正在看。”如瀑的头发像青色的蔓藤草在黑色的夜行衣上盘旋散开,柔嘉倒也没回避男子那阴冷的目光,迎上那道夺目摄人的眼神,干脆利落的回了句。
男子毫不羞怯的起身拿起屏风上的海蓝色袍子披上,一阵风似的站定于柔嘉的面前。
“如今也有女人扮的采花贼了。”嘴角勾起一丝邪笑,白如骷髅的手指轻抚上柔嘉红润的面庞,声音如阴阴的鬼声,“还是个异族的采花女。”
刚才短短的几句话语,也是让柔嘉倍感惊讶,这里俗称高句丽的皇宫,难道每个人都会说跟自己一样的语言吗,不是区别于奴颠吗,怎么走到哪里都没有语言的障碍。
心下疑惑,也没有注意来人的轻佻举动,只是瘦如枯骨的手指摸上脸上的时候有一阵犯恶,看来是夜夜笙歌,气血两虚啊,否则怎么蓝了头又枯了骨。
柔嘉想到这里顿时笑了笑,看来住在皇宫里的男人也未必劳逸结合。
“你笑什么?”男子见自己的举动不但没有令这女人害怕,反倒笑出声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不会真是遇见了采花贼吧。
“我笑你太天真,若是采花贼,你早就牡丹花下死,做鬼难风流了。”柔嘉不留情面的讥讽道,把我万柔嘉当什么了,采花也不采你这朵如葬花的倒霉鬼。看着就晦气。
“你可知我是谁!”微微被风扬起的蓝色发丝滑过这张精致的面庞,男子有些微怒,本就一件单衣的装束在凛冽的夜风中,显的更加单薄。
“那你又知我是谁!”倔强如初的柔嘉严加厉色地回道,心中暗想,能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软磨私语,卿卿我我,除了王上,也就是传说中薄情寡义的左氏王子了。
只是小女的身份,你这位左王子就未必猜得出来了。
左昭羲哪里受过女子的这般挑衅,凭空出现的夜行女贼,生地一副花容月貌,还有几番姿色,从海上回宫这么久,居然从未见过有这么一个女人,管你是什么人,吃了再说。
眼中冰冷的目光随着那句挑衅变的如夏日般皎阳似火,没管柔嘉惊讶的眼神,一个公主强抱就要运到刚才那张缠绵已久的蛟床之上。
柔嘉算是明白了,什么有意试探,不怒反笑,这位左王子是要用强了啊,静心口诀当然于此刻没有用处,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左昭羲,伏羲殿的主人。”泛着花花公子的情挑目光,手指迅速地点住了柔嘉的哑穴和禁穴。“相信姑娘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柔嘉哪里能再回答一个字,不能说话不能动,本就刚刚好全的身体此刻压上了一个虽瘦如枯骨,但该有的地方还是都有的人渣王子,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心中只觉焦躁,出逃计划失败就算了,还羊入虎口。
那阵淡淡地清香此刻贴在柔嘉的颈部,算是有些恍然大悟了,也是龙涎香,只是极淡极淡,比皓雪身上的要淡很多,难怪自己没有抗拒,只是因为熟悉的味道吗。
“看来你很享受。”左昭羲一直在动作中小心观察这个女子的神貌变化,刚才的一阵耳磨,竟然瞟见了女子眼眸处悄悄流淌出的温柔,得意的终是说了一句。
当然回以他的只有冰冷如霜雪的眼光和不能说话的绛色嘴唇。
柔嘉也不知此刻自己为什么没有害怕的意思,可能是此人的态度过于轻柔,又或者是气息如此相似,既然已成定局,再反抗也会沦为此人笑柄,左昭羲,你最好现在痛快点,只要本姑娘活着,且看我怎么照料你的身后事。
心中这样恨恨的想着,不由更加无畏,终是极其享受的闭上眼睛,死过一回的人了,本就身如死尸,再无牵挂。
“王子,琼音山的人已经在正殿等候了。”伏羲宫内的小厮在门外小声通传,在静寂只听的见两人呼吸的房中格外清晰。
左昭羲的身体随着来人的禀报迅速跃起,一个清脆的空箭声作为知晓的信号传递给外面通传的下人。
两声蜻蜓点水般解穴的声响,柔嘉赶忙直起身子,抱臂坐在床头,一副娇弱无助的模样。
“别装了,你走吧。”那身海蓝色的轻衫此刻外面已经覆上一层青乌色绣满三足神鸟图案的朝服,蓝色的发丝被一只晶莹剔透的蓝田玉冠绾成发髻,收起那副轻佻的神态,倒是有些王子的威严了。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柔嘉见这位仁兄有要事要办,也不便在此逗留,刚才自己也没有吃亏,不过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再说自己没逃出这里之前,跟这位面若僵尸的王子还会再见,所以走为上策。
快速从男人的身边绕过,夜行衣的布料光滑柔软,擦过左昭羲的腰间,有阵苏苏麻麻的感觉,“等等,你这个女贼没有大名吗?”
“温柔嘉人。”柔嘉故作冷冷地姿态回了一句,虽说小女子并未遭你轻薄,但是也是被你欺负了一番,要报大名,以后再说吧。
那身如水蛇般的身段瞬间消失在伏羲宫的宫墙之外,昭羲抿嘴淡淡一笑,还知道欲擒故纵,是个人物呵,不知父皇又从尘世搜罗了些什么好东西。
正殿之中,来人一身黑到尽头的着装让左昭羲刻意装扮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衣人空荡荡的左臂在亮如白昼的大殿中十分明显。
“林翊参见王子。扶桑国王的项上人头在此,国玺已由内人交与昭容郡主。”黑衣人面色清冷,回答时抑扬顿挫,桌上的四方锦盒中的物件赫然醒目。
“本宫就喜欢爽快的人做事。”左昭羲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三寸小箭在细细把玩,“末殇门由你来掌管,本宫很放心。”
林翊脸上没有笑意,只是单手背在身后,举止谨慎。
“事已办成,王子允诺的一千两黄金,请及时交付。”对钱从未如此敏感的林翊此刻就像一个债主一般,向左昭羲说道。
“一千两黄金已运往琼音山了,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到了林门主的府中了。”左昭羲突然将手中的小箭以凌空的箭身射往林翊身后的壁画之上,轻轻叹道,“门主如此在意钱财,本宫可要好好算算账了。”
“王子声威浩荡,是林翊的再世恩人,只是大仇未报,只能与铜臭为伍,与天地之较量。”
“哈哈,本宫也就跟你开个玩笑,你竟然当真了。”左昭羲肆意的假笑骨子里透出一种冰彻心底的寒凉,林翊单手作揖,遂消失在正殿之中。
左昭羲独自一人徜徉在伏羲殿缤纷似锦的壁画群中,画中妖娆的仙女如梦似幻。拿着扶桑国王的头颅,脑细胞早已死去的头颅,悲哀闭上的双眼分外懦弱胆怯。
与我左昭羲争仙岛的下场就是这般,扶桑陛下,你看看殿上壁画中的丰盈窈窕的娉婷少女,此等仙物你如此俗物怎能拥有。
一剑斩了你,未免太便宜了你。
玲虫被你扶桑玷污的时候,你可能听见她忧愁惊惧的哭声。
蓝色发丝随风吹散,心中那一颦一笑,皆化为虚无,温玲虫,蓬莱岛上鸣仙阁中最美的小仙女,此刻你究竟身在何处,昭羲已为你除去生命中最难过的一劫,铃虫,你可听见我的呼唤。
“阿嚏—”正在餐桌边打盹的格乌一个响亮的喷嚏,把一旁静坐的蓝罗绮给生生震醒。
“格乌,你就不能像一个女子般,怎么像男孩子的性格就是改不掉了。”罗绮奶奶无奈地说道。
“师父,地殿这么冷,我不沾染风寒就不错了!您老要怪就怪师兄狠心,都当皇帝了,还那么耿耿于怀。”格乌不屑的回道,从安图回往燕都的途中就被姗姗来迟的奴卫绑了回来。
师父要求不可以反抗,也就由着他们了。最可气的是回来后,非但没有好吃好喝的将师徒二人供着,反倒将两人囚禁在月琴殿的地殿之中,什么好师兄吗,就算把你心爱的女人送去了别处,那不也是为你完轩皓雪好啊。
越想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冷,越冷当然就想打喷嚏,难不成还有人想我了啊。
嘴里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这些心中的抱怨可不就被师父全听了进去,
“格乌,是师父不好,你就委屈一下,要不了多久了,皓雪自会请我们出去。”蓝罗绮笑了笑,眼神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神秘,“你这个百年一见的泼辣性子,没准真有人在想着你了。”
“谁啊?”格乌也不去细想这个中奥妙,笑话,能让她格乌红鸾心动的绝世妖孽,怕是还没有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