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皓雪是听清楚了,恐怕不管绛唇是不是随便说说,他都信了。
“奶奶说笑,绛唇自然说笑。”她可不会让皓雪占到便宜。
“哈哈,绛唇真是好孙儿,就叫我罗绮奶奶吧。”蓝罗绮自报家门,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只是那枚凤印的秘密,还是不用细说了。
“罗绮奶奶。”绛唇甜甜的叫道,一旁的皓雪知道又上当了,这祖孙俩拿他开心了。
“行,我还是娶那野蛮人吧,总比骗子好。”皓雪头也不回的佯装走掉,绛唇倒也不挽留,走就走,还怕你不成。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过了一个多月,很多时候,绛唇都忘了是在宫中的庙堂居住,只是有时看见高飞的鸟儿跃过宫墙,才能慢慢地回过神来。
这一个月皇上没有来质问她任何事情,难道太子令牌丢了,也不会对太子造成什么影响吗,加上人犯是从百秀殿丢的,这点罪妃橙韵都接到了消息,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除非就是这后面有更大阴谋,没来由的心中一惊,义父究竟有没有躲过这一劫,舒府的能力又有多大,绛唇并不知道。只能在菩萨前为家人祈福,逃出生天。
最近离冷宫较近的偏殿都动了起来,陆陆续续的人来人往,绛唇拉过一个太监,连忙问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迎娶原冶郡主,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难怪你只能待在冷宫。”
太子要大婚了,这么说上次的事情并未影响到皓雪的地位分毫,就看皇上现在为了筹办他的婚礼搞的圣宫中大费周章,就能明白完轩鸿翰心中还是有太子的。
回冷宫的路上,心事重重,明明渐渐温暖的天气,却能从内心深处窜上一丝寒冷,这是噬心的错觉吗。完轩皓雪,遇见你可是我的不幸?矛盾的心情像翻飞的落英,从这一处启程,又将降落在何处沉淀芬芳。
罗绮奶奶在庙堂前凝神静想,看向走进堂内神情恍惚的绛唇,这个小孩子,会忧思了。也不去询问,有些事情却是要自己想明白,争取还是妥协,都是自己的心意而已。朝代虽然已变,这亘古不变的爱情真理可是不会动摇的。
“罗绮奶奶。”绛唇细弱蚊声,“皓雪今天没有过来吗?”
“嗯。”罗绮头都没有抬,显示出一脸的不知情。
“噢,绛唇先回房了。”若他没有来,看来上次说的话是听进去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凭身份凭地位,都不可比拟原冶国的小郡主。
还没有梳理完自己的心情,一件早就该面临的事情如约而至。
“皇上驾到。”完轩鸿翰气宇轩昂的迈进静心堂,默默的向罗绮奶奶点头示意,并轻声问道,“她在哪里?”
蓝罗绮向房间内看去,“不要吓着她,小心说。”
“是的,姑姑。”完轩鸿翰对蓝罗绮点点头。
听到太监传话,绛唇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候驾,但是皇上应该不是来见自己这个待罪宫女的,没准是找罗绮奶奶的,所以就在辗转来回踱步。却见皇上推门而入。
“奴婢参见皇上。”
“免礼。”
“绛唇。寡人今日来是有一事要说。”
“皇上请讲。”
“其实寡人知道是你救死囚逃出宫去,而且也还要告诉你殿外之人的确是你的高慈。”
完轩鸿翰的言语十分肯定,绛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继续听下去。
“橙韵意欲谋反,筹谋已久,寡人只是借绛唇之力将其铲除,其实那日在丹韵殿一事也是与太子合力而为,以退为进,方能引狼入室,一举歼灭。”
绛唇的眼神中越发的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他是什么意思,他叫人害死自己的母亲,逼死自己的父亲,现在在这里却满嘴的仁义道德,还将自己与皓雪的事情说的就像他手中的棋子一样,这是想做什么,让自己感激他吗。
“死囚之人是你的义父林遏,他一年前潜进宫行刺寡人,就算没有行刺成功,寡人也可以有一千种理由将他斩首示众,你知道为何寡人要留他一年的时间?”
“奴婢不知。”绛唇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敢轻易动怒,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皇帝要编出什么滔天谎言。
“你的母妃叫蓝青蓝,你可知道。”完轩鸿翰的眼神变的迷离起来,十分温柔。
“是又如何。”绛唇感觉到了这一丝诡异的气氛,不对,皇上他要干什么。
“寡人当日派了奴卫一路跟踪掳走你的林遏,一直跟到长白山,然而却没有得手,后来索性就任由你在那里自由成长,你可明白寡人的苦心。” 完轩鸿翰离绛唇越来越近,鼻尖已经靠近绛唇的额心。
“请陛下自重。”绛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蹦出这么一句话,宫女就是皇上的女人,她居然叫皇上自重,她果然是活腻了。
“寡人等待青蓝十年,等到的就是一条被毒死的消息,你知道寡人的伤心寡人的无助吗!”完轩鸿翰死死的盯着这张脸,与梅妃截然不同的一张脸,仿佛要吃掉她。
“蓝罗绮是你的亲姑奶奶,也就是青蓝的姑姑,她不忍看到抚养你长大的义父因为刺杀寡人而被赐死,因此你是唯一能够交换的筹码,做寡人真正的女人,不要说林遏,寡人不会去追究,就是你现在藏身的舒府,也能鸡犬升天。”
眼前这个年龄将近四十岁的男人跟只有十六岁的绛唇说,用成为他女人的条件,来换取义父后半生的自由,原因却是自己的母亲曾是他爱过的人,今生不能圆满,就要让她来偿还。请问,是我绛唇不要让你们圆满的吗。我生下来就是为了你们的不圆满吗?
罗绮奶奶,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还要调侃我跟皓雪,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我是人不是动物,不是你们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棋子。
泪水流干的感觉莫过于此吧,绛唇心念俱灰,点头默许,良媛那一夜本来就是计,一晚的风流怎能代表一生的永恒,女人在你们奴颠族就是如此不堪吧。
“寡人会给你时间准备的,不要担心,你是寡人除了青蓝这世间最爱的女人。”低头就是霸道的一吻。
绛唇的泪水终于不能再忍,今日的屈辱将成为永恒的记忆,皓雪,真正的离别就是在今朝吧。
俯在冷宫瓦檐上的林翊听到这一切又怒又恨,本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不幸的孤儿,却不料柔嘉才是这世间最可怜的人,也许她出身的那天起,就被各种人算计了阴谋,算计了陷害,就连自己也在用最阴险的手段抢夺他,不行,他要救她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皓雪被软禁在地殿幽廊,被百名奴卫看守。他早就明白父王的意思,假意让他娶心若令绛唇死心,再用故人逼绛唇就范,什么除掉旁系势力,什么稳定王土,说到底就是一个女人,蓝青蓝,为什么你死了还要这么多人牺牲,你果真是个妖孽吗!
绛唇此刻在哭泣吗,为什么心中能感应到那隐隐的伤痛,该死,师傅到底什么时候才行动,究竟还要在这里佯装等多久,百名奴卫算什么,再来一百个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燕都玉静镇,韵贵妃之子完轩皓阳与舅舅橙庸从边关快马加鞭一个多月终于快到燕都脚下,埋伏在这里的黑影突然出现,刹那间月光下一片刀光剑影,风灵剑不容一刻闪失,干净利落的见血封喉,只见完轩皓阳和橙庸双双跌下马背,气绝升亡。谁会想到一个罪妃的孩子还有可杀的价值呢,林翊站在尸体前默默审视着月光下这位王子的面容。
“谁叫你是完轩鸿翰的另一个儿子呢,要怪就怪你没有完轩皓雪本事大,不然我怎么舍得用你的面皮呢?”林翊手执风灵剑刮下皓阳面皮,又见另一个黑影效仿林翊刮下橙庸的面皮,两人手拿血淋淋的新鲜人皮面具,月光下格外骇人。
蓝罗绮见完轩鸿翰满意的走了,知道已经将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遂悄悄走进绛唇的屋子。
“皇上,请您先走吧,奴婢会用心准备的。”绛唇不知来人是罗绮奶奶,以为皇上又折回来,伤心的哭道。
“好孩子,是罗绮奶奶,可不要再哭了。”蓝罗绮递过一张字条,示意她仔细记住。
皓雪在地殿被皇上软禁,此时静候大婚之日。
却又见罗绮奶奶蘸了蘸茶水,轻轻的在手心写了一个字,“等。”
绛唇也没有再去细问,罗绮奶奶是不会害自己的,这点绛唇永远的坚信,至于完轩鸿翰那段假仁义的桥段,用她换义父的自由,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吧,毕竟义父如果死了,他就没有威逼她的筹码了,所以只要义父活着一天,他就有一天的胜算。
这个皇帝不简单啊,自己的娘亲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有瓜葛,真是稀奇。
燕都舒府,冰水,林遏,还有舒缪,站在密室一角,凝神注视着这冰棺之人,蓝色的着装,与冰水相似却更显年轻的面容,肌如凝脂,自然天成,药水中的她似在沉睡,又或者清醒。只听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青蓝,你该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