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醉白肯定是陛下和娘娘的人了。”游醉白倒不是惧怕柔嘉手中的弓,他只是觉得柔嘉总是这么的喜欢拿武器说话,让人也不怎么舒服。
“再问一遍,你是谁!混进宫里究竟要做什么!”柔嘉才不信游醉白一面之词,他若是凡人,那撒谷成兵的伎俩,那号令七行阵的暗号,哪一点都让人怀疑,更何况所有人都走了,他还在这里赖着不动,谁能信他。
“娘娘,醉白知是多话了,告辞。”游醉白收起刚才那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他转过身,看向柔嘉咄咄逼人的目光,拱手相道。
“你以为你今日能走的出百秀殿吗?”柔嘉突地收起了灵弓,一改严肃的表情,竟然笑道,“你以为哀家屋子里的东西是可以随意摸的,正如你刚才摸到的茶壶,又或者你刚才吹熄的蜡烛。”
“你—娘娘下毒了?”游醉白这才感觉到嘴唇有种麻麻的触感,让人口干舌燥,心绪也不如刚才那么的平常了,她定是想到灵弓不会牵制于自己,所以就用了下毒这一招,只是她哪有时间下毒,她难道不怕毒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
“你不用想了,毒是一直都有的,这点你不用怀疑,我从来不用屋子里的茶杯喝水,也不会自己去吹熄那长生烛,这些难道芊芊没有告诉你吗。”柔嘉此刻已经走到游醉白的面前,她字字珠玑,每个字都让面前的游醉白印象深刻。
游醉白听到此倒是哈哈大笑了两声,笑完之后也不做声,只是忍着嘴唇的痛感神情凝视着柔嘉,那神情极为暧昧,甚至是倾慕的神情。
“你笑什么?”柔嘉不忍问道,游醉白这样深情地看着自己,她很奇怪,他这样也不生自己的气,她更奇怪。
“我笑你误认好人为歹人,误将好事当错事。”醉白此刻的话竟然没有带敬称,他继续用能融化心防的眼神看着她,“芊芊若是去知会我来这里,我凭什么出去找朵朵,既然你已经认定我是你的敌人,为何还问我笑什么。”
“也好,哀家这就将你送与皇帝查办,安你个意图对柔妃不轨的罪名也不失为一件痛快的美事!”柔嘉火而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这个游醉白,自己好心好意给他机会解释,他还不知好歹,拿起鸡毛当令箭了,不尝尝柔妃娘娘的厉害,你就以为柔妃就是吃素的。
“我是谁若是那么重要,你为何要等到现在才问?”醉白的话音突然感伤起来,“我是谁若是那么重要,你为何见到我之时不问?”
“你是?”柔嘉只觉得醉白此刻说话的措辞很像一位旧相识,但是那个人很遥远,似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而且于自己并无太大的印象,也许只见过一面,也许只见过两面,总之,他们就算认识,也不是多么亲密的朋友。
“我是舒白。”醉白的话音刚落,只听见柔嘉手中的灵弓随着手腕突然的松开而滑落在地。
“你说什么?”前尘往事一幕幕如回马枪一般重复上演,那个曾经年纪青涩的舒小白,舒府的小公子,柔嘉只见过一面,正是刚来燕都不久的时候,那个时候只听冰水姨娘说过一次,那是舒缪的独子,很小心的养在外面,因为家族的地位不常回来,就是希望舒小白能过的安全。
然而,舒府被屠门之时,舒小白远在海外,也就躲过了这一劫,再回来之时,也就是混进宫中之日。
“你明白了吧,绛唇姐姐。”游醉白努力的将自己的原名忘记,为的只是更好的在宫中驻扎,违心的与青子衿苟且交易,将绛唇姐姐置于危险之中,这不是他的本意,这不是他的初衷,但是为了能更好的在圣宫站稳脚跟,他必须这么做。
“小白,对不起,赶紧把这个吃了,这是解药!”柔嘉惊慌失措的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瓷瓶,取出两粒塞进游醉白的嘴里,她好害怕这个亲人会被自己不小心害死。
“绛唇姐,我没那么容易挂,我可是太医呢。”游醉白唤着柔嘉原来的名字,两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要好,但是偌大的圣宫,哪里还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了,总是舒小白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安家处所,他其实混到这里来的目的不言而喻,那么就是为了找到那已经失去踪迹的冰水姨娘。
“不要再叫以前的名字,我不清楚这个百秀殿还有多少人是其他宫里的耳目,你的身份还对其他人说起过吗?”柔嘉小心地询问道。
“没有,若不是你今日如此相逼,我才不会跟你坦白呢。”游醉白将脸撇过一边,他从来不敢对柔嘉有任何的妄想,只是今日的距离除去诊脉的时候,也算是柔嘉主动靠自己如此之近,所以眼下脸自然有些红晕,幸好蜡烛已被吹熄,否则被柔嘉看到以为自己是好色之徒了。
“你是为了她而来的吧。”柔嘉拉过醉白的一只手摊开,在他的手心中划了两个字,舒雨。
游醉白毋庸置疑地点点头,只听见柔嘉接着说道,“其实能继续留在此处,也是因为此事。”
“我曾经探过天牢,那里除了一些前朝的死囚,根本就没有她的踪影,看来狗皇帝是存心将她藏起来,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醉白一个拳头击在桌子上面,发出阵阵声响,在静寂的夜中格外响亮。
“皓雪应该不会将她如何,我担心的是别有用心的小人。”柔嘉道出自己的担心,“你倒是说说之前那些蒙人的把戏师承何处?”柔嘉调转话题,此时再谈这个也是多说无益,也许知道游醉白的特殊本领能对自己有大用。
“姐姐,那不是什么骗人的把戏,这有个西洋的叫法,叫魔术。”醉白小声地说道,本来空空如也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枚亮闪闪的石头,跟自己所带的凤印极为相像。
“你手中的石头是何人给你的?”柔嘉眉头紧锁,这个石头世上没有几个人拥有,舒小白身上会有此物,断不是贸然得之,而是一直都有。
“这个是老爷给我的。”醉白本想讲解一下魔术的原理,顺便逗一下柔嘉开心,也就把祖传的石头拿了出来。
“是宝龙钱庄的舒宝龙吗?”柔嘉淡淡地问道。
只见游醉白点点头。
那就对了,扮成舒宝龙的蓝罗绻曾经还有一个徒弟,那么这个人就是眼前的游醉白了,“你的意思是他教会你的医术?”
“嗯。”游醉白知道柔嘉必定认识曾经的宝龙老爷,虽然他已经死掉了,但是在醉白的心中师父还是唯一特例的存在,“不过除了医术,师父还教了我一样。”
“你说的是什么魔术?”柔嘉将刚才游醉白随意带出的新名词咀嚼了一下,遂又吐了出来。
“是巫术。”游醉白说道,“魔术是西方人的幻术,而巫术不是幻术,是真的用一物来代替一物的不祥之术。”
柔嘉听的真真切切,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精通巫蛊之术的,因为这不是什么令人称道的事情,并且还有损这个人的形象。但是游醉白似乎毫不顾忌这种怪诞只说,他那撒谷成兵的本领,不过是真实的巫术展现罢了。
“那你方才说的魔术是什么?”柔嘉不甘承认自己认知浅薄,势要问个明白。
“魔术是供人耍乐的,而巫术,是随时会让人有性命之忧的。”游醉白故意用很恐怖的声音答道,在黑暗的夜里,丝丝凉风吹来,还真有些震慑人的味道。
“死小孩,我只想知道,你这个巫术学着有什么用,少吓我。”柔嘉不为所动,连一个人穿行无人的山洞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况且坐在面前的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妖。
“比方说,你想要找到你想要看见的人,但是要用东西来换取。”游醉白淡淡地说道,柔嘉只觉得他这句话自相矛盾,若是换东西就能找到那人那物,那么游醉白为何还要进这宫中,可见他这个法子未必奏效。
柔嘉心里虽是疑惑重重,但是表面上还是希望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所以口风就松了些,“用什么换?”
“生命。”游醉白笑颜道,“知道我为什么不用了吧,一命换一个愿望,多歹毒的巫术。”
“是够狠的。”柔嘉泱泱说道,她心里是有些难过的,本以为有什么捷径可以用,没有想到还是徒劳。
“不过我懂的也未必都是没用的。”游醉白眯着眼睛说道,他说话总喜欢说一半,现在又这么说起,摆明是吊柔嘉的胃口。
“快说快说,你要急死我啊。”柔嘉本就困意重重,但是眼下醉白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了。
“你注意过青子衿没?”游醉白突然刻意压低嗓音,喘着气说道,“她没有影子。”
柔嘉只觉得那句话像是窜进自己脑门里,这个游醉白又在吓唬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