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愿成本宫的人,本宫自有办法保他平安,救出生天。”韵贵妃扬言一笑,又话锋一转,“若不愿,待了一年未死的人,能不能活过来年初一,哀家可不敢打包票。”
天牢究竟在圣宫的哪里,绛唇至今都不知道。百年圣宫奴颠未侵入前就十分复杂,奴颠异族攻入之后对内里环境的更改更是变本加厉。要找到一个死囚就更加困难。
韵贵妃能查到自己关心的人,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进宫的目的。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要之理,以退为进。
慕皇后虽然是棵大树,但是不懂雕琢,最终也只是棵死木。
当日那计明用给皇后看,暗也是希望韵贵妃这等狐狸觊觎。两方总有一方能去靠,这才是绛唇最终的目的。
狐狸上钩,也能照计划进行。
“奴婢谨听贵妃娘娘教诲。”绛唇跪着应道。
“妹妹赶紧请起,这么大的礼哀家可受不起。”韵贵妃暗自洋洋得意,你皇后也就是昨日黄花,苟延残喘还差不多,想重新夺得陛下的心意,真把自己当成那人了吗,可笑。
燕都舒府,舒雨焦急的向从外赶回的舒阳问道,“究竟如何,那日宫中发生了何事,竟然封锁燕都皇城,只准进不准出。绛唇有事吗?”
“听闻相熟的大臣说,有一个刚从秀女晋升的宝林在火把节那天刺杀皇后,被抓了现行,已经押进刑部大牢。”
舒阳摇头说道,“那人不是绛唇,绛唇现在在太子殿侍奉,很安分。没有异动。”
舒雨从前日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绛唇你在太子殿,可已知道了皓雪的身份。
你又该怎么面对,冰水姨娘实在对不起你,让你越陷越深。虽是这样,皓雪肯定会保护绛唇的平安,不由放下心来。
贬为贱奴的黄鹂自那日昏迷后一直不醒,任由严刑拷打也没有用,暂时只能监禁在大牢。
元圣宫景阳殿,原来负责侍奉皇上日常起居的女官职务也就空缺了,完轩鸿瀚若有所思。
“皇上,该翻牌子了。”李公公呈上众妃嫔的牌子,鸿瀚看也没看,随便翻了去。
“皇上摆驾丹韵殿!”
丹韵殿内,韵贵妃正邀请心若郡主和皓雪太子在殿内做客,没有想到皇上晚上竟然会摆驾丹韵殿。
众人赶紧起身接驾。
“臣妾恭迎圣上。”
“皇儿恭迎父皇。”
“心若恭迎皇上。”
众人异口同声。
“韵妃,你这里真热闹啊,孩子们怎么都在。”鸿瀚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正巧碰上绛唇探究的眼神,这人是谁,看着眼熟,却从没有见过。“看来皓阳没在。”
“皇上明鉴,皓阳随臣妾兄长橙庸去往边关暗访民情,这会不知跑到哪个偏僻角落了。”韵贵妃傲慢的神情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嚣张。
“难得皇儿有这片孝心体察民情。”鸿瀚这句话说得在一旁的皓雪脸色一阵青白。
“皇上,太子也很为陛下分忧,我们正在讨论怎么安抚流入燕都的北方难民,是吧,皓雪哥哥!”心若的出现已不再是朝中的秘密,用郡主钳制虽早已压制住的原冶势力,已成为公认的筹码,只怕最后知道也就是这个不谙世事的刁蛮郡主吧。
“是吗,那寡人很欣慰啊。”
“父皇,皇儿跟心若还有事要去母后那里,就不做打扰了。”皓雪言罢,示意身边的绛唇也可以走了。
却听身后的韵贵妃说道,“既然太子有事那就先行告退吧,只是这女官不知太子可否借臣妾一用。”韵贵妃眼神飘向绛唇。
皓雪面上没有神色,手却微微握紧又松开。“韵贵妃要借,皇儿岂有不借的道理。”狠狠的看向没有表情的绛唇,“只是希望韵贵妃记得借了东西是要还的。”
尴尬的场面突然升级,只听完轩鸿瀚博然一笑,“只是一个宫女而已,皇儿何必动怒,快去皇后那里吧,父皇一会儿也过去。”一旁的心若知道皇帝的解围的意思,拉着皓雪就往外走,可是凌厉的眼神却能杀死绛唇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胞。
这一别,就是永恒。
“皇上,这就是臣妾跟您提过的舒绛唇,舒缪之女。这次选秀臣妾内定景阳宫的唯一人选。”韵贵妃挑眉笑道,“只是不知道皇后姐姐是什么意思,偏要跟臣妾抢这秀女,说太子殿里也缺人,就硬拉给了他。”
“皇上,皇后姐姐若是没有跟臣妾争这秀女,恐怕也就不会有火把节的事件了。”看皇上不言,认真看着绛唇,更加推波助澜。
果然是狠辣干脆的韵贵妃,将弃子丢掉,还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那副为君断肠的假心思看的绛唇心里一阵恶心。
“抬起头来,让寡人仔细看下。”完轩鸿瀚言道。
从殿外走向皇帝面前站定,一身青蓝色的宫装素雅迷人,倾世脱俗的神情像极了某人,眉眼间有着那一丝神韵。韵贵妃摆手示意下人们离开,在这两人对视中悄悄关上了殿门。
“你从什么地方来。”
“燕都。”
“为什么来。”
“家族的使命。”
哈哈,完轩鸿瀚大声笑道,好一个家族的使命,当年与她相隔十几年,也是那么一句家族的使命。
现在的他又得到了什么,一身荣耀,凌驾万人之上的地位,可是月琴湖前可还有她的身影,她的面容。
缓步上前,用手指细细摩挲这张脸庞,物是人非,别人却怎么会是她呢。擦肩而过只那么一瞬,一阵熟悉的笛声响起。绛唇嘴含短笛,琴瑟和鸣,空谷幽兰。
“你怎么会这支笛声,是谁告诉你的!”完轩鸿瀚转身的瞬间突然扶住绛唇的双肩,激动的问道。
她死时,尸体被人带走,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多年了,没有见到尸身的鸿瀚始终不肯相信她死了。
如今竟然听到自己只吹给过她一人听的笛声,心中更加的坚定。
“皇上,这是奴婢偶然兴起自己创作的。”绛唇眼含泪光,显然是被鸿瀚激动的神情所吓到了。
上天是在怜悯他,给他这次机会吗,笑话,随便丢给他一个女人,就要认为是她。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好笑的笑话。
“你在挑战寡人的耐心,你信不信活不过今日!”
“皇上认为奴婢该死,奴婢死不足惜。”绛唇忍住眼泪,闭上眼睛高高扬起玉脖。
完轩鸿瀚心中一笑,果然跟她的性子一样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她可知自从知道了她跟母后那一连串的计划时,知道母后将她置于险地的鸿瀚是有多么心痛。
今日的天下,竟然有一半是因为最爱的牺牲,这天下没有她,又有何用!
只见完轩鸿瀚将绛唇突然横抱在胸前,绛唇勾着皇上的脖子,心中强忍着没有准备好的心情,皓雪,对不起了,只当绛唇从没遇见过你,只当绛唇不曾见过你。
这夜,没有风雪,丹韵殿一派静寂。
绛唇被鸿瀚按在床上,看来皇上的那杯茶里也被韵贵妃下了和合散,真是狠绝,手段不容一丝差错。
绛唇只感觉到很重的身体朝她身上压过来,重重的吻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突然到胸前时停了下来。绛唇推了推身上的人,居然没有反应,再一推,竟然滑倒在床的另一边。
从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小银狐,你怎么来了!”只见小银狐扑向酥胸外露的绛唇面前,再一看窗棂边,那一身白衣腰间系着碧玉短笛的洒脱男子--完轩皓雪殿下。
绛唇下意识的准备遮住半裸着的上身,却见皓雪目不斜视的凝视着她走来。
“那笛声我只对一个仙子演奏过,这个仙子看来记住了我当日的笛声。”奇怪的话又从他嘴里蹦出。
脑海中努力搜寻儿时的记忆:
“我拿笛子跟你换蝴蝶如何?”一个白衣少年突然闪身到小女孩身边。
“那你问问蝴蝶愿不愿意。”
“我问问啊。”白衣少年还挺配合,“蝴蝶说,愿意。”
皓雪竟然就是那个白衣少年!惊喜,害怕,羞怯,懊悔,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仿佛被人撕开了封存已久的伤疤,赤裸、裸的袒露在此人面前。
熟悉的笛声在房间悠扬飘荡,抱着小银狐的双手微微颤抖,眼泪不禁簌簌的往下落,为什么我们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笛声骤然停住,冰凉的唇再次附上微暖的唇,这一次没有动摇,纵然这房间不止两人,但是和合散的效力加上情根深种的魔力,就算一夜过后就是猝死,两人也愿意继续胶着在一起。
小银狐夹在两人中间很不舒服,终于跳到桌前,暗暗的欣赏这眼前的一幕。
这夜,没有风雪,丹韵殿一派静寂。
罗刹迷香的作用也不是徒有虚名,散尽了荣华,羞了面庞。
床上的一抹红与额心的一点红互相烘托,皓雪洁白的双手按在额心上,要藏好,这是仙子的印记。绛唇默默的点头,这点,她怎能不知。
清晨,皇上醒来,看见玉床旁的绛唇睡的安详,掀开被子,竟看到床上那一片红,脑袋昏昏的知道自己又冲动了一回。半睡半醒的绛唇嘴角浮起一丝浅笑,谢谢你,皓雪,这关算是过了。
圣宫正殿,满朝文武,册封宝龙钱庄舒缪之女舒绛唇为舒良媛,女官从正四品,即刻生效。
“谢万岁圣恩,良媛接旨。”百秀殿,有人欢喜有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