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影,柔嘉却看的分明,那分明是被皓雪下令关押着的绿舞,她此刻却如骄傲的孔雀一般站在地道的最深处,带着最蔑视的神情俯视站在下方的柔嘉。
“你不是格乌。”柔嘉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她还在肆意巧笑着。
“柔嘉公主有见识。”她撕去脸上的面皮,讥讽地说道。
柔嘉看向这个伪装成格乌的女人,她的面孔她又怎会不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小丫鬟,却是柔嘉在这些天遇见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了。
“画香。”柔嘉淡淡地回道,“你还真是诡异多变。”
“那是自然,画香自幼贫苦,技不如人,在公主面前不堪卖弄。”伪装成格乌的女人正是说话甜腻的画香,她的真名是不是这个,柔嘉却是无从知道,但是画香这一手易容术肯定也是跟黄莺和林翊偷学来的。
“柔嘉公主,好久不见。”绿舞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也就没有继续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的态度简单明了,“今天将公主请到这里,不过是有求于你。”
已幻化成灵弓的小黑已经在柔嘉的身后时刻准备,只要来人有稍微的动作,柔嘉都可以将弓术使出。
“可人,好久不见。”柔嘉顺着绿舞的话音继续说道,她不确定绿舞究竟有什么事情相求,她也只能假意的寒暄着。
“其实我们才见过,不是吗,哈哈。”绿舞变幻莫测地态度让柔嘉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她们确实才见过,而且见过的场面还很尴尬,可以说是绿舞在皓雪面前卑微的姿态全部被柔嘉看的一清二楚。
“我觉得我们不要这么说话了,很累。”柔嘉终是回了一句,她很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又拖沓又假心假意。
“将军想让你跟随陛下回燕都。”画香一吐为快,全然没有看到绿舞微微皱起的眼神,这个画香倒是真把自己当一家人,绿舞想道。
“这不可能。”柔嘉一听这个要求,当下放松了警惕,原来是要自己答应这种荒诞的理由,“你以为我去了燕都,就能帮你夺得皓雪的心意吗?”
“就算不能得到,至少我为他做了一件他想做但是没有做到的事情。”绿舞自信娇媚地说道,柔嘉看的有一阵恍惚,曾经骁勇善战的烟漠之花,此刻怎么变的如此蛇蝎心肠。
“如果你们要继续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只能说,恕不奉陪。”柔嘉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来时的方向返去,画香却要用松芒阻拦,手中的芒刺就要飞出。
“由她去,她出去后,激怒了陛下,到时候就不用我们帮忙了,自然有七行阵的列位阵主将这位柔嘉公主运送回去,据说水阵阵主龙鱼儿也是一位嫉妒心极重的美艳女子,不知看到柔嘉公主的美貌,会不会作些什么好玩的事情了。”绿舞站在那里对着画香幽幽地言道。
柔嘉听见了这似威胁又似取笑的话语,她知道这是绿舞在用言语激她,又或者是—
没有犹豫,灵弓跃上手掌之中,满满的拉上,用地道中的阴冷寒气凝聚成一道虽小但锋利的弱水小箭,柔嘉对准绿舞和画香的方向,形成一道斜线,就要一箭穿两心。
但是,在箭发出的那一瞬间,柔嘉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悸,中毒地感觉又一次的袭来,怎么会这样,她并没有受到松芒的袭击,怎么会。
“柔嘉,你怎么倒下了?”绿舞已经从那地道的高处踱步走了下来,她看向趴在地上的柔嘉,一阵巧笑,“这样是不是不累了,舒服一些了吧。”
“你—你用毒。”柔嘉努力睁着眼皮,不要让眼睛闭上,手指已经将大腿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你自己心甘情愿吃下的,能怪我吗?”画香抢先上前,洋洋得意地说道。
“那餐饭有毒。”柔嘉喃喃自语道。
“不是毒,是诱发剂。”画香继续补充道,她这回看了一眼绿舞,得到画香的肯定后,也就继续说了下去,“你之前中的松芒毒,是我解的,我没有解完,所以你的毒只要再遇上我的诱发剂,就会将毒性继续勾出来。”
“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吃完没有发作。”柔嘉带有一丝侥幸地想法,她不确定这个所谓的诱发剂是什么作用,但至少小黑也吃了这种东西,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你刚才没有运气。”这句话是绿舞说的,“反正你现在不可能站起来,告诉你也无妨。”
柔嘉暗暗心想,原来刚才的那番话语无非是诱使自己使用武功,好将自己控制住,眼下自己已然成为了她们手中的羔羊,此刻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否则她想从这里逃出,那么就是微乎其微了。
心里想着想着,眼皮也终是支撑不住地闭上了,柔嘉似乎也不能感觉到地面的冰凉,眼皮越来越重,只觉得越来越困,她听不见任何声响,周边好安静,她就这么地昏睡了过去。
“主人,她昏过去了。”画香转身向绿舞说道,言语中带着莫名的兴奋与开心。
“啪—”
一声清脆地巴掌声响起,绿舞扬手将画香整个身体打翻在地。
绿舞用着极具震慑力地声线说道,“你要永远记得,你是奴隶,一辈子的奴隶,主人说话,奴隶只有听从的份,你若长此以往,我不能保证那天不把你拿真火给炖了。”
“画香知错了,画香再也不敢了。”画香一改盛气凌人地姿态,用手捂着脸半跪在绿舞的身前,那一巴掌打的可真不留情,画香咬紧地嘴唇,将恨碎在心田。
“将那弓和人给我带回船上,买家明日来取货。”绿舞淡淡地嘱咐的一声,全然没有顾忌画香还没修复好的心情,又见画香卑微地点了点头,就没有犹豫,迈步向地道外侧走去。
画香看向绿舞已经远去,立刻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这个主人心狠手辣,她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能够牺牲自己的军师迷惑所有人的双眼,也只有卑贱无比的奴隶画香才能知道,只是这件事要从多么久远的回忆开始,往事不堪回首,但是此刻却是在混淆着自己清醒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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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要饭的,一边去。”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在大街上努力地对每一个人微笑,试图能换来一两个铜板,拿去买几个馒头充饥一下,但是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脏兮兮的脸庞,微笑的再美再甜,也是没有人愿意看的。
从滇都一路乞讨到燕都,小女孩心知能找到在燕都做大官的姑姑,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谁又能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这天日渐西沉,又没有要到一个铜板,小女孩喃喃自语道,紫儿,今晚又要跟隔壁的小乞丐抢狗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抢的到。
紫儿蹲坐在隔壁张员外家的外墙边,远远看着系在门外的小黄狗,那副凶狠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害怕,只见黄狗的另一侧躲着的正是要一起抢食的小乞丐。
张员外家的奴仆端着一大瓢残羹冷炙丢到狗盆子里,紫儿没有犹豫使出全身的力气扑了上去,可是她快,旁边的小乞丐更快,狠狠的将紫儿往旁边一推,紫儿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额头撞在了墙角上,鲜血淌过了脸颊,她很痛很饿,在眼睛闭上的时刻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有着跟自己相仿的年纪,眼神中却是异常的平静与淡定。
紫儿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柔软舒适地床上,她是被新鲜食物的香气催醒的,狼吞虎咽能形容紫儿现在的吃相,一桌子菜相当于几个人的饭量,眼下都被紫儿吃的一干二净,从门外走进来的女孩比紫儿大个几岁,但是却比紫儿多几分干练与成熟。
“吃饱了吗?”进来的女孩问道。
“嗯。”紫儿怯生生地答道,她站起来,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这才发现原本脏兮兮的双手已被清洗地干干净净,还有自己身上的破洞衣服也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女孩问道。
“喜欢。”紫儿欣喜地答道。
“做我的奴隶吧,以后你可以天天这样。”女孩清晰地说道,似乎看到了紫儿探究地眼神,“奴隶就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然后,我就许给你现在的生活。”
“好。”紫儿似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找姑姑的初衷,也就答应了女孩的要求。
紫儿不晓得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只是从奴仆们的称呼中隐约称她为主人,紫儿也就顺着这么叫着,女孩安排了一辆马车到门口,嘱咐了几个丫头一同跟着,“记住,到了滇都最大的青楼,你的目的就是成为那里最红的花魁。”
紫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着女孩的神情有些懵懂,“主人,你不去吗?”
“我不去,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你以后就叫画香。”女孩最后吩咐了一句,顺手落下马车的帷幕,又对赶马车的下人说了几句,就远远望着马车行去。
“可人,你今天还没有进宫。”身侧有着卷曲头发的男人低声说道。
女孩有些反感地回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