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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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梦梦和姚小贝在南院的露天盥洗池刷牙。早晨的阳光洒在瓦顶,蓝天时而飞鸟掠过。两人穿的衣服都不太多,在这个冬日,虽然晴朗,仍感寒意浸骨。姚小贝首先扛不住了,握牙刷的手开始抖起来,接着牙关开始哆嗦,牙齿磕磕地磕在牙刷上,以至于不能正常地刷牙,终于愤怒地不待刷完便满嘴白沫地向屋里奔去。丁梦梦一边笑,一边顶着严寒坚持刷完牙。一步一步走的稳稳的闲庭散步似地回屋。
姚小贝也已经刷完牙了,正在卫生间洗脸。丁梦梦站他身边排队洗脸。
姚小贝:“到底什么事?”
丁梦梦看着姚小贝,并不说话。姚小贝洗完脸,把盥洗池让给丁梦梦,站在她身边看她洗脸。
姚小贝:“你把我骗过来,就是骗我挨个冻的?你不是说挨完冻告诉我吗?你说啊。”
丁梦梦慢条斯理洗完脸,把毛巾搭在毛巾架上,又拿起润肤膏往脸上抹香香,说:“其实我知道了。”
姚小贝:“知道什么?”
丁梦梦:“你是一个隐藏在敌人阵营的革命者。”
姚小贝腻歪地掉头走了,一边走一边说:“你有事没事,你没事我回去打游戏去了。第三关又要破关了。”
丁梦梦跟在姚小贝身后往屋里走:“一会儿你陪我上山一趟。”
姚小贝:“哪个山?”
丁梦梦:“后山。”
姚小贝:“又去挨冻?”
姚小贝进了卧室,丁梦梦也跟进来,无声地看着姚小贝。姚小贝被丁梦梦古怪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由恼羞成怒:“到底怎么了?”
丁梦梦转过头,不再看姚小贝,开始往身上穿厚羽绒服。姚小贝也穿鞋穿外套。
丁梦梦:“你得跟我去趟后山再回去。”
姚小贝:“你不说什么事,我就不去。”
丁梦梦:“你答应跟我去,我就想办法帮你把暖棚的游戏机修好。”
姚小贝:“那个游戏机是你搞的鬼吧,我联系周小胖找人帮我修,他都不帮。”
丁梦梦:“你在家玩的同款游戏不也挺滋润的吗?”
丁梦梦出门,姚小贝跟在后面出去。
姚小贝不死心地:“你真的帮我修好游戏机?”
丁梦梦和姚小贝穿厅而过,走向后门,穿后院出院门。院门外是后山坡,一条石径直通院门外的水泥空场。丁梦梦和姚小贝顺着石径上山,丁梦梦一边悄悄地观察姚小贝,直到走到山顶,也没发现姚小贝异样。丁梦梦带姚小贝走到那棵最高的杨树前。姚小贝一点也没发现绑在树干上的旗杆和垂在树下的海盗旗。丁梦梦叹口气,按下了升旗按钮,突然悠扬响起的小号声吓姚小贝一跳,接着在悠扬的小号声中,海盗旗冉冉升起,升到树的三分之一高便感受到风,猎猎飘扬。
丁梦梦看着旗,喃喃说:“我以为是你。”
姚小贝已经下山了,丁梦梦看着姚小贝下山的背影,他下山穿过水泥场,从后门进瓦房,从前门出瓦房,推着一辆电动自行车,骑车走了,顺着农场的柏油马路越走越远,消失在旷野的遮蔽物中。
丁梦梦走过后山东坡的散养鸡坡地,一路地上干净,一些鸡在地里刨食。丁梦梦一路下坡,走进养鸡场,这是室内的养鸡场,鸡在室内欢走,看到丁梦梦进来簇拥而来。丁梦梦走过室内,从东头走到西头,地上很干净,没多少鸡屎,扫帚和黑色滚动轮式大垃圾箱立在两个养鸡场接口处,整洁有序。丁梦梦翻开垃圾箱盖,里面空空如也。丁梦梦穿过两个室内养鸡场的接口处,沿着塑料薄膜全封闭通道走进另一个养鸡场,穿过室内,推门而出,向右绕到瓦房后院门外的水泥空场,直穿过水泥空场,来到空场边的一排垃圾箱前,翻开其中一个垃圾箱盖,只见里面堆着黑色塑料垃圾袋包的垃圾。丁梦梦盖上垃圾盖,掏出手机打电话,她按下了田婶的电话号码。
丁梦梦:“田婶,您帮我查个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一声一声的棒槌槌打声从前方不远传来,丁梦梦收了电话,沿山下的环山石路向山后走去。随着绕过山,看到农场的后门那排水龙头盥洗池那儿,那个上回看到过的老妇人在那儿用棒槌槌衣。丁梦梦慢慢走过去,看着这个老妇人。她年纪已经很大了,满脸褶皱。
丁梦梦:“老人家冷不冷?”
老妇人抬头看丁梦梦,一脸恭敬:“老板娘。”
丁梦梦:“你买了农场多少股?”
老妇人:“一个股,15万两千。”
丁梦梦不说话,看老妇人槌衣。“嘭,嘭,嘭”,一下又一下。/
丁梦梦在猪场的食槽前,正费力将手推车上的菜叶铲进食槽里。她戴着皮围裙,穿着深筒套鞋,再次披挂的像个屠宰场女工。猪在矮墙下的食槽欢拱着吃食。一辆运送猪仔的轻型载货车驶进猪场前的空场。司机和一个大汉下车打开车栏,拉开封闭式货箱门,货箱里猪仔的欢叫声响亮起来。层层叠叠的小木笼,每个木笼里关着三四只猪仔。丁梦梦走过来,帮这两个大汉下猪仔。
司机:“今年猪肉又涨价,猪崽价格也水涨船高。”
丁梦梦:“啥都涨,饲料也涨。养头猪比去年成本高20%。”
司机:“您说的是前年吧,去年夏天开始这轮普涨的,也就半年时间。”
丁梦梦:“您说的对!是前年,其实算算也就一年多不多点时间。今年刚开头嘛!”
司机:“反正猪肉也跟着涨,你们的成本还是折算到成品猪身上去。”
丁梦梦:“日子不好过。”
司机:“成品猪不是好销吗?怎么每回来,您的兵就减少一点,就剩您一个光杆司令?”
丁梦梦笑:“我撒豆成兵,用的是天兵天将!”
三人合作把车上的猪仔运进猪场猪栏。猪仔在新的猪圈欢跑,显得很兴奋新环境。
丁梦梦:“我就不留二位吃饭了。”
司机和那帮忙的大汉上车。
司机:“等开春儿了我再过来,您的食堂也该冒烟了吧。”
丁梦梦朝司机挥手:“托您吉言!”
司机发动车开走了。丁梦梦继续忙活,推出早已准备好的饲料,给刚入圈的猪仔添食。
丁梦梦牵着阿黄,给阿黄套上了绳,阿黄奋勇弓身往前直窜,带的丁梦梦时而一趔趄。一人一狗行进在瓦房后山的山坡上,阿黄时而停在一棵白杨树下,或草丛中,用鼻子有力地嗅着什么。他们沿山环走。当经过山顶,路过那棵最高的白杨树下时,阿黄忽然朝那套海盗旗升旗装置狂吠起来。一人一狗看着树顶迎风招展的海盗旗。
丁梦梦:“肯定有一个人。”
在丁梦梦和叶林他们合租房客厅,丁梦梦和叶林坐在沙发上聊天。
叶林:“那你说,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丁梦梦:“我感觉他在告诉我,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叶林笑:“你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太紧张了?”
丁梦梦:“你怀疑我说的真实性?”
叶林:“你让我起想姚小贝给你讲的鬼故事里的白衣人。”
丁梦梦:“那个故事很凄美,白衣人爱上了同来农场的女主人,成为一方水土的保护神。”
叶林:“你现在的感觉不是那个故事的投影?”
丁梦梦:“如果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保护神,怎么解释海盗旗和偷偷打扫干净的鸡舍?”
叶林:“这种情况总是可能发生。只是大周村的一个不愿意留下姓名的村民。”
丁梦梦:“你还是承认他存在。”
叶林:“就让那个暗中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留在他的愿景中吧,你何必紧追不舍?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
丁梦梦:“也许像白衣人一样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叶林:“那又怎样?让一个少妇的感情生活添姿增彩?”
丁梦梦:“起码让我鼓起斗志。”
叶林:“那更要小心益益保护那个不愿见光的人的隐秘,也许她是一个女人,也许他是一个龌龊的男人,见光死让你的精神世界土崩瓦解。”
丁梦梦:“你说的对,就像别人,尤其是姚小贝对我的好奇一样,我要小心益益保护她圣洁的光辉。”
叶林:“还记得姚董留给我的那个选题吗?”
丁梦梦:“你找到灵感了?”
叶林笑:“故事的发展总是旁辟蹊径,我会持续关注它,我觉得我可以动笔了。”
丁梦梦:“我很荣幸随着你的妙笔生花行遍天下。你打算怎么写我?”
叶林:“一个寻梦女孩的奇遇记,就像爱丽斯梦游仙境一样。每一个过程都很奇幻和美妙。”
丁梦梦穿皮围裙,全身披挂的像屠宰场的女工一样用铁锹铲起猪食倒进猪场的食槽。阿黄在丁梦梦身边欢蹦乱跳。
丁梦梦牵着阿黄,阿黄窜行有力,拉得丁梦梦手中的绳绷直。他们穿行在黑魆魆的瓦房后山白杨树林中。丁梦梦猛回头,一个白衣人在林间一闪。赫然是那个衣服与帽子连体的连体帽的白衣人,连体帽下隐藏的黑暗中没有脸!
阿黄亦如丁梦梦般猛回头,直冲前冲去,被丁梦梦手中牵的绳拽住了,冲黑暗中风吹林摆狂吠。丁梦梦松开脚步,跟阿黄向密林中窜去,沙沙地穿过密林,走到山间西坡的石径上,大周村的灯火点点在同来农场围墙外闪着光。丁梦梦和阿黄下了山,来到后门边那个老妇人洗衣的一排水泥砌盥洗池水龙头处。这里的门边有一盏路灯,正在盥洗池上方,桔黄的灯光笼罩下来。丁梦梦把牵狗绳拴在水龙头上,打开了其中一个水龙头,哗哗流水倾泻而出,丁梦梦用双手捧了冰凉的水,俯身浇在自己脸上。
回去的路上,阿黄无精打采,失了精神。需要丁梦梦不断牵绳提示它往前走。
回到家,阿黄睡觉的地方在丁梦梦床边,地上垫着一个棉套狗窝。阿黄迫不及待钻狗窝就睡。等丁梦梦洗嗽完,阿黄已经睡的很着了。丁梦梦用穿着棉拖鞋的脚踢它都不醒。
丁梦梦也翻身上床睡觉。屋里黑暗下来,寂静无声。过一会儿,黑暗中的丁梦梦也发出微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