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的初冬虽然冷,但是相比较此时已是茫茫飞雪的北方,实在算不上什么。
苏州大运河之上,已是很少有船来往,过往较多的多是横渡河流来往两地的当地百姓,不过偶尔还是能见些大运船逆流而上。
往日天虽冷,但多少有太阳,可今天不知怎么地天一直灰蒙蒙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下一场雪一样。
来往两地的船只纷纷停靠在岸不敢渡河,靠天吃饭的他们也猜不准会不会下雪,如果妄动到河中,万一下雪了随时有危险,一不小心可能会葬送一船人,所以没人敢渡河。
一众船夫坐在岸边临时搭建的茅屋中搓手搓脸,希望这样能减少冷的感觉。
“船家,今天能渡河吗?”
茅草屋外,有人敲了敲用几块破旧船板绑成的门问道。
一位船夫见其他人蜷缩在一起不想动身,挨近门板的他不得已起身开门。
那人正要再敲,忽见有人开门,忙客气问道:
“船家,今天能不能载我渡河?”
一阵冷风吹来,身穿破旧棉袄,面色略微蜡黄的船夫脖子一缩,颤抖道:
“外面风大,进来说吧!”
说着船夫让开路,让那人进了茅草屋。
那人进了屋细细打量着屋中一切,茅草屋破败不堪,屋顶用茅草覆盖,四角用四根臂膀粗的木头支撑,周围用茅草织成的草席串起来围在一起,然后绑在四根木头上,看那样子好像风只要大点就会随时散架一般。
里面没有床,也没有火,有的只是挤在角落里的五个船夫。
挤在角落里的船夫抬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身穿白色服饰,头戴书生巾冠,腰配一柄银色宝剑,手拿一把样式精美的折扇。
再一细看,那人长得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眉目间自有一股英气。
“今天怕是过不了河了!”
那船夫关了门,回头撇了眼白衣书生道。
白衣书生静静站在那里,眼睛却快速扫过众人,见其都是些平民百姓,心终于稍稍平静许多。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渡河,否则那群人追来自己恐怕难以脱身。
“那什么时候可以过河?”
白衣书生开口问道。
船夫走进里面一点,和那五人挤在一起,叹气道:
“唉……今年这天时而晴个两三天,时而半月不见太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渡河。”
白衣书生眉头一皱,那天似乎也是这么个天,阴冷得好像要下雪似的,想到这里他不由高声笑道:
“想我冷无情一生杀敌无数,到头来却落得个妻离众判,这天终究是要亡我!”
说着冷无情双眼竟已是满布泪水,气急攻心的他一口殷红喷出,整个人摇摇欲坠。
六个船夫皆是一愣,不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疯,可是看见这人这模样,刚才开门那船夫还是起身准备上前去扶冷无情。
冷无情挡开那船夫伸来的手,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递给船夫,转身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船夫手拿沉甸甸的袋子,等冷无情走后不久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全是黄金,起码得有二三十两。其余五人见有黄金就开始商量准备怎么去分。
风呼呼的吹着,冷无情原本有有些发白的脸,此时变得更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要是平常百姓白成这样或许早已死了。
此时此刻冷无情心就和这天一样,冷得不近人情,如果可以他宁愿新婚那天就一死了之,起码这样他不会心疼,不会知道兄弟背叛自己。
可那又怎能如愿呢?一生要强又怎会任人宰割,束手就擒。
浑浑噩噩间,冷无情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在那里,他也懒得去管,既然逃不了,何不如殊死一搏,斗他个天翻地覆。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潺潺流水声传来,冷无情目光涣散的抬头看去,只见溪边有一位年轻少妇在洗着衣服,冰冷的水冒着腾腾白雾,寒冷的风冻得那少妇瑟瑟发抖,可她依旧勤快的洗着衣服。
“娘子,回家吧,今天我钓了一条大肥鱼。”
冷无情身后传过一声略带粗犷的声音。
冷无情和那少妇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篷,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青年左肩扛着根竹子制成的鱼竿,右手拎这一条鲶鱼兴奋的高喊。
少妇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跑去一把抱住男子啜泣道:
“都说了不让你去钓鱼,你还去,要是出什么事你叫我咋活啊……”
男人讪讪一笑,安慰道:
“嘿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还哭个什么呢,走我们回家吃鱼。”
少妇依偎在男子怀中,眼含热泪,情意款款的看着自家男人,温柔道:
“好吧,下次没有我同意不能偷偷去钓鱼。”
男人吻了少妇额头,极力点头。
两人仿佛没看见冷无情一样,自顾自缠意绵绵,而后收起东西从冷无情身旁走了过去。
冷无情看着两人携手回家,心中一阵绞痛,如果可以做个普通人多好,有一个关心自己的娘子多好。
冷无情羡慕的眼神里有数不尽的凄惨,虽然衣着光鲜亮丽,依旧掩饰不了内心颓废与失落。
天大地大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家,想浪迹天涯,可那群叛徒又怎能放过自己。
恨意瞬间涌上心头,心中那一丝绞痛荡然无存,若不是那个女人的背叛,我又何以到此地步。
然而就在这时,树林里响起了一阵冷无情无比熟悉的哨子声,紧接着无数草木传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冷无情涣散的眼神瞬间清明,速度极快从腰间抽出宝剑,浑身一股无尽杀意陡然爆发。
“你们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不用再鬼鬼祟祟。”
冷无情冷然道。
“冷无情啊冷无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快速略出,直到离冷无情还有数十步距离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周围出现数百个身着夜行衣的人,里里外外把冷无情围得严严实实,显然意图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冷无情逃走。
冷无情冷眼扫视四周,高声笑道:
“哈哈哈,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只怪我瞎了眼,错信了那贱人。”
说起那个女人冷无情杀意更浓。
“哈哈哈,贱人,是啊,要不是那贱人你也不会成丧家之犬到处乱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她。”
说罢男子招了招手,人群中一个娇小玲珑,模样人畜无害甚是可爱的女人一席粉色罗裙走了出来,直至走到男子身边方才停下。
男人一把搂住女人肩头,眼露贪婪吻在女人朱唇上。
看到女人与男人的举动,冷无情胸中怒火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