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乏亮。
依稀可见,薄雾停留在上空,前几日雨汁仍稀稀散散停留在胡子巷的梧桐树上,晶莹中不散光泽。
【韵韵,三明治在放在第二层的,记得热热再吃】
【菠菜煮熟才能吃】
【土豆放在厨房垃圾桶旁边的盒子里】
【速冻饺子在冷冻第二层】
【外婆报的饺子在冷冻层第三层】
……
冰箱上面贴满了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便利贴。也正是何梅的忧虑和顾及在此。
【38.9℃】
【38.8℃】
【38.9℃】
体温枪上面接着又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38.9℃。
“妈,我好想你啊。”
周韵暗淡的两神不禁望着曾经每天摆满着丰盛早餐的桌子,也不禁想起了何梅去乡下时候唠叨的无数句话。
“你就逞能吧,自己也不会做饭,让你跟我去看奶奶,你也不去“
“韵儿,妈贴的这些你必须要看”
“还有,我去的这个月,你周末没事就去外婆那呆着,有什么事就去找隔壁院子李姨”
“还有,这几天天气凉,外婆织的那小花褂褂必须穿”
.......
感觉已经是昔日的烟火。如今看着一次又一次红色警告,周韵平常两眼炯神清澈的双眸,与现在黯淡无彩的,增有几分呆滞的空目,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空无一人。即便心里无数次想躺在被窝里念头与心里少数次去上学的念头相悖,但是周韵还是选择了后者。
周韵在王伯早餐铺子上买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周韵感觉自己还是吃不下,反而还是几分想吐。
【7:12】
一望时间,周韵想起早上吃药和量体温倒是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还有8分钟上课,怎么来得及,再加上今天又是星期一,杏江一中的习俗升旗仪式照常举行,那可不得提前去,完了完了……
【7:15】
终于到了红绿灯,走近路的话,差不多也要七分钟。大概是天有不测风云。周韵一眨眼看手表的功夫,绿灯在一瞬间变成了红灯!此时更加不安的望着手表里面飞过的一分一秒,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了。
心跳声,急促喘息声.....
周韵急忙下四周一望,发现也有跟自己境况一样的学生,但仍然感到心绪如麻,千万条小船正飞奔的从自己的心头驶过。
突然一阵急促的小汽车刹车声,措不及防,也一下子刺激到了周围等红绿灯的群众。倒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刺耳的急刹声打破了早晨的静谧,而是周韵突然意识到自己脑袋好像今天一直都沉闷闷的,右手提的油条和豆浆变得也很沉,总觉得像是注入了铅球的分体,手腕也慢慢感觉到了乏力。
“这怎么开的车呢”旁边一个女人发出责怪的呢喃。
大概是清晨的宁静,这一切声源感觉到了急速的放大和加倍。
周韵也寻声而转头望向旁边发声的阿姨。
原来是李姨。
“哟,韵儿,怎么现在还在这啊”还没等到周韵从空白的脑子中蹦出一个字眼来,李姨连忙又添了一句。
“哟,宝儿,你嘴咋那白,怎么啦”李姨一脸担忧的望向周韵的脸。
“我没事......李姨,您又带皓皓去练平…衡车呀”周韵从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好不容易的吭出几个字眼,顺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是呢,他每天早上上课前都要去练会儿,哟喂,正说你呢这,姨要不带你去前面诊所看看啊。”
“不……不用了,李姨,我,我马上还要去上课呢”
“哟,这孩子,你看你……”
李姨话音刚落,红灯也乖乖巧巧的变成了绿灯。这一刻,仿佛黑暗中熊熊燃起的火焰,是希望!周韵正准备趁时而冲。皓皓的平衡车也缓缓起步。
周韵鞋带系的松散,刚好被皓皓的平衡车压着,一跑,左脚被压的紧......
下几秒将会是即将来临的狗吃屎,周韵这一刻已经料到。
慌乱中,迷糊中,加快的心跳声中,只是记得,有只手在死亡的前一秒拉回了周韵。
“哎呀,哎呀,宝贝快……”
“姐姐,你怎么了……”
“子……意……帮帮……”
......
“谢谢你...”两眼迷离的周韵,毫无血色的白唇,软绵绵的吐出三个字。
世界变得天旋地转,视野摸不清东南西北,仿佛置身于云端深处,身体的沉重一下子被放空,似初生飘扬于世的棉絮,又似踩在真空中的绵软;喧嚣的尘世浮念,瞬间不自主化为一滩静水,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