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见王上本人老子是不会走的!”
“就是就是!不走!坚决不走!”
姜小豆正在与族中长老商议如何边界防布的事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不等她派人去查,只见砻茳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王上,出事了!那些狐兵不肯走,现下正在外面吵吵嚷嚷的闹着呢!”
“不肯走?什么意思?”
姜小豆问道“你没他们说青丘有大喜,他们的狐王需要他们回家帮忙?”
“说了说了!可他们说,狐王亲口与他们说过,说是您是他的夫人,是整个青丘的狐后,他们只认您为狐后,要想让他们离开,除非狐王亲自过来,亲口要他们撤离才行!”
“这些家伙..........”
“他们还说自己是狐王手下的亲随兵,天上地下只认狐王一人,别说只是区区流言了,就是青丘的长老拿着兵符过来,他们也不会听命!”
“连兵符都不认?!”
姜小豆只觉哭笑不得,她是真没想到夜炀手下的这些兵竟然如此固执难缠。
外面的嘈杂声越发接近,大有一种要冲进来找姜小豆理论的征兆,砻茳急道“王上!这......这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当然要去好好相劝了!”
姜小豆看了看有些慌张的砻茳,好笑道“你带兵打仗了小半辈子,什么样的兵将没见过,没带过?怎么如今碰上这些狐兵就手足无措了?你之前带兵的经验都去哪了?”
“王上冤枉,属下就是带一辈子兵也没见过这样的兵队,不但没有半点军纪,而且还个个刁蛮任性,这跟长右将军带来的那些散兵一样,不!甚至比他们还要难缠!”
最起码长右将军带来的那些散兵就是再无规矩再是不成样子,但他们打从心底里害怕长右,只要提及长右,他们就会稍稍收敛一些, 哪里向这些狐兵,嘴上说只认狐王一人,可以前夜炀在时也没见他们有多恭敬。
他到现在还清楚记得,上一次夜炀与他打斗之时,这些狐兵兴致勃勃的在旁围观,见狐王挨揍时高兴的跟什么似得,若不是他们穿着青丘的盔甲,谁会想到这些拉架子起哄的就是夜炀亲手带出来的兵将呢!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如此才是属于夜炀的亲随兵。”
“娘娘!是娘娘!”
“娘娘出来了!”
见姜小豆出来了,那群本就吵闹的狐兵更是激动的嚷嚷起来。
“娘娘!您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娘娘,您是跟王上吵架了吗?”
“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威胁了您?”
“娘娘,您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王上不懂事在外面胡来了?!如果是王上过分了,我们帮您讨回公道来!”
“我们是受命保护您的,就算您再气王上也不能让我们走,我们一定会保护您,直到合虚彻底安全为止!”
“就是就是!不管您愿不愿意我们都赖在这,合虚一天不安稳,我们就是不走!打死都不走!”
“你们....................”
面对七嘴八舌的狐兵姜小豆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看着他们极力要留下来的样子,姜小豆猛然想起那个充满血腥味的一天,在那一天,夜炀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为什么看到这满地血迹却无动于衷!这些你都看不到吗!我,姜小豆,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杀人如麻,我卑鄙无耻,我心狠手辣,我阴狠恶毒,这世上就没有比我还坏的人,这些你都看不到吗?看不到吗!”
“你杀人,我灭魄,你坏,我狠,要做恶人一起做,谁也甭想摘得干净!”
“你..........”
“对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你在这,本座就乐意缠着你,这辈子你都甭想甩掉!”
“走?你别忘了,你是自愿要做本座的贴身侍女的,哪有丫鬟会赶主人的?哼!真是以下乱上,不守规矩的女人!”
“你们”
到底是夜炀那个强盗带出来的兵,全部都学会了他那蛮不讲理的坏脾气!
灰白色的云翳笼在合虚上空,突然间空中起了大风,丝丝寒意在风中散开,冰冷的水珠从天而降。
一抹湿润缓缓划过姜小豆那微微勾起的苦笑,消无声息的消失在金黄色的衣领上。
在她开口之际,那吵嚷的狐兵瞬间就安静下来,他们凝眸相视,好似在等她发号施令一样。
“你们的好意我明白,你们是夜炀的亲随兵,没他本人开口,无论怎么说怎么做,你们都不会听。真不愧是夜炀的亲随兵,我想就算是寻遍三界六族怕是也难找像你们这样有魄力的亲随兵了。”
“让你们离开的原因砻茳应当跟你们说过了,我不想再多说无用的话, 现在我只想问你们一件事。”
姜小豆逡巡狐兵,缓缓开口“除了夜炀外,你们可曾尊重过我?”
此话一处,狐兵们个个目瞪口呆,他们面面相觑,并不明白姜小豆问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娘何意?”
“娘娘是青丘之后,是王上的妻子,是我们除了王上外最为尊重的人!”
“哦?你们当真愿意尊重我?”
“愿意!”
姜小豆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们说谎!如果你们真的尊重我,应该知道我不仅仅是你们认定的狐后娘娘,我还是合虚的女王!”
“你们不但没有遵循我的命令回青丘去,还在合虚内举旗抗议,引发躁动,怕是现在整个合虚的人都知道青丘的狐兵反了,不但不服从砻茳将军,还逼得合虚王亲自面见。不服从军令,损伤国主威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尊重?”
“这..............”
“娘娘.............”
狐兵们面面相视,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只听他们齐声道“属下无礼,请您处罚!”
“念在你们曾经拼命保护过合虚,死罪免去,罚你们全部流放,流放青丘,无召不得再回东荒。”
“娘娘!”
狐兵们大惊失色,只听姜小豆续儿说道“你们回去后,某人一定会问你们合虚的事,你们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她顿了顿,满是复杂的眸中闪过一丝丝动容,她轻笑道“这段时间我玩的真的很开心,但,就到此为止吧!”
转身就要离开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哦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别忘了替我为他道一声新婚大喜,若是还有机会,青丘添丁之时,我会送上贺礼的!”
说罢也不管他们是否有异议抬脚便走,跪了一地的狐兵面面相对,不知该如何是好。
“吱------”
与此同时那高大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狐兵突然站了起来,他转眸看向身后的城门,对任然跪在地上的同伴道“我们走吧!”
“安南子?可可是...........”
“必须走!”
安南子转眸看了一样姜小豆消失的地方,他整理盔甲握紧长剑,沉声道“如果我们不走,娘娘的威严就会受到损伤,人们都会笑话娘娘作为合虚王竟然连手下的兵都管不住,你们想看着娘娘被世人嘲笑吗?”
“可可是..........我们现在要是走了,那穷氏怎么办?他们的兵马很快就要度过浊河了!”
安南子紧攥着腰间的佩剑,沉声道“所以,我们现在就得走,必须要立刻回到青丘,找王上问个清楚,然后在有穷氏攻来之前再回到这里守护娘娘!”
“对对对!找王上问个清楚!”
“回去!”
在安南子的指挥下狐兵们整装齐发离开了合虚境内,砻茳原本是姜小豆指派护送他们回青丘的,但安南子不愿让他跟着,说合虚国将迎战事,他这个大将应当留在国内才是,不然有穷氏万一攻来,城中无人指挥,必然会败。
安南子态度坚决,并且立下誓言,一定会带领狐兵回到青丘,但如果合虚派人跟着他,他们这些人就赖在这,致死不归。
姜小豆拗他不过,只好依着他,为他们准备了足够的盘缠确保他们能衣食不缺的回到青丘去。
安南子带着狐兵离开后的第二天合虚边界送来一份急报,说是有穷氏的兵将已经整装齐发欲渡浊河,有少数人马驻守浊河两岸,意图修建过河木桥和临时营寨,大战一触即发,整个合虚都陷入了大战前的紧绷气氛中。
“咚咚咚!”
战鼓如雷,从遥远的浊河传来了合虚,合虚分了四大战力,砻茳带领合虚兵将驻守东门,祝余带着玑衡阁的兄弟看守南门,白术的成义阁看守西门,长右及已那些从南山带来的散兵看守北门,四大主力各守一门,那有穷氏再是兵强马壮怕是也难将合虚攻下来。
“王上,这里太危险了。”
自从战鼓从遥远的浊河传来,姜小豆便日日守在城楼之上,她想要亲自带兵打仗,拼尽所有力量去守护这个阿爹和娘亲手建立起来的国都。
若论战力,合虚确是缺兵少将,但是,有她的徒弟和砻茳守着,总是有穷氏的金长老复活了也甭想轻易开门攻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即便再有胜算,心底深处却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这莫名的恐慌像一块大石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这是为什么呢..............”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随着有穷氏大军的逼近,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发的清晰,越是如此,她越是焦躁不安。
“王上,敌军要来了,太危险了,我们回宫吧!”
叶青为她穿上披风,劝着她一直劝的话,但姜小豆就像是被人钉在城楼上一样,不管她怎么劝,脚下纹丝不动。
“咚咚咚!”
战鼓越发的响亮,远远的能看见有穷氏的大军从天边赶来,姜小豆紧盯着那黑压压的大军,直到从那大军里看见了一顶精致的小轿,在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不安的原因。
“果然是你...............常羲姮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