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壬女之事?”
“对!正如您所怀疑的异样,现如今呆在轩辕王身边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昆仑山真正的壬女。虽说不是,但她也的确是王母亲收的徒弟。”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
“轩辕王身边的那个女子,的确出生玄鸟族,而且也是玄牝氏,但她不叫玄壬,叫玄女,她是昆仑山玄壬姑娘的双胞胎姐姐。”
姜小豆一早便怀疑她不是玄壬,如今一查,还真是如此。
“听说她在玄鸟族的年轻后辈里是最拔尖出头的,若是没有意外,应该会成为玄鸟族下一任族长,她不在玄鸟族呆着,冒名顶替玄壬做什么?”
砻茳道“强者总爱名声地位,她修为很强,自是心高气傲,并不甘于只做玄鸟族的首领,她想名扬天下,想留下历史。”
如此一来倒也能说的通,像她那样的强者,是不会目光短浅的。
“听闻多年前,轩辕王病重,轩辕王的嫡子去昆仑山讨药,是玄壬姑娘出手相助,不但赠送灵药,还亲自写下救命药方,玄壬姑娘的善举让轩辕王嫡子心生爱慕,立誓要娶她为妻。只不过当初他求亲时,玄壬姑娘的师父以玄壬年幼,不舍她出嫁为由委婉拒绝。轩辕王的嫡子虽是被拒,但一直没有真正的放弃玄壬姑娘。”
“就这次,轩辕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逼迫昆仑增援上河一战,轩辕王的嫡子趁机再提求亲一事,这玄壬姑娘如今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誓死不愿,可若是她不愿,怕是会引得轩辕大怒,昆仑本就被轩辕拿捏,现在再拒婚,不知道轩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玄壬姑娘的双胞胎姐姐玄女突然登门造访,王母见状心生一计,便问她可愿代替妹妹出嫁,玄女本是不同意的,但一听说,可以代替昆仑出征上河,她便犹豫了,玄女生性好战,此事与她来说是最大的乐趣,但是她又怎能容忍用玄壬的身份去扬名天下呢!”
“于是王母收下她做徒弟,而且还答应她,一旦此战大获,她便昭告天下,赐她九天玄女这个封号,如此一来她的名,她的身份,她的战绩便可天下皆知。玄女同意,不但答应代妹嫁人,出征上河,并且她不要一兵一卒,只在王母的兵器库里挑了一个称手的兵器就下山了。”
“自从她赶到这上河来,也算是战功赫赫,就连久经沙场的巫阳王似乎也不敌她,就在您病重这些天,她设计了巫阳十二巫,不但引得十二巫貌合神离,还借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设计了其他人,十二巫重伤两人,残废一人,虽是没有死亡,但在她的计谋下,十二巫多有破绽,不再坚不可摧了。 ”
姜小豆微微一愣,惊道“十二巫不但是一个门子里的师兄弟,还是表亲,多年来不曾有过一丝嫌隙,这小姑娘倒是好手段,一出手竟能让他们走到决裂的地步。”
“谁说不是呢!”
砻茳道“这玄女当真不能小觑,她似乎知道轩辕王身边有别人的奸细,先是跟轩辕王商议,说是入夜后三更天突击上河,这巫阳族收到了风声后,自是早早做了防范,谁想三更天到了之后,姬水城这边没有任何动静,巫阳族苦守上河一整晚,第二天白日时自是困乏难挡,玄女又与轩辕王说正午时分攻击巫阳,奸细又去报信,巫阳族强撑着苦守上河,正午一到,轩辕王还是没个动静,来来回回这样戏耍巫阳四五次,当奸细第六次报信时,巫阳族已经有些不信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苦守上河三四日,早已心身俱疲。”
“谁想第六次轩辕王当真出兵了,巫阳防守不当,死伤惨重,借此一战,玄女找出了轩辕王身边的奸细,在严加拷问之后,不但知道了巫阳族中的一些内情,还把轩辕王身边其他的奸细一一除去。”
“处理好奸细之后,玄女便设计了十二巫,她知道十二巫中巫真最为聪慧,便先拿他开了刀,她知道巫真曾喜欢过一个外族女子,她想法设法找到那个外族女子的画像,然后学画像中的人去打扮,每每进攻,只要巫真出战,她便主动迎战,巫真一看到她就没了战意,手下也出不了重招,但如此一来正中玄女下怀,玄女使计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割断了他的手筋,十二巫的军师巫真自此残废。”
“另外,那巫咸和巫姑是堂兄妹,原本关系极好,但被玄女扒出了一件前尘往事,现在两人互看不顺,如同仇人一般。”
姜小豆问道“什么前尘往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两人父辈之间的矛盾,原本跟他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牵扯到了祠堂安置,两人都为自己父辈说理,你一句我一句的可不就撕破了脸,这脸一撕破,可不是说修复就能修复的。”
“他们父辈的事玄女也能拿出来说事!”
不但说事,还起了极好的效果。
“其实这种事情都是局外人最清楚,那巫咸和巫姑虽是知道玄女不安好心,但是为了自己父辈的利益,谁又肯低头呢!幸好现在有巫王压着,他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若是哪天巫阳一旦............这巫阳少不得一番内战呀!”
“对了!这玄女最近很不安分,还设计了巫王呢!”
砻茳道“这巫阳王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在野谷之中种些树,也不知道玄女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越过巫阳重重守卫,放了把火在那野谷之中,谁也没有想到巫阳王正与轩辕王对战时,见那野谷冒出股股浓烟,他竟然弃战场与不顾,只身赶去野谷救火。”
“那一战巫阳也是损失惨重,不但如此,巫阳内部不少人亲眼看见自己的首领临阵离开,他们对自己的首领多有微词,这忠心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真诚了。”
“玄女当真是好手段!”
姜小豆只觉心中有些微凉,她道“这玄女心机深厚,眼光狠毒,咱们对她还是多多防范,以免被她拿捏算计。”
“明白。”
“另外给轩辕王回信,咱们明日就出兵去上河增援。”
“这么快?”
“是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上河,去瞧瞧那位玄牝氏是怎样的聪慧过人,说不定以后咱们还得跟她打交道呢!”
.........................
翌日清晨,姜小豆如约出兵,巧合的是巫阳正好也进攻,姜小豆他们赶到上河之时,只见上河的水已经被鲜血染红,水界之中正厮杀着两队人马,那些人纠缠在一起,像极了为了争夺领域而撕咬的野兽。
“哗!”
一道巨浪突然腾空而起,狠狠的向那些正在厮杀的人们冲去,两队正在厮杀的人马被迫分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巨浪吸引,纷纷转眸看去。
“涂山?!涂山的兵!”
轩辕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涂山狐后来增援我们了,兄弟们给我杀!”
刹那间轩辕兵将士气大涨,如野兽一般扑向巫阳兵将。
“砰!啊!”
“啊!是蛊虫!蛊虫!”
厮杀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叫喊声,姜小豆凝眸看去,只见混乱的战场之上有一抹黑影突显出来,那人虽是偏瘦,但速度很快,灵力也十分厉害,凡他经过之处,一片血路。
姜小豆看着那个如鬼魅一般的人影,心中隐有不安,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自己被野兽盯着的感觉。
“那是谁?”
砻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道“巫阳族长,苍沢。”
“他便是苍沢?”
姜小豆微惊,听着苍沢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应该是个高大伟岸的男子才是,为何却是眼前这个偏瘦又略微沧桑的人呢?
“砻茳,你看他是不是往咱们这边来了?”
苍沢在人群之中拼命厮杀,看似在进攻轩辕,但是他脚下的步伐却向姜小豆这边慢慢走来,姜小豆期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细细观察,那苍沢好似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啊!”
苍沢突然飞身与半空中,狠狠一掌打向水畔对面的轩辕王,他那一掌不但灵力充沛,还顺带撒去了不少蛊虫,轩辕王接招不住,频频向后退去。
硬碰硬的话轩辕王的确不是巫阳王的对手,但是轩辕王颇有城府,再加上身边有个善于用兵的玄女,两人稍稍有点动作便能影响战场上所有的局势。
苍沢见轩辕王招架不住他这一掌,趁机又向他打了一掌,苍沢飞身与半空中,原本以为他会乘胜追击的,谁想他脚下一点,竟然直直的冲向姜小豆。
“王姬小心!”
这一突变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就连姜小豆自己也是。
她想过反击,想过逃脱,但是她的攻击对于苍沢来说无关痛痒,而苍沢的手就像是铁爪一样,死死的抓住姜小豆胳膊,像是拎着小鸡一样,向东山飞去。
“王姬!”
砻茳拼命追去,在他即将追上苍沢之时,他撞上了一个无形的结界,那结界甚是厉害,不但拦住了他的去路,还因他猛然的一撞,重伤了他。
“可恶!”
那个结界并非是苍沢所设,而是上河的水界,砻茳是上河的河伯,他只能在上河之内活动,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上河的水界。
苍沢的离去让众人一愣,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玄女,她在轩辕王身边耳语一阵,轩辕王面上逐渐浮现喜色,他扬声喊道“涂山狐后为了援助我姬水城,不顾千里迢迢找到我们,如今狐后在我们面前被掳人,如此奇耻大辱,兄弟们给我冲,灭巫阳,救狐后!”
“灭巫阳,救狐后!”
“灭巫阳,救狐后!”
轩辕王身边士气正高,连带着砻茳也压制不了心中的怒意,他大喝一声,悲愤的冲向了战场。
另一方,姜小豆被苍沢封住了灵力,限制了行动,强行带去了东山,进入东山之后,苍沢便把她扔在了一座山顶上。
“你到底是谁!好端端的掳我来此作甚!”
落在山顶之时,姜小豆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灵力,对苍沢的举动她很是不解,他明明不想伤害她,可为何又要将她强行带来东山领域。
“你不记得我了?小妹!”
苍沢脱下斗篷的帽子,他的容貌暴露在姜小豆面前。
他依旧是稚嫩的少年模样,但长发已然斑白,目光更是疲倦沧桑,像极了濒死之际,拼死挣扎的人。
“兄长.............”
姜小豆怎么会忘记他,他是蚩央,是她的结拜兄长,也是一直一来她苦苦寻找的人。
“兄长就是巫阳族长?”
蚩央点了点头,说道“小妹至今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想来应该是没有将我送你的荷包打开过,若是你见过那荷包里的令牌,怕是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
“我一直都知你不同于凡人,但没想过,你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巫阳王!兄长带我来此,可是认出我的身份,有事要嘱咐与我?”
“是认出你不错,但不是有事嘱咐,而是有要事问你!”
蚩央顿了顿道“小妹,鉴于水为何会在你身上?”
“鉴于水?什么鉴于水?”
蚩央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姜小豆凝眸看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女子手帕,手帕微凸,里面好似包着什么东西,蚩央边打开手帕,边说道:
“就是一面叫鉴水的残镜,虽是用石头做的,但便于随身携带,很是轻巧。”
话毕那手帕已经打开,蚩央将帕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捧到姜小豆面前“就是这样的小镜,上次我远远的见你拿过!”
蚩央小心翼翼护着的是一块小石镜,半月形,一面光滑,一面略显粗糙。
姜小豆静静的看着他手中的石镜,她并没有直接回应他,而是反问道“兄长何来的这半块小镜?”
“是多年前昆仑王母差人送来的,说是先前有人寄放在她那的,但她也不是一直都过的像现在这么舒心,她遇事那几年将这小镜暂存在青丘,后来听说我回来了,就将小镜从青丘取出,归还了我。”
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现在只需要问清一件事,蚩央的身份就真正的明了了!
“兄长,你说这枫叶是红色的好,还是绿色的好?”
那双浑浊暗沉的眼睛猛然闪过一丝亮光,这丝亮光让他隐隐有了些许生气,这些生气让他那少年容貌有了一丝动容。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姜小豆从袖中摸出那半块残镜,她将那残镜与蚩央手中的残镜放在一起,镜子上的裂纹完美吻合。
破镜重圆,即便镜子正中间有道明显的裂痕,也难掩镜子本身的魅力。
“因为我与阿茉是知己老友。”
姜小豆笑道“真没想到,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人,竟然早就相遇相了,而且,阿茉说的一点也没错.....................”
“阿茉,你的情郎待你可真好,若是有缘,我想见见他。”
“他这个人最喜欢与人结交拜把子,对了!你性格豪爽,为人仗义,性情才气也是他最敬佩的,若是被他瞧见了,定是要缠着与你结拜的。”
阿茉傻傻一笑,自言自语道“我的情郎虽是粗苯,但为人豪爽仗义,走一处便要交上百八十个兄弟,他最爱与人拜把子,交兄弟,爱喝酒,爱比试,不管你哪族的人,只要你义气正直,他便喜欢,真心拿你当兄弟。”
阿茉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姜小豆轻笑道“真没想到,阿茉也有做先知的潜力,早知如此,那日见她时,我就该把一切都跟她说清楚。”
“小妹,你知道阿茉在哪?”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险些就见到她了,还真是造化弄人,你们之间就缺这么一点。”
蚩央蔓延疑惑的看着姜小豆,不等询问,姜小豆便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幽都。”
蚩央愣在原地,满脸皆是不可置信“她...........她在幽都.......原来...原来她当时就在幽都..........为何我没有发现.......”
“此事怨不了大哥,当初与你对战的是土伯,阿茉并没有出战,而且,阿茉虽然是幽都之主,但是她的名字始终被茩土娘娘的名号掩盖,即便茩土娘娘禅让王位,但她在三界的地位仍然不减,世人只知茩土威名,谁知道现如今的幽都之主的名字呢!”
“那土伯虽是厉害,但是大哥的修为也不弱,更何况巫阳族中勇士不少,若是你能长久作战,那胜算还是有的,即便幽都城不败,你也能强行将阿茉从内城逼出来,只要阿茉出战,你们便能再次相见了。”
只可惜,当初蚩央与幽都战到紧要关头,轩辕王在背后捅了刀子,夺了方夷部,引得蚩央只得撤兵回来,若不是轩辕王在背后坏事,说不定蚩央早就与阿茉相见了。
“兄长,有一事我一直不明,无端端的,你当初为何要进攻幽都?”
蚩央看了姜小豆一眼,轻声道“既是天道使然,也是你暗中做媒。”
“我?”
疑惑之时,姜小豆猛然想起自己曾经跟蚩央说过的话..................
“小妹,这扇蝶色彩艳丽,双翅大如蒲扇,你是从何处寻来的?”
“此蝶原不是我的,是我从幽都好友那借来的,我只晓得幽都中似乎还有一只,但它们到底是生于幽都,还是从别处迁移过去的,就不晓得了。怎么,兄长喜欢彩蝶?”
“相比这些飞虫,我更喜欢圆毛多些,只不过,我有位心上人,她就很喜欢这些艳丽的飞虫,我想寻一只来送与她。”
“原来兄长带兵去幽都,只是想去找另一只寒冰扇蝶。”
“是啊!”
蚩央道“看在小妹与幽都之主是老友的份上,我原本没打算与幽都开战的,我先是差使者去幽都送话,那使者回来大为委屈,说幽都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侮辱使臣犹如侮辱君主,我自是不能原谅,一怒之下,只能领兵进攻,与其开战。”
“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另一只寒冰扇蝶的主人竟然就是她。”
姜小豆道“此事若是被阿茉知晓,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兄长,既然知道了阿茉的下落,你可打算去幽都寻她?”
蚩央沉默不语,他转身看向上河的方向,那里人影重重,厮杀声不断,他又转眸看了东山一处野谷,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姜小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远的只见那野谷上有一大片焦色,像是刚被烈火焚烧过一样。
一声叹息传来,蚩央那沙哑疲倦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去了。”
阿茉在幽都寻了他多年,等了他多年,而他也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知道她的下落,两人重聚的日子近在咫尺,为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兄长在为何所困?”
蚩央摇了摇头,轻声道“因为我快要死了。”
姜小豆心中骤然一惊,只见蚩央接着说道“不对,应该说我早就死了,现如今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的,不过是一抹残魂意念罢了。我现如今的灵力即将耗干,这幅神魂躯壳怕是再也支撑不了了。”
蚩央解除了自身的封印,封印消失的同时,一股巨大的死气和灵力即将枯竭的气息从他体内传出。
原来蚩央体内一直都有封印,这封印掩盖了他身上的死气,抹消了他灵力大损的事实。
姜小豆恍然大悟,原来蚩央一直再用这样一句残缺破损的身体与人战斗,他如今的修为和灵力不及当年盛时的十分之一,可即便如此,轩辕王仍不是其的对手,若是轩辕王早生几年,在蚩央鼎盛之时进攻巫阳,怕是会落得合族惨败的下场。
如此一想,姜小豆心中生出了可惜,她惋惜自己没有与蚩央生在同一时代,她是真的想看一看当年蚩央鼎盛之时到底怎么样的无惧天地,霸气凛然。
“当年我与阿茉私定终生,我们承诺,待我成年我们便成婚,按照巫阳族的旧规,儿郎成年之时,必须得去一座险山狩猎,只有带回了猎物,才能算得上巫阳族的成年男儿,于是在我成年之日,我与一众兄弟去了传说中的险山,虽然我当时猎术不精,但还是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巫阳山的,只因我的好兄弟,他在狩猎中被猎物反杀,我气愤悲痛,不顾众劝,执意去了恶兽的巢穴为我那死去的兄弟报仇。”
“虽然后来还是杀了那恶兽,但我也受了重伤,跌落悬崖,昏迷过去,与我一同来狩猎的兄弟们找不到我,他们便以为我葬身恶兽爪下。”
蚩央沉声叹道“但他们又没有亲眼看到我的尸首,不敢回去乱说,当众人询问时,他们只说我与好友遇到恶兽,好友身死,而我下落不明。”
“所有人都知道我猎术不精,虽是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早已认定我身死恶兽腹中。后来我从疼痛中醒来,在崖底找了些止血草药和能快速修复灵力的仙草,疗养了几日后手脚才稍稍有些力气。”
“当我回到巫阳族后,发现巫阳族战火未熄,询问之下才知道,神族攻击了巫阳的方夷部,黄夷部,白夷部和赤夷部,四部惨败,其中三部险些被神族灭门,只有一部死伤最轻。”
“我满怀希望的去方夷部寻找阿茉,死人的一堆我找了,活人的住所我也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她,所有人都跟我说她失踪了,说她无故失踪,而她失踪的地方就是神族边界,我觉得奇怪,密查了很久,最后发现她并不是无故失踪。”
“当年要不是因为我怂了,我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别人的族谱上。”
“你嫁人了?”
“没有嫁,我当年只是一个求和的贡品,一次恩主醉了酒,宠幸了我,族谱上虽是有我的名字,但我不想认。”
姜小豆猛然想起了阿茉曾经对她说的话,瞬间明白过来,蚩央口中所谓的不是无故失踪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把阿茉献给了神族!”
蚩央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这件事后,不顾重伤未愈,便去神族寻她。”
蚩央突然没了声音,即便他不开口,姜小豆也能猜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场仗是兄长败了?”
“何止败,险些丧命,我被神将丢弃荒野,即将濒死之际被兄弟们找了回来,我修养了数日,待身体一好,立刻招兵买马,打算将阿茉从神族手中抢回来。”
姜小豆轻声道“那个时候,空青刚好也在巫阳吧?”
蚩央点头道“不错,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当年他是我的军师,也是我的兄弟,跟随我冲锋陷阵,驰骋战场,”
“可后来为什么”
姜小豆虽然没有说完,但蚩央已经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了。
“因为后来我受了重伤,险些身死,我昔日好友趁我重伤,找到了我,与我做了一个交易。”
“兄长口中的好友可是金虹次子,现如今的东岳府君。”
蚩央点头道“当年虽是有空青帮忙,但是我麾下兵将并不多,巫阳八十一部看似人人尊我敬我,但是我知道,仍有一些人怀疑我的实力,为了能够获得八十一部真正的力量和忠心,我选择再次入那座险山,寻找那株传说中的仙草。”
“传闻那险山中有株仙草,食之修为大涨,在我未受伤之前,我原本是可以号令蛊王的,但是自从我频频受伤之后,那蛊王便躁动不安,想要反噬与我,无奈之下,我将蛊王交给了一位修为不弱的兄弟,让他代为保管,而我想得到那仙草的灵力,想要用最快的速度修复伤口,如此才能再次号令蛊王,才能让八十一部真正的为我所用。”
姜小豆眉间微微一颤,说道“兄长口中的蛊王,莫不是我体内的这只。”
蚩央点头道“不错,自从上河再次相见,我便察觉出你体内有蛊王的存在,虽不知这蛊王为何会到你手中,但它在体内很是乖巧,想必也是天道缘分。”
姜小豆正想说什么,不等开口便听蚩央说道“你不必还给我,一个将死之人,要它也是无用,你把它留下,关键时候,兴许还能救命。”
不等姜小豆说话,蚩央便接着说道“就当我再次踏入那座险山时,竟然发现山中多了一些棘手的恶鸟,那恶鸟聪明,又善于兵家之道,我被那鸟群重伤,那伤对我来说虽不致死,但却限制了我的行动。就在我躺在密洞中养病之时,我的昔日好友找到了我。”
“他与我虽是旧友,但当时,我与他身处于对立的状态,原本我以为他会杀我,谁想他竟然没有趁机动手,他呆在我身边,为我清洗伤口,换药递水。三日后我忍不住问他为何不趁机杀我...........”
“太山,你为何不趁机杀我?”
“杀了你的确能阻止战争,保全神族,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用。”
“此话何意?”
“神族早晚会走向自取灭亡的地步,如今我们拼了命的为它战斗,不过是想将它的地位和寿命稍稍延长一些。”
“我一直都看神族不顺,总觉得神族之中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是我派人查了不少,终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太山,你说此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太山点了点头,沉默半晌道“那件事是我兄长亲自查出来的,只不过牵扯甚多,若是聚发势必会引起毁灭天地的战争,如今的三界还经不起大规模的战斗,更何况,我们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办法跟那背后之人相斗,弄不好会被他们反杀,我们若是没了,不但旧约难赴,就连那件不齿之事怕是真的要被他们彻底隐藏了。”
“另外,我们还查出,神族隐藏了一些实力,虽然我们不知道神族的后手是什么,但是我猜的出来,若是逼得太近,神族那些人一定会做出毁天灭地的事情,到时候,巫阳,阿茉,天下,都会走向灭亡。”
“蚩央,我现在还没发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真相,也下不去手拿你的人头去阻止战争,我有一个两全的法子,想说你听一听..............”
“他说,若是我愿意消失,自此不闻世事,他便愿意用尽一切办法保住阿茉的性命以及我巫阳所有人的性命,若是不愿,那边战争继续,阿茉是生是死他无法告知,也没法守护,我巫阳是合族歼灭还是成为阶下囚他也无权插手。”
“我犹豫了很久,若是战,我不怕,我身后的兄弟们也不怕,但是我也很清楚神族的实力和手段,若是成为他们的阶下囚,我巫阳怕是要步无启族的后尘了,更何况,要是他们对阿茉出手,我的阿茉不知道要遭遇什么样的苦难。”
“蚩央,身为兄弟我一事必须要跟你说,现如今的神族早已没了旧日模样,那九天之上不再干净如初,与他们拼命,是最愚蠢的选择,即便你侥幸打败他们,但并不能算上真正的胜利,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地位不会因战败而发生任何改变。”
“蚩央,我们只能等待,等待查出一切真相,等待他们漏出马脚,等待他们失去天下人的信任,不然,那黑暗与肮脏怕是永远都无法清除。”
“他想让我跟他一同隐忍,说是在我隐忍期间,他们所有的人都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阿茉,保护巫阳,直到我可以入世,所有的一切就会都归还与我。”
姜小豆道“隐忍的确是能保存实力的一种方式,大哥为了巫阳兄弟,为了阿茉势必会答应这个交易。”
苍沢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相约在九幽见面,我先去了九幽,而他留下处理剩下的事情,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九幽,他告诉我,阿茉虽是被进贡神族,但是已经被王母领去昆仑,王母与东岳府君和东华帝君一样,都是在隐忍自己,等待最佳反杀神族时间的人。”
“每隔一段时间,东岳府君便会为我带来巫阳族和阿茉的消息。阿茉因思乡心切,被王母送回的方夷部,但是刚回方夷部没多久,阿茉便消失不见了,东岳府君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只不过王母手中有阿茉的一节藤蔓分支,那藤蔓生机仍在,表示阿茉还活在尘世,不知道阿茉是不是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东岳府君从来没有放弃,但是就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只能从王母那里勉强知道阿茉还好好的活着。”
“后来,终于到了我与东岳府君相约的时间,但是那个时候我的躯体已经老去死去,因我体内有人族血统,他怕我的魂魄被幽都寒气吸引,从而被幽都所困,没有办法去三界寻找阿茉,便能用禁术炼化了我仅有的魂魄,让我的魂魄变成实体,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够在世间行走。”
“但是,此法也有不足之处,想要长久的维持禁术,只能保存自己的修为灵力,一旦体内的灵力有损,这个禁术便无法支撑,而我只能魂飞魄散了。”
“就在前不久,不知那个叫玄壬的女子是不是发现了这件事,她不但派人暗算了我,还放火烧山,我疲于奔波,灵力耗损严重,这具肉身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姜小豆道“所以兄长不愿意去幽都见阿茉,就是因为自身灵力受损,您担心会在阿茉面前魂飞魄散,让她再受离别之苦,所以不敢见她。”
“也不只这一个原因。”
蚩央转眸看向上河,只见那里已然变成一条血河,厮杀声与战鼓声相融,整个上河杀气腾腾,血味弥漫。
“当年我自知神族有后手,知道巫阳难以与之相拼,为了保全整个巫阳族,答应了东岳府君的交易,我用消失不见来中止了那场战争,但是后来我发现,巫阳族成了流民,巫阳族的勇士在世人轻蔑的目光中弯下了腰,他们失去了信心,失去了骄傲,虽然活着但却生不如死。”
“如今我回来了,巫阳族的男儿看到了希望,兄弟们也都挺起了腰杆,他们在看,他们在赌,看我能不能重振巫阳,赌我们在这场战争中能不能胜利,我不能再临阵脱逃了,也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了。”
姜小豆察觉他去意坚决,仍是不放心的说道“但是兄长的修为大不如前,执意开战的话,怕是.......”
“我知道,这场仗我会死,但是只要我上了战场,巫阳男儿便看到了希望,一方信仰和一人性命相比,孰重孰轻?”
蚩央淡笑道“更何况我是巫阳男儿,对于巫阳的男儿来说最光荣的就是战死沙场,站着死比跪着活要痛快很多。”
“兄长..................”
蚩央淡笑安慰“没事的小妹,我的死不会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兄长....................”
姜小豆的声音变得颤抖,她不舍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水逐渐模糊双眼。
刚刚某一瞬间,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见了阿爹和浮音的身影,虽然能理解他们上战场的原因,但这心中终究是不愿,不舍.................
“兄长若是去了,阿茉那边我要怎么跟她交代?”
蚩央将那石镜用帕子包好,把石镜和一只蛊虫交给了她,轻声道“只要她安好就什么都不需要说,我在东山准备了一份礼物,这只蛊虫会带你去,你找到那份礼物后,找个由头送给她吧!至于我的去处,别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