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妖族没有属于自己的领域,只能四下分散,力求生存,龙族不屑在他人领地生存,便寻了无主水界,在水界中为打坐修炼。龙族性情暴躁,不喜他人靠近自己的领域,但凡有人靠近水界,他们便会大发雷霆,施云布雨赶走入侵者。”
“他们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惹了众人不满,不知是谁传出了谣言,说是那一家族曾屠杀一条恶龙,他们分食了龙肉,说龙肉细腻紧致,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美味,人们对龙族的不满慢慢转变成了渴望。”
“后来神族喜迎新王,为了庆祝天下稳固,也为了庆祝神族新王登位,神族放出了话,说是要摆一场与民同乐的盛宴,他们把宴席摆在了不周山脚下的水泽旁,宴席的桌椅顺着水流摆放,延绵了千里不断。”
“神族鼓励所有的人去狩猎灵兽,说是用于宴席之上,还说谁狩到的灵兽肉质最美,便有宝贝重赏。此话一出,三界之内所有的人都大肆捕杀灵兽,也有不少人把目光放在了龙族身上。”
“人们捕杀龙族的消息在三界传开来,人们一开始只是观望,直到后来,真的有人捕杀了一条龙后,所有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屠龙的心思。随着屠龙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对于屠龙有了经验,也有了标准。”
姜小豆道“我听说过此事,他们屠龙并非盲目,而是踩点挑选,市井传闻,说是十万年以上的龙,肉质偏老,适合屯汤,不过万年的龙,肉质娇嫩,适合轻烫重调,最好吃的龙肉,是刚出蛋壳的幼龙,还有刚刚成年的龙。”
川穹点头道“孤聻的那位好友虽是年纪不小,但出身特殊,他是金龙后人,整个龙族之中,金龙一脉最为骁勇,世人无法捕杀金龙一脉的老龙,但他们又不想放弃,便把目光放在金龙一脉那位最年轻,最潇洒无拘的少年身上。”
“雪伏虽也是性子执拗,但他比所有龙族老辈都要温和善良,他嫌水界孤寂苦闷,便化为人形,在三界云游,世人知道龙族贪酒,在查清雪伏踪迹之后,世人设下了圈套,诱惑他饮下掺有迷药的烈酒,将他药倒后,便把他困在了铁笼中,世人怕杀他早了届时肉质不鲜美,便将他带去不周山,想在开宴的前一天杀他烹饪,世人又怕他在路上逃脱,为保万一便先抽了他的龙筋。”
龙被抽筋比人被剔骨还要痛苦,那种疼痛远远超过想象。
“我本是一缕弱魂,修为短,灵力弱,没法去助人为乐,更没有可能去打抱不平,本不想管,但是,当我看见躺在囚笼中奄奄一息,满目悲怆的雪伏时,我的心中有了一丝触动。”
川穹道“说来也奇怪,当时救他的念想可强烈了,就好像救了他就能救我自己一样。但是当时的我有心而力不足,没法直接出面救援。无奈之下,我只好一路尾随,偷偷的跟着他们,就当他们即将到达不周山时,我恰巧遇到了因捕捉灵兽遭遇报复的一家人,那一家老少皆死在灵兽掌下。更巧合的时,那一家人只有一个五岁小儿肉身完好,不但如此,那个孩子还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
“如此一来,我不但能借尸重生,还能勤加修炼,将这肉身与我的魂魄彻底融合一体,真是天助我也!”
川穹道“于是我借尸重生,利用孩童的身份融入他们,跟着他们一同去了不周山,趁他们不备,我将他们储存的迷药放进他们的饭食中,在他们昏厥之后,我偷偷打开铁笼,但当时雪伏龙筋被抽,再加上多日滴水未进,他没了力气逃跑,无奈之下,我偷了十匹灵马,用灵马拉着他逃离不周山。”
“庆幸的是,五湖盛宴上可食用的龙肉很多,没人前来追捕,我们逃的很顺利,只不过,他虽是逃回一条命,但身体受了重创,只能每日瘫坐软榻,提不起刀枪,拿不起长剑,只能勉强端起碗筷。”
“他无处可去,而我也是无家可归,索性与他作伴,打发时间。他不知我的身份,只是瞧着我肉身稚嫩,便提议要收我为义子,我也没有拒绝,毕竟,身为青风的我早已身死,现在的我不过是个借尸重生的孤魂,他收我为义子,等于是赐予了我一个新的身份。”
“他身体孱弱,没几年便..........临终之时,他的挚友孤聻来看他,他便把我托付给了孤聻。说实话,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追随孤聻,本想应付一下雪伏,待他身逝之后,我再与孤聻辞行,去深山老林中闭关修炼。”
“谁知那孤聻真乃奇人!”
川穹无奈一叹道“无论我以什么理由辞行,他始终不同意,身为孤家的少主,没有半点礼仪规矩,整日强拉着我去喝酒混世,打架斗殴。而我从一开始的无味,反感,变成了最后的羡慕向往。”
“我羡慕他的潇洒不拘,向往他的勇敢无畏,他眼中的明亮和自由,是我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哪怕是身为青风,哪怕我尊为一族之王,我也从未有过一刻真正的自由,更没有对尘世如此迷恋向往。”
“他的朝气和洒脱深深的吸引着我,而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对他起了追随之意,我想摒弃青风的身份,想成为川穹,想跟随他痛痛快快的再活一世!”
川穹凝眸看向远处浓雾,眸中的光亮渐渐消失“与孤聻潇洒尘世时,我发现了人族灵脉消失,以及他们的寿命在短期内急速缩短,我起了疑心,但是当时的我已经是川穹,我不想过问人族的事。直到后来,孤聻失去了少年时的洒脱,成了五方鬼帝,而我跟随他南征北战,戎马倥偬。在为他争夺鬼帝之位时发现了幽都的异常。”
“幽都的异常不禁让我联想到人族的变化,当时我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而且,我知道,即便我再不想管人族的事,为了孤聻能够成为真正的鬼帝,怕是也不得不碰这趟浑水。”
“于是我听从你的提议,假死人前,偷生人后,利用他人身份潜入幽都,成为幽都守将,在看守奈何桥时,我终于发现了幽都的秘密,明白了人族失去灵力,寿命缩短的原因。本想借此助孤聻成为鬼族之王,谁想,他竟被你说服,舍弃了这个位子。”
“而我又走上了这条不愿意触碰的路。”
川穹苦笑道“我为了成为川穹,舍弃了青风这个人族旧王的身份,在尘世辗转多年,川穹又成了五方鬼帝,又坐上了那个冰冷的帝位!这个结局,真是让人既无奈又觉的可笑。”
姜小豆道“我听茩土娘娘说,当初新一代人族来袭时,你曾主动请缨要去对抗敌军,可因不熟悉地势,只能退居看守外城,那守护边界一事便落在了土伯手中。”
“当初你既愿意去战场,肯定是不惧外敌的,但为何在最关键的时候,你带着兄弟离开外城,让幽都变成一座无人看守的空城?川穹,为什么你会临阵脱逃?”
姜小豆又道“更重要的是,你为了躲避所有的人,甚至不惜来到在这奈何桥上?虽然你口口声声说痛恨人族愚蠢,但我知道,你始终将人族视为同族,这奈何桥应当是你最不想靠近的地方。川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一退再退,不惜来到这最抵触的地方?”
川穹沉默了许久,在姜小豆的不断追问下,他只得开口说出了所有的一切。
“我主动请缨,是因为不想幽都被灭,毕竟,从五方鬼帝这个身份来说,幽都是我的盟友,若幽都没了,我麾下的那些生死兄弟怕是又要随我四处流浪了,我虽是不喜五方鬼帝的身份,但我也知道这个身份背后要担负的责任。”
“至于为何退居战场,那是因为我的身份被暴露了。”
姜小豆眉间一紧,疑惑道“你说的身份,莫不是..............”
川穹点头道“外敌即将来到外城之时,幽都的结界不知为何会突然打开,无数残魂从幽都城中奔涌而出,在那众多的残魂之中,一个年老的残魂一眼便认出了我,我心中慌张,下意识的退出了外城,而我手下的兄弟见我脸色苍白,神思恍惚,以为我被残魂自带的寒气所伤,拥护着我退出了外城,而我当时脑中一片糊涂,一心只想离开。”
“待我脑中稍稍有一些清醒时,幽都已然城破,新一代人族出现,这些人暗中打听我的下落,而我不知如何自处,只能孤身回到幽都,在这奈何桥上躲着。若说尘世之中有什么地方是新一代人族不愿意接近的,怕是也只有这座奈何桥了。”
姜小豆轻笑道“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也明白你如今的犹豫和退缩,因为我也曾因为自己的身份犹豫过。”
川穹转眸看她,只听她道“我曾除了姜小豆这个混混的身份外,也是合虚的王姬羲和璨,更是背负使命的北渎,我在尘世作恶时,最怕的不是别人的报复,而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怕自己给父母添麻烦。而当我要因王姬这个身份,舍弃自由,为子民谋划生路时,我又想舍弃自己王姬的身份,想要成为一个混混,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我也曾迷茫过,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或者说我到底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混混,王姬,守约人,这些都是我,但这些身份都有我不想面对的时候。为此我也曾不安,也曾想孤身避世。”
姜小豆转眸看向夜炀,眼中笑意明媚“庆幸的是,我的所爱从未有过放弃,他一直陪着我。在我濒死之际,往事闪现脑海,我豁然清醒过来,无论是混混也好,王姬守约人也罢,这都是我,而且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身份,这些烦恼,才成就了我,我这一生才不算无趣。”
“而我之前的烦恼,不过是因为那些身份强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从未因为我的身份而感到烦恼,真正让我烦躁不安的,是那些身份为我带来的诸多琐事,以及我对未知的恐惧。”
“那些所谓的烦恼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相反那些我曾经厌恶的身份,它们从未真正将我逼上绝路过。”
姜小豆叹道“川穹,这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
川穹摇头道“你与我不同,青风是被子民抛弃的王,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如今寻我到底是何用意,但曾经被抛弃的我,一点也不想再面对他们,我害怕他们毁了我川穹的身份,害怕自己重回旧态。”
姜小豆明白过来,川穹之所以不想面对人族,只是因为,他怕自己被迫做回青风,怕从今以后,再也没法痛痛快快的活一场。
姜小豆顿了顿,沉声道“其实,我也曾被我的子民背叛过,当他们知道我曾经的所作所为时,所有的人都厌弃我,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他们亲手打开城门,迎接敌军入城,我恨过他们无知,怨过他们愚蠢,我不明白阿爹为什么要我去守护这么一群蠢笨的人!”
“多亏了他们,敌军未费一兵一卒,轻易进了我合虚的大门,而我也被敌军重伤,险些丧命,后来我才知道,敌军对合虚的子民并不友好,而那些人在吃了苦,受了伤后,竟然想起了我曾经的好。”
“妖族之王是我的故友,他帮我将合虚的子民从苦难中解救出来,那些人在妖族的护送下去了涂山,拜见了我。”
姜小豆嗤笑一声,问道“川穹,你知道当时他们说了什么吗?”
川穹想了想道“他们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要求得你的原谅?”
“说的对,但不完全对!”
姜小豆道“他们先是痛哭流涕,说是自己错了,求我不要与他们一般计较,说完这个后,话锋一转,问我这么多年为何不去救他们,虽是询问,但话中参杂了丝丝埋怨之意,似乎让他们受苦受难多年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当时做了错误的决定,而是因为我视之不理,见死不救!”
“背叛我的是他们,亲手放敌人入合虚的也是他们,到最后理直气壮的还是他们。”
姜小豆道“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我让他们抬头,结果他们没一人敢正眼看我,他们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抵触,那眸中的成见跟当初见了我兽态时一模一样。那一刻,我心中才是真正的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之所以还愿意叫我一声王,那时因为他们想要在乱世中活下去,活下去的前提,便是要有个可以依靠的靠山。而我这个旧主便是最容易得到的靠山。”
川穹问道“最后,你是怎么处理的他们?”
“我给了他们足够的粮食,为他们寻了一处肥沃的土地,我与他们明说,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做他们的王,过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后的事情,一概不问,他们自生自灭,无我无任何关系。”
“他们就这样被你说服走了?”
“也有不走的,但都是些年迈的老人,那些老人也不是真心效忠我,而是想要回报我阿爹当年对他们的恩情而已。至于那些年轻人,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真心想要追随与我,所以他们的不想走,也都是做做样子罢了!”
“有了地盘和粮草后,涂山很快就清净了。”
姜小豆道“当初妖族将他们送来涂山时,我也是闭门不见,一是不知如何面对,二来,我是怕自己看着他们就想起当日合虚战败的场景,我怕我控制不住杀了他们。但是,后来,当我真的去见他们的时候,我发现事情没有我想想中那么艰难,送走他们时,我不但觉不到不舍,这心里反倒是送了一口气。”
“川穹,我不是逼你非要去见他们,而是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更何况,朝暾回归,三界即将安稳,乱世的忠诚可不一定能熬得过盛世太平。你的麾下将需要一个王,你自己也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姜小豆说的句句属实,将士们在乱世之中兴许能为了忠心,不惜一切代价去等待首领回归,但是盛世太平之时就不一定,他们的意志会被安逸祥和快速消磨,若是有人想要越俎代庖,怕是也能做到,毕竟等待的时间一久,所有人的想法都会发生改变。
“川穹,这奈何桥并非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你虽是人在这里,但心却没有一刻真正的躲进来,那些不愿意面对的,怕是早晚都会找过来,若是你曾经的族人和现在的麾下将一起找来,那个时候你又要躲去哪里呢?”
姜小豆抬眸眺望远处,只见浓雾之中隐隐透出一角屋顶,她凝眸细看,才发现那是茅屋的屋顶,屋子不大,虽是被人打理的干干净净,但依旧能看出它的陈旧。
“那就是天地共主的休息之处吗?”
川穹转眸看了看,点头道“是啊!不过,现如今也只是一间还未曾倒下的老房而已,天地共主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当初孤聻与我说天地共主时我便觉得奇怪,他这样的年纪,实在不该知道天地共主这么久远的事情,但是当时我心中也有其他事情,便没有细细查问,现如今倒是一切明了!”
姜小豆笑道“真是不知当初你的追随,是因为羡慕他的自由豪迈,还是因为你也想像他一样,潇洒自由。”
“他潇洒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川穹说的不错,孤聻出身名门,为了心上人,舍弃孤家少主的身份,招兵买马,辛劳半生才打下了五方鬼帝的地位,但是又为了心上人,甘心舍弃自己曾经拼搏的一切,换了一个崭新的身份,跟随心上人身边。
这种胸怀和割舍谁能与之相比!
一直守在姜小豆身边的夜炀突然眉间一紧,他转眸看向奈何桥头,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
“小豆!”
“知道了.........................”
在刚刚的一瞬间,姜小豆也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奈何桥,那若隐若现的气息中透着丝丝复杂,有几分像是新一代人族的气息。
“看来,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姜小豆转眸看向川穹,轻声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出于责任才担下五方鬼帝这个身份,但是现如今鬼族之内,除了你,我是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成为信任五方鬼帝。若是你真的厌烦了当下的身份,还是趁早培养下一任领袖,只有如此,这个重担你才能放心卸下。”
“此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川穹,祝你所想毕成,所念必达,若有需要,尽管来涂山,十郎必回鼎力相助。”
姜小豆对川穹行了一个平礼,随后便跟夜炀转身向桥头走去,刚走不过两步,姜小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脚下一顿,转身道“对了!我忘了给你说了,前不久天地共主他回来了,不但回到尘世,还令朝暾重升,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回来休息,那间小茅屋,怕是要喜迎旧主了。”
说罢也不管川穹那震惊的目光,转身与夜炀离开。
而川穹满脸震惊,满眼皆是不可思议。
不知过了多久,那喃喃自语在桥上再次出现“回来了.............他当初是那么的厌恶天地共主这个身份,为何又要入世来.................”
待姜小豆和夜炀来到奈何桥头时,两人远远的就看见有大批人马正急匆匆的离开内城,往奈何桥这里赶来。
可惜的是两人无法看清向这里赶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两人离开了奈何桥,转身向冰狱走去,还未到奈何桥,两人便看见,阿茉与风里牺站在冰狱门口等着他们。
“小豆,娘娘有话要我带给你!”
阿茉拉着风里牺的手,对姜小豆道“方才娘娘的身外化身见了风里牺,她很是喜欢风里牺,决定收她做义女,她说风里牺有意在尘世游玩,她要你来照顾风里牺的衣食起居,不得强行将她送去鲛族。”
“义女?”
她不过是去见了川穹,左右不过一个时辰,风里牺就成了茩土娘娘的义女了?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是啊!方才娘娘交代时,我也很是震惊,但我与娘娘相处多年,娘娘的身外化身我还是认得的,此事不会有错!”
阿茉如此肯定,姜小豆也不好再问,只好同意此事,临走之际,她想将那寒冰扇蝶还给阿茉,但没想到的时此事竟然被阿茉拒绝了。
“幽都战事还未结束,那扇蝶在我这也不安全,不如你带着身上,对了,上次只与你说了扇碟的来历,关于寒冰扇碟最重要的一点我忘了与你说,它虽是蒲虻所产,但与蒲虻不同。”
以往人们在被迫分离时,都会服下蒲虻母虫和幼虫的鲜血,这样的话,不管两人离得有多远,终有一天会再次相见。
但蒲虻并非只有这一种作用,人们服下它的血能够找到对方,相反,它们若是服下分离之人的鲜血,也会下意识的寻找分离的两人,只不过,它们寻找分离人的意志不够坚定,也因为这个原因,这种以鲜血喂养蒲虻的方法少有人用。
时间一久,大家自是会将这种方法忘却。
而阿茉当时并没有机会让自己心爱的人服下蒲虻血,她只能储存绷带上的残血,为了让蒲虻能够在幽都生存,她费劲心神,才令蒲虻跟冰蝶产下卵来。
蒲虻饮血尚且意志不够坚定,更何况它与冰蝶的幼卵了,寒冰扇碟虽是也能寻找阿茉的心上人,但是行动力没有蒲虻迅速,寻找分离人的意念也远不如蒲虻。
“小豆,你爱四处云游,这寒冰扇碟就留在你身边,若是哪一天,你发现它突然离开了你,飞到另一人身边,那个人怕就是我苦苦寻找多年的人!”
阿茉道“寒冰扇碟的举动兴许不会引人注目,但是轻易不会有异样,若是有,那一定有问题,十郎兄,还请您一定要多多在意它的举动,若是你帮我找到了那个人,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死时,请你一定要待他来见我。若是我已然身死,那就不要再跟他说我的事了,等他寿终正寝时,还劳烦你将我们两个葬在一起吧!”
阿茉说道“我不要葬在幽都,请你送我们去回故里,就葬在那枫树谷中。”
姜小豆郑重点头,阿茉抿嘴轻笑,向她行了一礼“日后怕是有大事要麻烦十郎,阿茉在此再次谢过,若是幽都胜战,而我又没有身死,一定摆下盛宴,答谢十郎兄!”
“这顿酒筵我便等了,阿茉,祝你武运昌盛,平安归来。”
“多谢!”
姜小豆带着风里牺与夜炀顺着来路返回,他们再次从通道里回到了外界,当他们即将离开幽都时,姜小豆突然一拍脑门,懊恼道:
“坏了!”
她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便是她曾经的结拜兄弟,那位头戴方巾,鹤发童颜的蚩央,她记得,刚带寒冰扇碟离开幽都时,寒冰扇碟便有过一次异样,只不过,那个时候,寒冰扇碟的回应并不是特别的强烈, 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怀疑蚩央又没有可能就是阿茉要找的人。
现如今阿茉一提这事,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妥,说不定她的结拜义兄还真是阿茉要找的人...................................
“我怎么把这事忘掉了!早知道跟她说一说也好!”
现如今虽是想起来了,但是他们已经身处北荒边境,她要如何去跟阿茉说这桩事情呢!
“小豆!”
姜小豆被人猛然一拉,险些摔倒,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然身处一处凹形的磐石之下。
没等她问一问夜炀为什么要拉她过来,夜炀反倒是率先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快速传来,姜小豆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小将骑马奔来,那小将高举着魔族旗帜,一身的盔甲早已被风沙和鲜血弄得狼狈不已,尽管如此,他举起旗帜的手未曾放下,眸中的坚定也未有一丝动摇。
姜小豆认出了他,他是魔族的大将,是蒺藜的近身侍卫。
与此同时,夜炀也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轻声道“魔族人来这做什么?”
“此人是魔族储君的近身,他只听从魔族储君的命令,就是老魔君话他也不听,他来就说明是蒺藜想来。”
“魔族来这想做什么呢?若是想找茩土娘娘,他们怕是靠近不了冰狱,若是不找娘娘,十有八九是来找新一代人族的。”
毕竟,现如今魔族与这新一代的人族交好,他们来幽都找新一代人族的话,也是能说的通的。
“他找谁与我们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但是,我担心的是”
姜小豆颦眉道“那魔族将士不但一脸焦急,而且盔甲上鲜血未干,风尘未散,他怕是刚刚从战场上赶来,若真是如此,三界怕还是不得安宁。”
一想到这姜小豆心中隐有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夜炀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姜小豆心里惶惶不安,总觉得涂山有事发生。
“好!不过,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阿茉说吗?”
姜小豆沉思一瞬,说道“还是先不说的好,毕竟那只是我的猜测,我需要一个机会去验证一下,当一切都明了时,我再与阿茉说也不迟,若是查也不查就跟阿茉说,怕是会让她失望!”
夜炀点了点头,道一声也好。
临走之际,姜小豆凝眸看向风里牺,对她道“如今天地虽是重迎朝暾,但三界依旧不太平,像涂山这样的新起之秀,没两场硬仗,怕是无法在尘世立足,你若是真的随我回去,即便不会丢失性命,怕也是要经历一番磨难。”
“我知道,”
风里牺轻声道“自从出了鲛族我便知道路途难走,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姜小豆点了点头,她转眸看了夜炀一眼,夜炀明白过来,只见他长袖一挥,一大团火焰从袖中飞出,炽热的火焰将四周的冰雪瞬间融化成水,当它们融化之际,那些冰水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牵引,眨眼便幻化成一条通天巨蟒。
那巨蟒通体鲜红,身上还背着一对巨大的翅膀。
心中不安的姜小豆并没有发现巨蟒出现时,风里牺眸中闪烁的复杂和惊讶,若是她及时发现,说不定能提前猜出风里牺的真正身份。
姜小豆拉着风里牺纵身一跃,落在了巨蟒身上,夜炀随即也跟了上来,待三人都站好了,血蟒慢慢的展开了那对巨大的双翼,奋力一扇,巨大的身子腾飞在半空中。
待三人走远,有几个身影从巨大的磐石后面慢慢走出,那几个人顶盔掼甲,盔甲上也有血迹和风尘,他们似乎也是从战场上刚刚赶来的。
其中一人松了一口气,对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行了一礼“殿下,涂山的人已经离开,咱们也没必要守在这里了,要是再不撤的话,怕是真的走不掉了!”
“敌军在何处?”
“回殿下,不过百里之距”
“那新一代人族现在如何了?”
“新一代人族已经离开幽都外城,现正往西撤离,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边界,彻底离开北荒了。”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幽都迎来新的战事,他们在这只能添乱、”
他转眸看向东边,远远的只见那里飞沙走石,旗帜飘扬,他冷哼一声道“亏得父亲常夸他行事稳重,现如今竟为了一个掌上玩物大肆出兵,这哪里像是一个从容不迫的战将该有的脾气,简直就是一个血气方刚,为爱癫狂的少年郎。”
“殿下,我们如今的实力虽是与他不相上下,但还没到能够随时反目的时候,更何况,您的父亲很是欣赏他,若是您贸然与他反目,怕是会惹得您父亲不开心。”
“他又没有伤涂山分毫,我为什么要与他为敌!”
盔甲少年上前一步,眸中隐有笑意“我只是很好奇,好奇这个天下独一份的脾性,会为了那个脆弱的掌中物,到底能将幽都折腾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