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剑佟低下头,没有看丁夕岚,确切地说,是不敢直视丁夕岚,“她所做的,我不是看不到,可是…”
“可是我和她之间,真的有逾越不了的鸿沟…”
“你一直在说逾越不了的鸿沟,一直在说!”丁夕岚有些激动地喊道,“难道你就那么在乎贫富?贫富在你的眼里就那么重要?”
“不错,聂小樱是出生在豪门,有钱有权,可是那都是她父母的,不是她的!你喜欢的只是她而已,就算别人都说你要贪图富贵,可是只要你自己没有,只要聂小樱相信你没有,那就足够了。你总是这样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怕别人看不起你,鄙视你,难道你就真的打算从此以后在乡村待一辈子?那你现在有何必在这里受气?”
丁夕岚气呼呼地说了好大一通。她对徐剑佟的有些看法真的很纳闷。明明就没有那么明显的差别,怎么就一直在强调?这不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价吗?
徐剑佟咬咬唇角,低头不语,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丁夕岚见他如此,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是在那样贫困的环境里长大,最爱的人又是因为这些而寻了短见,这些对他来说真的是一道很难跨越的坎。可是要是一直逃避的话,很难就会变成不可能。
“我觉得,要是我和聂小樱在一起的话,就是在背叛兰…我…我真的做不到…”徐剑佟面有难色。
他忘不了兰最后一刻的绝望,也忘不了兰在遗书上写着的那些话。她的恨,她的不舍,还有她的痛苦,他都牢牢地记着,那样的深刻,就像是烙印一样,在他的心里已经成型。
聂小樱出生在富豪之家,根本就不会懂得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心里状态。或许他是有一些极端了,可是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安安静静地地活着,那就足够了。
聂小樱的出现是在意料之外,可是在兰的影响下,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去接受这样的一个女孩。他承认,除了有时候她太过小心眼,别的地方,她做得并不比别人差。不是这样的出生的话,也许他… …
丁夕岚有些不解:“背叛?”
“虽然兰喜欢的人并不是我,可是她喜欢的人和我们有着不同的背景。那个人让她那么痛苦,那么难受…”徐剑佟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要是明明知道我和聂小樱不合适却还要和她在一起的话,那是不是太…”
“这就是背叛?”丁夕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咬咬牙,道,“剑佟学长,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太尽责了?”
徐剑佟苦笑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认为…你没有经历我和兰之间的事情,所以你根本就不会懂得我和兰之间有多深厚的情感,也不会懂我对兰的感情…”
徐剑佟转向看着愤恨满脸的丁夕岚,眼里的世界更加浑浊:“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我用三年的时间来接受兰已经离开的事实,那么,我也许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接受聂小樱。你能理解吗?”
丁夕岚咬咬牙,看着手中那束纯洁无暇的玫瑰。董玉兰是喜欢白玫瑰的吧,那么可以想象董玉兰的爱情一定也和这白玫一样纯洁,纯纯的,就像这毫不掩饰美好的玫瑰,在最美的时候不忘给予美丽的阳光、雨露。
可是要是董玉兰知道徐剑佟为了自己而拒绝爱情,那么,她一定也是很伤心自责的吧。
但是,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能说的,都说了,这样也就够了。丁夕岚放下了自己内心的担忧和愤愤不平,决定在走之前接受所有解决不了的一切。
来到亚希,就当是梦一场。
薛寒奇,也是梦一场吧。
丁夕岚在心底叹了叹。这份初恋,还真是没有结果的恋爱,甚至都烂在了心里,没有办法开口,也开不了口,不能开口。
就算到最后,两人是两情相悦,依外公的脾气,薛寒奇的乖戾个性是他不能接受的,至少不是他眼中最佳的孙女婿。
到最后,也许也只是梦一场罢了。
罢了,罢了。
“好了,学长,我们不说了吧。”丁夕岚在嘴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徐剑佟也收回了自己的心伤,努力把原有的微笑展示出来。
“恩,不说那些了。”
“学长,我们是不是要去看兰?”丁夕岚举举手中的花。
徐剑佟点点头。有些话,说出来后,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那…”丁夕岚看了看校门,说道,“等我找到薛寒奇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怎么样?”
“好,我在这里等你。”徐剑佟柔声道。
“恩。”丁夕岚见他还是挥去不了那份忧伤,一直纠缠在眉宇,便踮起脚尖,伸出手按住他的眉心。
“学长,你要记得,以后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把情绪纠在眉心,那样的你,很陌生。”
丁夕岚时真的希望他能快乐。虽然相识不久,不过至少他让她懂得了很多,至少他是真心在待她。
这样诚挚热烈的关心,暖暖的,就像久雨之后的那一抹阳光,暖人心窝。徐剑佟笑若春阳。
“这样的你,真的让哥哥感动。”徐剑佟握住她在自己眉心的手。
真的希望这个美好的女子能够多留在自己的身边,至少自己不再是那样孤单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窝心的感觉了。
丁夕岚傻傻地笑了。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的让她觉得很舒服。
“那要不要妹妹最后抱抱哥哥呢?”丁夕岚眨眨眼,很调皮地问道。
徐剑佟的微笑里夹杂了很多的不舍,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夕岚,你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丁夕岚笑而不语,随后大方地伸出手,抱住高高瘦瘦的徐剑佟,眼眶蓦地就红了。
“学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而就在那不足十米的地方,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深深地刺痛了丁夕岚。
就像,最爱玫瑰,却被玫瑰的刺,刺得遍体鳞伤,那份痛,穿透骨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