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眼里无端闪过一丝凌厉。
正阳公正色道:“此事终究涉及大陆百年气运,还是不要手下留情的好,纵然抉择艰难,也不得不全力一战。”
天狼道:“无需你给我打预防针,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只要不涉及到最后的胜利,我都不会对师傅他们出手。”
这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柄利剑钉穿地面。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回去吧”,正阳公道,“陛下的人也该到了。”
“嗯。”
回到大殿,远远的就看到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太监正向大殿走来,见到天狼,老太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道:”天狼候大人,陛下命我来寻你,请速速随我到金鎏殿。“
正阳公对着天狼使个眼色,天狼道:“请公公带路。”
“这位王公公服侍皇室已有三代皇上,近五十年来深得几位陛下信任,自古以来宦官最是难防,我知道你性子孤僻,但也需注意着点,别惹了这位公公”,正阳公临走之前,给天狼留了这样一句话。
天狼不打算混迹官场,但既然正阳公开口,自然不会置之不理,暗暗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虽然他不久之后便会离开帝都,去参加“星渊之会”的血腥争夺,但与这位大人打好关系,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想距离上一次星渊之会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年有余,算是百年以来星渊之会相隔时间最长的一届,为此,各方势力不可能不倾尽一切去争夺最后的奖品,气运和愿望,还有基于协定的庞大资源,这些东西的价值无法估量,而往届星渊之会参与者往往没几个活下来的。
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大陆最大的机遇,自然也是大陆最大的凶险。
天狼并不畏惧风险,出身战场的他对于死亡早已漠然,何况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大仇得报,在军方的威望也已经到了一个无可再高的高度。
个人实力上,也已经走到了一个身前无路的地步,爵位在十八岁封到君侯,也已经进无可进,在武人剩下的百年寿命里做些什么?他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是继续投身他早已无敌的战场么?还是继续积攒军功,然后在五十余岁的时候封个大公之位?亦或是留在天京,过帝都贵族安逸的生活?
这太浪费了,他不会允许自已的人生变得这样单调。
于是星渊之会便成了接下来他的目标,即便这个目标带着些皇帝的强制性,他也不介意。
与其在他已经走到顶点的山上徘徊然后慢慢锈蚀,参加这场盛会显然是更加让人提起兴趣的事情,那里有和他同样走到顶点的人,而且不止一位。
作为全大陆最大的盛会和杀戮场,决定大陆未来走向的盛会,那里从不缺乏挑战,残酷?那是必然的,但天狼并不认为星渊之会的残酷会落到他头上。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即便是星渊都无法阻止他前行的脚步!
正当天狼胡思乱想的关头,走在前面的老太监突然开口说道。
“天狼候大人,到了。”
天狼回过神来,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金鎏殿。
这栋由先皇主持建造的大殿,通体闪烁着绚烂的金色,在这座建筑之中使用的黄金无法计数,只用来皇帝私人接待帝国重臣。
他谢过老太监,独自走入到大殿之中。
奇怪的是,大殿之中却一点不显得宏大,反而有一种寻常贵族人家会客厅的感觉,原本应有的成吨黄金全都变成了古色古香的上好木料。
“坐吧”,早上为天狼封侯的男人早已坐在这里,他手持酒杯,眼前台案上放着一柄连鞘长剑,还有一壶暖热的酒,正自斟自饮,他伸手示意天狼过去。
天狼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了过去,在男人面前的蒲团上坐下。
皇上竟然如此好说话的样子,即便算是有求于自己,也不至于放下皇帝的架子。
男人,哦不,皇上笑了笑,拿起酒壶给天狼倒上一杯酒。
“不必慌张,今天就你我二人聊聊,所以你也不必把自己当做臣子,我也不必把自己当成君主。”
皇上道:“这次找你过来,以你的聪明想来也猜到了。不错,就是那场星渊之会。”
“皇上有何吩咐”,天狼吐出一口气,“我必当竭力而为。”
“我可不要你竭力而为,我要的是……",皇上眼神骤然如狮子般锐利。
”胜利!“
“我要你赢,帝国接下里十余年的气运和那个愿望我都无所谓,我只想要赢!"
“朕要你赢!你许什么愿望朕都可以不管,只要你得胜,你就是我东帝国神州的第四位大公,朕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这一次不行,那就等下一次,所以朕什么都可以不管……”,皇上看着天狼,道,“只要你能把那些其他帝国的人给我踩下去。”
“全大陆都看着这次星渊之会的结果,只要你能为我东帝国挣来脸面,你不论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现在,告诉朕,你能不能赢!”皇上的话像是刀剑相撞。
天狼心里突然腾起一股豪气,陛下都做到这种地步,对星渊之会的奖品都可以不屑一顾,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即便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但是……他的血液将会因此燃烧。
“能!”,天狼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场盛会,我必将全力以赴。”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很冷静,没有对朕做出承诺。”
“在星渊之中,又有谁能够保证胜利,现在对陛下保证,无异于欺君之罪”
天狼回道:“末将也只能说是全力以赴。除非真的踏足武仙人之境,才有活着回来的把握,但即便是武仙人,怕都不敢保证得胜。”
“武仙人……”皇上眼神缥缈,”帝国有多少年没有再出一个武仙人和天道者了,那或许只不过是所有人的空想罢了。“
“不过你有如此的志向,我还是很高兴的。”
天狼苦笑道:“上一位武仙人已经是在天渊历法之前的事情了,武仙人和天道者在现在的我们看来也大多是传说里头的东西了,如果不是有禁术这种东西在,怕是真就成了传说故事。”
皇上道:“连你这样的天纵奇才都触摸不到的境界,无愧乎是帝国百年以来的魔障,不过帝国天府前些日子上禀说,有一位符法师的实力已经隐隐超出了圣道者的界限,只是还未能达到天道者的地步,这金鎏殿的'换景衍生符'也正是那位的手笔。”
天狼惊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吗?那可真是帝国的幸事。”
他的话好像是在说“吾道不孤”一样。
皇上看了天狼一眼:“但愿你们都能够达到那一步罢,现在你们二人都是神州的希望,朕也希望能出一个武仙人亦或是天道者,能够再镇压我神州百年气运。”
“这又谈何容易,我也只不过稍稍迈出小半步罢了,前路已经算是断了,余下的净是迷茫。”
皇上笑了笑:“那位也是这样说,你们之间想来会有不少话题,作为未来几年的队友,你们交流的机会倒是蛮多。”
等等?未来的队友?这样的高手居然不放出去独自带领一支队伍?
天狼向皇上道出了他的疑惑。
皇上道:“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是星煌公的独女,而且常年深居家中研究符法,单单参与战斗或许还行,但是经验不足,贸贸然放出去怕是会在星渊之中丢了性命,正好把她放到你这边,也算是给你一个得力干将,你纵横沙场多年,也正好能弥补那位经验不足的缺陷。”
星煌公的独女,怪不得……
等等,独女!
堂堂接近天道的圣道者,居然是个女子!
天狼有些不可置信,虽然在符法一道上人人平等,并不会像武道那样有男女之别,但帝国最强的道者居然是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仍然是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
皇上看天狼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道:“朕初次听说的时候,也是如此表情,尤其在听说她比你还小上一岁的时候。”
天狼被吓了一跳,符法的晋升可不是武道,需要的是知识的沉淀和钻研,圣道者多半是一群老家伙,至于十七岁的圣道者,放眼大陆历史,都没有过!
这肯定破了全大陆有史以来的记录!
皇上继续道:“虽然她直到今年才提交自己符法研究的成果,正式成为圣道者,但若真按照符法实力来论,这位星煌公的千金已是达到了一种前无古人的地步,有这位作为你的队友,朕敢说,整个大陆都找不出一支能跟你们抗衡的星命者队伍,玄月候和神木王那边也出了人,你将带着有史以来最强的星命者队伍赶赴星渊战场!”
天狼笑道:“那我取胜的把握便大上许多了。”
皇上颔首,然后指了指台案上的连鞘长剑,“这是我少时的佩剑,名叫云隐,算是大陆三十六名剑之中的一把,在名剑中排位第十二,当初父皇把它赐给我,现在,它归你了。”
天狼有些受宠若惊。
皇上接着道:“放心,这里头没别的意思,你就安心收着,朕知道你的那柄天狼不好动用,这柄云隐就当做你平日的所用。”
天狼接过长剑,把它悬于腰间。
皇上笑了笑:“拔出来看看。”
天狼点了点头,拔剑出鞘。
缥缈的剑光从剑鞘之中闪出,落入手中的是一柄通体由半透明水晶状物质打造而成的长剑。
剑中好似流淌着白色的云气,使得这柄长剑好像隐没在一团云雾,里剑身古拙无华,剑锋隐没,看起来没有一点锋芒和杀意。
这柄剑挥动起来,就像是在挥动一片云彩,轻盈无比,但没有飘飘然的质感,轻与重,幻与真在这柄剑中以独属于它的方式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