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陈辞朱砂笔刺入二狗的眼珠,二狗抬起右腿将陈辞踢飞,然后自己飞快地闯入了墓园。
陈辞从地上爬起来,有点晕头转向,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不见了二狗,嘴里啐了一声“晦气”后,再次走入到墓园。
墓园里没有人,二狗的身影更是没有半点踪影,陈辞不慌不忙,他熟悉这种底货的习性,四周望了一眼,发现一口棺材并没有封在土堆下面,那是之前找二狗时他打扫的那座坟墓。这种坟墓,应该是与二狗一起前去河南,但收不了尸身回来的无尸野坟,按照陈村的习俗,只要是陈村人,只要有名有姓,都可以埋入这片墓园。
这口新坟并无特别,只是跟刚来时不同,此时充斥着一股死气,与那底货的气息如出一辙,陈辞连猜的功夫也省了,径直走向棺材。棺材很新,深红瓦亮的十八道朱漆裹在周围,在毒辣的阳光底下,依然散发着渗人的诡异光芒。
陈辞心中有些犯嘀咕,他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在陈氏的传承里,经历了无数祖先以死相博留下的经验,最终编写成一本残缺的书籍《陈氏阴阳》中就有过相关的记载。他只是第一次在实践里按着书中所书去做,有些不得要领。陈辞只好回归自己的老本行,仔细地观察棺材的花纹雕饰,判断棺材的来路。
老祖宗说过:大自然创造了一切,同时给予了不同的形态而延续发展成为生命。
生命诚可贵,终有冥灭时。
上古千年至今以来,人类对自己的死亡遗留下不可磨灭的“定理”:虽人死不得复生,但一律归天。
归天之后成了无形,无形却不得思念,为了打破无形之苦,人类把这无形化做有形,以棺材安葬来寄托相思之苦。
“楠木作古,两旁是黄金龙追逐戏弄宝珠,是‘暗八仙’。”陈辞没想到这副棺材来头不小,探出头来看见棺材面上还刻着古琴、古画、梅兰菊竹、桃柳寿果,“寿山福海”四个大字描着,庄重绚丽,色彩层次分明,“嗯?是大秀之家,或许能说上两句?”
陈辞打量完棺材,心里多少有些底,咬咬牙用旁边的铁铲撬开棺材盖子,里面的尸体赫然是一头女尸,女尸长相精美,居然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脸上的粉底很厚实,腮边深红,涂着口红,犹如熟睡的美人静静地躺在那里,陈辞的举动仿佛是打扰了她的入眠,好生唐突。
等陈辞望向她的身体,心头忍不住沉了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美人,是陈二狗的身体,却有美女的头颅,俗称“鬼上身”了。
陈辞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等“女鬼”吸尽了二狗的阳气,二狗阳寿就会被女鬼占去,女鬼就能代替二狗在人间晃荡,这种行径在盗墓这一行里叫做“游魂野鬼”。
女鬼周遭是金光闪闪的珠光宝气,三五只透着古老气息的前朝物件码在左右,金条银元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是普通的盗墓贼,定会被金钱迷惑双眼,看看她手上母绿色的大戒指,价值连城哩。陈辞深吸一口气,手里涂了一层灰色的东西,伸手往女鬼的脸摸去,按照《陈氏阴阳》的说法,鬼上身分有多种,其中就有一种是鬼面人身的,等鬼面将整个人身覆盖完全,那人就活不成了。
黑色的鬼气顺着脖子往脚裸的方向蔓延,陈辞伸手去摘的是女鬼的“面具”,这张面具罩在二狗的脸上,才使得二狗拥有了一张女鬼的形象。
刚把手伸进去,二狗的手突然翻转过来,抓住了陈辞的手臂,力量奇大。
不好,要尸变了。陈辞心中暗惊,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女鬼的恼怒,她反过来的手腕,指甲犹如钢片般疯狂生长,要渗入到陈辞的肌肉里。
“嗤嗤”的声音,带着一股肉香的味道升腾而起,抓在陈辞手臂的二狗手掌像是被什么烧着了,有道暗火在灼烧。
女鬼睁开凌厉的双眸,从二目中射出两道森然的寒光,涂满黑红色的嘴唇有些颤抖,皱着自己的刺眉,慌忙想把自己钢针般的指甲从陈辞的手里拔走,陈辞冷笑:“像你这种白长了千年岁月的女鬼,法门用得根本就是不得要门,连我手上的黑泥都认不得,居然还敢用手来抓,既然抓了,那就留下吧。”
女鬼冷笑一声:“你小子也不过二三十岁,你以为绑了我的手,我就会束手就擒了?你别忘记了,我的身体可不是我的身体!”
陈辞一听女鬼说到身体,心里犹如明镜,立刻想到她是要弃车保帅,那如何使得?这可是二狗的手啊,万万不能被女鬼给“割袍断义”了。
左手猛力切开二狗的手腕,指甲尖上在不经意时沾有朱砂红,在她手腕快速地结成符印,而女鬼没有顾上自己手上的符画,找到了空隙,飞速跳出棺材,往后退开两米。
眼前的年轻人,有点道法,女鬼不敢大意,可当她提高警惕的时候,却又着了年轻人的道。陈辞的道法从未在现实中实践过,但在学习《陈氏阴阳》的时候,在自己的意识里,早已经滚瓜烂熟。在何时何地用何种道法,因地制宜等等,熟读兵书的他,熟知历史的他,对付一只附在底货里的女鬼根本不在话下。
经过一番打斗,他已经知道了女鬼的本领,如果是法术高强的女鬼,绝对不会后退,也绝对不会用“弃车保帅”的法子断了自己的手腕保住自己在二狗身上残留的意识,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女鬼伎俩法术不过尔尔。
“我想和你谈谈。”
陈辞收起了攻击的手势,气定神闲地望着退走的女鬼,女鬼的身后是连绵大山,但那不是大山的入口,是大山的悬崖峭壁,所以她根本就是无路可退,要么迎战,要么和陈辞谈谈条件。
“有什么好谈的,你还能给我生命不成?”女鬼冷笑后,张开自己的血盘大口,伸出已有半米长短的指甲,向着陈辞的胸口刺来,陈辞见状,有些遗憾,“既然你不肯与我谈,那我只好请回二狗了。”
女鬼不知陈辞哪里来的信心可以把自己吃得通透,可在她不顾一切冲向对方的时候,手掌的地方耀起淡淡的红光,红色的光芒汇成千百道密密麻麻的线条,仿佛无数只蚂蚁侵入到身体里,钻入到皮肤毛孔,瞬息之间,女鬼整个人像是被一张红丝网笼罩住,还没有呜呼出口,就已经仰天长啸,笼在二狗头上的面具化为了灰烬,没过多久二狗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