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拉的去向不明,纪非城带着妲烟离开南疆后,他身体里的蛊毒也没有清除,大概已经死了数十年了。
只是妲烟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千年,自己又绕回了原点——控魂蛊,又一次中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且这一次,已然将自己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
妲烟脸色惨白地望着王维满,再一次不确定地问:“你说,我体内带有控魂蛊?”
今夜的打击真的是太多了,多到妲烟已经有些许承受不住。
风轻寒要成亲了,司长空也要成亲了,而自己居然中了早该灭绝的控魂蛊!
妲烟猛地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看着王维满眯起了眼睛:“你知道我中了控魂蛊,那么,奉闲居那天真的是你要我自杀的?九月初十那天,也是你控制了我,要我去杀风苻的?”
王维满被她的眼神镇住,一股无言地恐慌袭上心头,她本高傲,不愿低头认输,反而抬起精致地脸颊,傲然道:“没错,那个破草屋里,是我想要你的命!”
妲烟死死盯着王维满,一双眼睛开始泛着微微的血红色,她的双拳开始慢慢收紧,露出暴起的青筋,体内的天罡正气开始翻腾,不断冲撞着被风轻寒封住的穴道。
“我杀了你!”妲烟大喝一声,手掌击在地上,身体借着这一击之力翻飞到半空,那头长发在空气中甩出优美的弧度,人已迎向了王维满。
王维满根本来不及闪躲,纤细的脖子就被妲烟握在了手里。妲烟的手指猛然收紧,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王维满直直撞上墙面,扬起纷纷地尘埃。妲烟眼睛已然变成深红色,满目狰狞地大吼:“我杀了你!杀了你!”
眼前是白石崖下的碧潭边,那人一本正经地说着感谢,却全神戒备的样子;
是飞熊殿上,他第二次见到她,激动不能自持的失态,是握着她的手,露出孩子一般满足依恋的神色;
是碧澜亭外,他恭恭敬敬地祝酒三杯,故作潇洒的忧伤,是解脱一般的神情,和要风轻寒原谅自己的急迫和死不瞑目的样子……
是王维满这个狠毒的女人,借着自己的手杀了他!杀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深深地记挂着自己的人!
她是凶手!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妲烟的眼睛里全是仇恨,全身毁灭一切的憎恶!被妲烟这种仇恨蒙蔽了视听的妲烟,手指慢慢收紧,痛快地看着王维满因为窒息而通红发紫的脸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妲烟没有听见,地牢之外,风轻寒不紧不错落有致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
王维满带来的侍女很是机灵,听到风轻寒的脚步声在地牢外响起,立即弯下腰,火速地收获收拾好地上那些毒物的残余尸体,将竹篓等物品匆匆塞到风轻寒目光看不见地地方,还将木凳移除了地牢外。
两个侍女冲上去,将妲烟的手扳开;另一个侍女却冲出了牢房,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救命!”
她低着头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显得慌乱至极,一头撞在了风轻寒的身上。风轻寒一把扶住她,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样慌张!”
那侍女抬头看见是风轻寒,如同遇到救星一般,死死抓住风轻寒的手臂,不成声地道:“堡主,救命啊,妲烟姑娘……她……她……”
风轻寒心头一紧,还以为是妲烟遇到了九冥的希冀,一把摔开侍女,快速冲进了地牢。
进了地牢,没有想象中的的打斗,但依然是令风轻寒肝胆欲裂。
那还是她吗?那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吗?
此刻她面目狰狞,正死死掐着王维满的脖子,王维满舌头微伸,显然已经快要窒息了!
风轻寒来不及多想,几步跨上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地封住了妲烟的内力。妲烟软软摔倒在地,王维满顺着墙根滑倒下来,被风轻寒抱在怀里,已然昏迷。
妲烟挣扎着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尖叫:“我杀了你!”
“你够了!”风轻寒冷冷喝道:“看来是我风轻寒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意识不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妲烟,你给我听清楚,风石堡的三笔血账,笔笔都是你的杰作,我自会找你算清楚,在此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一些!”
妲烟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死死盯着王维满,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风轻寒抱着王维满,转身出了地牢,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和冰冷的话语。
妲烟瘫倒在地上,满腹的委屈和辛酸却不知道对谁说,她恨,她恨啊!
不明不白地落到人间界,不明不白地飘荡在人间千年,见证深爱的人死去,又见证了他重生爱上别的女人!
她不明不白地落到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为她编制的网里,然后慢慢收网,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恨,真的很恨!
为什么他说过他爱她,可是却始终不愿意相信她呢?难道凡人能给的爱,真的这样脆弱不堪一击吗?
纪非城……风轻寒,原来这一生,不过是一场绚烂的相遇,不过是她关于幸福的种种妄想,为的只是让她肝肠寸断,悔不当初!
妲烟靠潮湿的墙角,抱头痛哭。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妲烟姑娘!”不知道哭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没有怜惜,也没有嘲弄地如是说。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妲烟头也没抬,冷冰冰地回道。
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头发披散着,一身污渍,脸色比白纸更白几分,布满泪痕,目光涣散,活生生一副人间的怨妇女鬼的样子!
那人在妲烟的面前蹲下来,伸出手去拨开妲烟的头发,妲烟反手拍开他的手指,他也不生气,嘴角噙着柔软的笑意,慢悠悠地道:“你放心,王维满不会有好下场的!靠近轻寒的居心不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妲烟的心脏猛地收缩,刷地一下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淡淡笑道:“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风轻寒说:“妲烟,你给我听清楚,风石堡的三笔血账,笔笔都是你的杰作,我自会找你算清楚,在此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一些!”她不懂,风苻的死是自己造成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但是,从何说起三笔血账呢?
他笑道:“你还不知道吧?牧放私自离开风石堡不说,还在中都杀了朝廷官员,被朝廷追捕,生死不明!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到你的头上的。至于另外一笔,应该是王维满这件吧!”
妲烟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那人走后,妲烟依旧是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她的头发盖住了脸颊,让人不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是怎样的汹涌和担忧。
牧放杀了朝廷官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今他又在哪里呢?为什么风石堡出了这样的大事,他还没有回来过?牧放到底是遇到了怎样的危险,跟九冥有没有关系?
这一连串的疑问,压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想了许久,妲烟终于抬起头来:“为今之计,只有尽快从风石堡出去,找到牧放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勉强消除一些风轻寒对自己的仇恨吧!”
既然要走,妲烟就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坐好,开始试着运气冲突被风轻寒封住的穴道。然而风轻寒盛怒之下,内息没有控制好,将妲烟的内力封住的手法又十分古怪。妲烟试了几次,居然始终提不起一丝内息,反而是将自己的气息弄得十分紊乱,胸口隐隐作痛。
此法不行,只能另谋出路。妲烟站起身来,顺着视线仔细观察着地牢的情况。
她所处的位置,看来是风轻寒专门为她保留的,没有窗户,四周是坚固的花岗石墙壁,唯一的出口是一扇铁门,堪堪将这座地牢护得密不透风,没有武功根本没有突破的可能。
妲烟心知风轻寒这次是铁了心要困住自己,但是牧放没有消息,司长空那边也不确定情况,还有九冥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这些问题统统等着自己解决,怎么可以坐以待毙?
妲烟不死心地又找了一次,还是没有一丝破绽。片刻的失神后,妲烟突然想起了一个东西。对了,式神!
式神的实体是一只很小的虫子,然而式神却可以脱离实体,承载的是主人的精神能量,定然能穿透这座石牢!自己虽然走不出去,但若用式神去打探消息,或者尝试着召唤司长空前来,说不定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妲烟连忙去摸一直带在身上的小玉瓶,一摸之下,居然摸了个空。
“不可能,我明明放在这的!”妲烟不可置信地地呼,又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找了几遍,急得她几乎要将自己的衣服扯破。
“你不用找了,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铁门突然开了,风轻寒扬着手里一只白色的玉瓶,慢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