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在哪儿?”妲烟连忙追问。
“妲烟,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风轻寒见妲烟神色中紧张夹杂着期待,不禁莫名其妙。他自然不知道,如果这些不是巧合,那对妲烟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写下这两句诗的人,来自上界!
那意味着,找到这个人,不仅九冥会浮出水面,天之重门也再不是幻梦!
妲烟情绪激动,抓着风轻寒的手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太好了轻寒,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那小乞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妲烟发疯,突然双眼一亮,手指着妲烟身后不远处,笑道:“那个不就是吗?”
妲烟连忙顺着小乞儿的手指看去,一瞬间心情跌倒了谷底。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遥遥走来一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五官长得很是好看,不是楚曜那般的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是风轻寒那种带着诱惑的美丽,更不是玄天那种妖艳,应该说,他身上带着大约见过的大多美男子的优点,浑身散发的气势却十分和谐。
他从人群中走来,似乎和周围都融为了一体,直捣人的魂魄,让看到他的人全部都舒展了眉头,勾起了嘴角……
但是妲烟看到的不是这些,那人一走进她的视线,她只看了一眼,就发现那人绝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为那个人的身上,没有上界之人特有的瑞气!
巾爷爷说过,上界之人生来身带瑞气,除非将他从上界名册上除名,废除修行,瑞气才有可能消失。
上界虽然刑罚严格,但即使一个人受了这样的惩罚,也断然不会到人间来。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上界之人!
妲烟面上难掩失望,喃喃道:“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风轻寒皱眉。
妲烟回过神来,指着那张红布勉强笑道:“刚才我见到这布上所写,还以为写这诗的人是我的同乡呢,结果不是!”
风轻寒不忍见她神色落寞,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妲烟的眼睛说:“不是就不是吧,你还有我!”
千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就算不是其实也只是片刻就能回神的事,但见风轻寒神色紧张凝重,妲烟心头一暖,笑出了声:“对,我还有你!”
“那这花你还要吗?”风轻寒还惦记着那盆五福临门。
妲烟笑道:“要,当然要!看你少堡主的了。”还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风轻寒从容提笔,在红布之上也写上一串漂亮的行书。妲烟不禁轻轻念出了声:“若教人间情绵在,黄泉碧落又何妨!”
“好诗,好气魄!”风轻寒顿笔,扭头一看,刚才小乞儿手指的那个男子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不紧不慢地鼓掌,赞扬风轻寒。
原来他耳力甚好,妲烟清念出声,他居然就听到了,当即忍不住鼓起掌来。喝彩之后,他并自报了家门,出声询问风轻寒和妲烟的姓名,:“晚生络洮,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妲烟道:“我叫妲烟,这位是风轻寒。”
络洮不禁惊道:“原来是风石堡的少堡主,人称风行郎君的风轻寒?果然了得!”
原来风轻寒在江湖上走动,历来是不报家门的。身边跟着牧放和慕容客,有什么事也是二人出手,是以二人在江湖上的名气都大过风轻寒,认识风轻寒的反而不多。
风轻寒淡淡笑道:“都是江湖朋友们抬举在下而已!”
“哎,少堡主武艺非凡,胆识过人,担得起这个名。”络洮摆摆手,指着花架上那盆五福临门,笑道:“现在,它是你的了。”
立马有人去将五福临门取了来,交到风轻寒手里。风轻寒却没有立即交给妲烟,他转身对妲烟说:“这个捧着挺沉的,我先拿着,等到了风石堡再给你!”
当着外人,风轻寒说话那般亲昵,妲烟红着脸点点头。
络洮的眼光在妲烟和风轻寒只见微不可查地闪了闪,嘴角笑意不变,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做东,请二位喝杯薄酒,就算交二位这朋友,可好?”
妲烟不想破坏今日和风轻寒这样难得的温馨,本是抱着多一刻相聚就多一刻欢喜的心态,便有些不想去,也不好拒绝。风轻寒知她心意,淡笑着婉拒:“公子盛情,我二人不应推脱,不过今日确然有些不便,不如改日轻寒做东,邀公子到风石堡一聚,可好?”
络洮哈哈一笑,一身自在爽朗气:“好,就这么定了。”
辞别了络洮,风轻寒捧着五福临门,带着妲烟游玩太白镇。
以往几次来取匆匆,妲烟还没有真正在太白镇游玩过。太白镇镇西有座庙宇,此时可谓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一派繁荣。难得一个节日,即使是乱世,百姓们还是愿意高高兴兴过一个重阳节。
“这个……是重阳糕吧?”妲烟手指着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婆婆摊前摆着的一块块小糕点,侧头问风轻寒。
风轻寒点点头,那个老婆婆见有生意,连忙招揽,笑眯眯地道:“姑娘,这个就是重阳糕了。每年的重阳节,家家户户都要吃重阳糕的。来一块吧,姑娘?”
妲烟笑笑:“既然这样,就来两块吧?”
“哎哎,好事成双,老婆子糊涂了。”老婆婆看着妲烟和风轻寒,了然地拍着自己的额头笑笑,连忙摆出糕点给妲烟挑。妲烟见形状都差不多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动心的,就随手捡了块绿色的和红色的。
老婆婆是个细心人,刚才听见妲烟不知道重阳糕,猜想妲烟要么是富贵人家的子女,要么便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等妲烟一挑好,就亲昵地拉着妲烟,将妲烟挑好的红色糕点放到妲烟头顶,嘴里念叨着:“姑娘不知道吧,重阳糕啊,是重阳节由长辈放在晚辈的头顶后,祝福几句,才能吃的。”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妲烟不敢动,怕头上的重阳糕掉了,只能僵着脖子道:“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婆婆。”拉过风轻寒,妲烟笑盈盈地道:“婆婆,还有他呢。”
老婆婆也将绿色的糕点放到风轻寒头上,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末了还加了一句:“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这下妲烟闹了个大红脸,倒是风轻寒脸上笑开了花,替妲烟将没问的话问了:“这个什么时候可以拿下来?”
老婆婆玩笑道:“重阳糕嘛,自然是顶的时间越久越好。”
“那再来两块吧。”风轻寒轻轻点了点头,不让头顶的重阳糕落下来,又掏钱买了两块。
老婆婆笑得越发欢喜,生怕风轻寒反悔似的,连忙包了两块塞给风轻寒。
“唔,你不打算拿下来了?”一路走一路吃,妲烟看着风轻寒头顶那块重阳糕,有些哭笑不得。
风轻寒却完全,没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自在坦然地道:“这上面有我们两人的白头偕老,自然不能拿下来。”
妲烟摇头,顺手将头顶的糕点取下来放进嘴里,模糊不清地道:“你这个傻瓜……”眼睛却微微模糊了。
风轻寒毫不介意地微笑着。妲烟自觉无趣,又见到大街上的姑娘们头上都插着菊花和茱萸,正好转移话题:“她们为什么要戴这些?”
风轻寒笑道:“这也是重阳节的习俗,未嫁的姑娘们要在头顶戴菊花,图个吉利!”说着也从五福临门里折下一株菊花来,插到妲烟的头上,点点头赞赏道:“红色果然最配你!”
说不清什么感觉,妲烟心头暖暖的,手轻轻摸了一下头顶的花朵,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风轻寒倒是个挺懂女人心的人嘛!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等一会儿就会有人出来博彩,然后赏灯,再然后就是放灯。”风轻寒将手里的花盆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一只手拢了妲烟的手,“走吧,我知道有个不错的茶楼,我们就去那等着看博彩。”
所谓博彩,其实就是两只舞龙的队伍抢一个茱萸编起来的花球。那花球放在搭建起来的高高的架子上。哪支队伍先爬上去,拿到花球,就可以用它换到太白镇里的富商们捐赠出的白银一百两。但银子还是小事,夺得花球的队伍享有至高的荣誉,才是争夺的重点。
前一年夺得花球的队伍,身披金色龙纹;没有夺得的队伍,则是红色的龙纹。单是这套着装,就是荣耀的象征。
到了傍晚,满大街都热闹起来,不久听见几声锣鼓响,然后两支舞龙的队伍出场了。一时间满街欢呼,锣鼓震天,重阳节的气氛空前热烈起来,这样的喜庆,让妲烟也忍不住会心微笑。
两支队伍都是舞龙多年的,一上场就热火朝天的开始了。霎时间只见一红一金的两条飞龙在高架上飞舞,奔着那花球而去。两条飞龙或纠缠或拼搏,险象环生,直看得妲烟握紧了拳头。
“你说哪边会赢?”
“金龙吧,他们已经连续三年夺得花球了。”风轻寒好笑地捏了捏妲烟的手:“瞧你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