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烟就算最近再迷糊,也懂了——刚才飞熊殿的情形,风轻寒肯定是看了个全!
看风轻寒的神情,只怕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不小:自己的爷爷,和自己爱过的女人,居然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是个男人,只怕都接受不了!
风轻寒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妲烟冷冷一笑:“原来不止是牧放,就连我爷爷,也曾经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个风石堡未来的准当家,反而入不了你的眼呢?”
妲烟心里难受,被风轻寒这一堵,居然再也开不了口解释。想到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也没必要解释,心里对风轻寒和王维满那点破事又被挖出来,妲烟微微冷笑:“与你无关。”
“是,是与我无关!是我风轻寒瞎了眼,居然爱上你这样的人!”风轻寒转身,看也不看妲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熊殿。
妲烟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心中那股钝痛蓦然变得尖锐起来,似乎有把刀在一寸寸地割裂了她的心脏。妲烟的一只手紧紧揪住了心口的衣服,脚下一个踉跄,妲烟急忙扶住大柱才勉强站稳。
这一动作,那股痛就彻底爆发了,妲烟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喷在了大柱之上,溅起一朵血花。
这一口血吐出来,心口那阵尖锐的疼痛竟然突然消失无踪,如同来时一般迅速。妲烟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思之下,似乎有什么不对。妲烟挽起衣袖,搭了搭脉,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妲烟放下衣袖,望着那多艳色的红花,心道:“这具身体真是越来越弱了,难道是在人间界太久,它也承受不住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腐朽了?”
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傍晚的晚霞燃烧了半边天空后,只剩下残破的痕迹还留在天迹,反而比晚霞燃烧时更美丽动人。
“妲烟,你在这里啊,刚才轻寒过来了,你们没遇见?”
妲烟转过头来,秦双站在她的身后,本来看着风轻寒过来后就一直挂着的笑容一僵,看着妲烟大惊失色:“妲烟,你怎么流血了?”
妲烟伸手一摸嘴角,果然还留着一丝血迹挂在嘴角,被秦双看了个正着。
妲烟不想让秦双担心,微微侧过身子挡住柱子上的血迹,淡然一笑:“没事,刚才一时不注意咬破了嘴角……轻寒来过了,这会儿刚走呢,你也快去准备吧,晚上的宴会你少不了要在座的。”
秦双略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
说没事也是假的,那阵疼痛过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疲软,似乎随时站不住脚要倒下去。妲烟忍不住伸手推他,不耐道:“快去吧快去吧,我没事,这就回屋去看看你给我收拾的屋子!”
秦双信了,又嘱咐道:“那我去了啊,你自己先去睡一会儿,待会儿宴会开始我派人去叫你!”才真的走了。
秦双一走,妲烟就先深深喘了几口气,等气息稳定了些才回了屋子。进了屋,妲烟不由感叹:“看不出来小双子倒是个有心的,这屋子的摆设可是一点没变呢!”
扑倒在宽大松软的床上,妲烟将墨剑解下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床头,许是真的太累了,妲烟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妲烟觉察到一双手轻轻地推自己,有个好听的女音在耳边喊道:“妲烟姑娘,醒醒,宴会开始了……妲烟姑娘?”
妲烟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跟在秦双身边的丫鬟小姝。
小姝见妲烟醒了,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喜道:“妲烟姑娘你醒了,快跟我来吧,秦双少爷都快等不及了呢!”
妲烟忆起在飞熊殿分开的时候,秦双确实说过会派人来唤自己。妲烟刚和风轻寒闹得这样僵,两人见面难免尴尬,像这样的大宴,想不碰上风轻寒根本是不可能。妲烟本不想去,但碍着秦双的热情,只得爬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换件干净的衣服,随着小姝一同前往。
令妲烟想不到的是,此次风石堡为风轻寒等人接风洗尘的盛大宴会,居然不是在堡内专门举办聚会的白虎堂举办,而是将宴会搬到了风石堡的广场上,来了个露天盛会。
妲烟和小姝到了广场,整个广场上早已是人声鼎沸,风石堡的弟子倾巢而出,偌大一个空地上挤满了人,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五毒教和风石堡此番算得上是联盟,对孤军奋战的风石堡来说可谓是意义重大,风苻此举的含义,将王维满看得极重,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妲烟心道:“要不是长空凤岭寨出了点变故,哪里轮得到你王维满享受这样的待遇?”想到王维满和司长空同是风石堡的联盟对象,而司长空现在却一个人在凤岭寨那边肩挑大梁,王维满却凭着小小一个五毒教得到如此礼遇,妲烟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平。
小姝带着妲烟左穿右钻,很快绕开人群,来到了广场的中心地带。
进了里面,视野和场外完全不同。整个风石堡以风苻为首,按在堡中的地位大小成两排座开,风轻寒和王维满分别坐在风苻的左右两边,正笑呵呵地观看着场中的歌舞,时不时互相敬酒,倒是十分的其乐融融。
妲烟走进广场,风苻和风轻寒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见她茫然看着座上诸人,风苻连忙招呼道:“妲烟,过来我这里,你的席位在这边。”
王维满的脸色一僵,似乎有些不高兴。再看风轻寒,手里的酒都洒了半杯,表情也很不自然。唯有秦双连忙跟她挤眉弄眼,笑得贼兮兮的。妲烟不明所以,走近了看,才发现原来风轻寒身边空了一个位子,正是风苻所说的她的坐席。
妲烟哭笑不得,心知肯定是秦双安排的位子,好靠近风轻寒一些,撮合他们二人。只是秦双哪里知道,她和风轻寒之间的裂缝早已越来越大,大到足以放进去王维满和风苻等无关的旁人!
妲烟挨着头皮做了,心里不免同情风轻寒,在这样大厅广众之下,只能维持着少堡主的气度,和一个自己心里早已厌烦痛恨的女人同坐一席。
想到这里,妲烟不禁自嘲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嫌不足,再灌了一杯。
早已清楚二人情况的牧放不禁担心地看了妲烟一眼,无声地道:“少喝点,留着点力气和我喝吧!”
妲烟笑笑,也用口语回道:“怕什么,就算喝了十坛,要赢了你也是小菜一碟!”
“是吗?”牧放笑笑,不以为意地继续道:“要真喝了十坛,只怕我还没开始,你就倒了呢!”
“不信,那散场了我们找地方继续喝去?”妲烟挑眉。
牧放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遥遥敬了妲烟一杯,一饮而尽才道:“有何不可?”
风轻寒在妲烟回牧放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两人你来我往的鸟语,可惜看不明白,见妲烟喝了牧放敬的酒,还以为两人是在说什么甜言蜜语,心头有气,再也忍不住讥讽道:“你还真是一刻都耐不住寂寞,这才和我爷爷分开多久,你就开始勾搭小放了!”
妲烟心里叹气,现在这样一团麻,怎么扯得清?本来是三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事情,但这样绕来绕去,终究一个不愿开口问,终究一个不愿主动解释,只好这样耗着。
妲烟这一沉默,风轻寒自然是认为她默认了,更是冷言相向:“怎么,你怎么不拿出本事来,也试试勾引我?”
“你还需要我勾引吗?”妲烟抬手又喝了一杯,才似笑非笑地对风轻寒道。
也是,就算不用她妲烟主动勾引,他风轻寒也早已情不自禁地动了心。是他自己没出息,如果一开始就坚持着戒备她,或许,如今这些怨,也只会成为恩!
风轻寒被她噎了一下,闷不做声地喝了一杯酒,心不在焉,连酒也跟他作对,直呛得他猛咳起来。
两人都是压低声音说话,说的什么王维满也听不清,只是见二人眉来眼去,嫉妒就像是野草蹬蹬蹬地往上长。
王维满眼珠一转,站起身来道:“风堡主,这么干喝酒没什么兴味,我们南疆的女子都擅长歌舞,我这几个婢女更是个中翘楚,不如就让她们来舞一曲助助兴?”
风苻喜道:“好好好,教主带在身边的人,肯定是样样皆通的女中豪杰,给我们开开眼界,这主意甚好!”
南疆的歌舞果然自有一番风味,王维满的几个侍女均是品貌上佳,这一起舞,愣是将这群男人看傻了眼,成功转移了风轻寒和妲烟的注意力,两人都各怀心思地住了嘴,直到宴会散了,都没再说一句话。
妲烟和风轻寒是一句话都没说,不过与王维满倒是碰了个火花四溅,“误伤”了不少旁人。
一曲舞罢,王维满换了两个大碗,自己端了一碗,又倒了满满一碗酒走到妲烟身前,笑吟吟地道:“听说妲烟姑娘女中豪杰,不仅武功盖世,酒量也是不浅。今日是个好日子,不如你我畅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