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武后……那都是好多年好多年的事了……”妲烟不答,反而喃喃道:“得这个外号的时候,非城都还活着呢!”
“天啊,太不可思议了!”牧放喃喃道:“都过了一千多年了!天啊,你居然……”
“非城死后,我在人间游荡了一千多年了。”妲烟转头对牧放抱歉一笑,“吓到你了?”
牧放深呼吸几口气,才又坐下:“也不是,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妲烟笑笑:“其实你知道吗?我本来一直担心九冥会对轻寒对风石堡不利,所以一直以来都在躲着九冥,始终没有采取行动。但现在,轻寒身边有了王维满,他本身的实力也足够强大到放眼世间没有几个人可以威胁到他了。九冥里面也许有我要找的人!所以我想,到了我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的时候了。”
牧放听得莫名其妙:“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要走?”
“听不明白也好。”妲烟将手中的酒坛子举起来喝了几口,才道:“对,等你们安全到达风石堡,我就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你走了,轻寒指不定又得满世界找你了。”牧放皱眉,很是不解和担忧。
“到我该去的地方,做我没做完的事。”妲烟几口将坛中的酒喝干净,将坛子扔下屋顶:“至于轻寒,就到此为止,互不相欠吧!”
屋顶上的两人都沉默了,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伤感之中。
半晌之后,似乎是觉得气氛太过悲伤,妲烟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没问你,在连云舵时你是怎么脱险的?”
牧放一呆,脑中立即响起水仪那张带着三分媚气的脸和单纯的行事做派,那几日行云馆里的朝夕相处再次浮现心头。
牧放将那几日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妲烟说了,妲烟免不了揶揄几句:“人家姑娘这样待你,你怎么不以身相许?”
“你以为我不想啊,不过水仪不肯跟我走,等九冥的事解决了,我一定要重回中都,将她带离水深火热。”牧放也喝完了酒,学着妲烟将手里的酒坛子扔下去,大声道:“妲烟,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实现我的诺言的!”
妲烟被他感染,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站起来也大声道:“好,我等着你!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屋顶上的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牧放就道:“酒也喝了,话也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我也去了。”
妲烟答应着,两人各自回屋去了。
两人走后,屋檐下风轻寒慢慢露出脸来,手里托着的食盘跌在地上摔得粉碎,风轻寒一双拳头慢慢握得紧紧地,看着屋顶,一字一句道:“妲烟,这就是你……不爱我的理由吗?”
原来刚才风轻寒见妲烟没吃几口饭,怕她半夜饿了没有吃的,专门找店小二给做了这一托盘的食物,给妲烟送来。岂料才走到这里,就听见牧放大声说:“妲烟,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实现我的诺言的!”
风轻寒还在莫名其妙,又听见妲烟的声音:“好,我等着你!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恍如一道闪电劈在天灵盖上,先前妲烟的拒绝和牧放的紧张都有了答案。风轻寒脚下踉跄了几步,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吼:“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风轻寒,她不爱你,她爱的人是牧放!”
是啊,是自己笨,妲烟初初到风石堡,牧放就处处维护她,加上牧放那样的品貌,说她不会对牧放动心,自己也不信呢!
原来一直是自己太自信了……自信到,以为她会爱上自己,因为爱的是他风轻寒,才会对他那般好!是自信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除了自己,妲烟也对其他人很好;除了自己,她也可能爱上的是别人!
风轻寒慢慢转过身去,一双手握了又松,才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风轻寒彻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牧放来唤风轻寒行路时,才走到门口,风轻寒就听出了牧放的脚步声,“嘎吱”一下猛地拉开了门,门外牧放还举着一只手,呆愣愣地看着他,牧放的身后,妲烟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
两人连表情都这样一致,风轻寒更加来气,干脆转过头不去想昨天的事。
“轻寒,你怎么眼眶发黑,昨晚没睡好吗?”风轻寒这样大的动作,实在出乎牧放意料,牧放愣了一下,盯着风轻寒细看,才发现风轻寒两眼微红,眼睑下两圈黑晕,似乎状态不好。
风轻寒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出门去,冷冷淡淡地道:“不关你的事。”
“唔,他这是怎么了?”牧放回头问妲烟。
妲烟理了一下头发,望着风轻寒走向王维满,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也走出了客栈。
牧放喃喃道:“你们两个,都很奇怪。”一抬头看见王维满喜不自禁地表情和慕容客似笑非笑的神态,补了一句:“你们大家,都很奇怪。”
风轻寒和妲烟这一场气,各自生了大半个月。风轻寒天天和王维满呆在一起,完全无视妲烟和牧放,他这样的姿态,在妲烟看来就是表明了立场,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牵扯,妲烟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他,只是心里要走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几分,一行人各怀心事到了风石堡,
也不见两人关系有所缓和。无端苦了牧放,在风轻寒面前落得不是人,平白无故背了黑锅。
牧放是苦了,王维满可是欢喜得很。风轻寒待她从未如这般这样亲近和亲密过,能跟他长时间呆在一起,是王维满盼望了两年的事,此刻好梦得圆,王维满恨不得时时刻刻帖在风轻寒身上,哪里管得着旁人如何看如何想?
一行人到了风石堡,风苻早已得到风声侯在堡外,待几人一行到达,风苻立即扑上来抱住风轻寒,眼睛里泪光闪闪,口里直唤:“轻寒我儿,你受苦了!”
风轻寒先前的冷漠全部消失不见,只见他回抱着风苻,用宽慰小孩子的语气安慰他:“爷爷,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风苻摸了一把眼泪,才不好意思地对其他人笑道:“不好意思,让几位见笑了。”
慕容客笑道:“风爷爷说的什么话,都不是外人。”
“倒也是……唔,这位是?”风苻答应着,眼睛扫过王维满,突然才反应过来多了一个人,立即出声问道。
风轻寒少不得要介绍一番:“这位是五毒教的教主王维满,这位是我爷爷,风石堡的当家人,名讳风苻。”
王维满一听是风轻寒的爷爷,立即笑脸相迎,平日里的高傲全然不见,恭恭敬敬地行礼:“晚辈见过风堡主。”
她虽是女子,但好歹也是一教之主,风苻连忙伸手虚扶:“不敢当不敢当,教主不必多礼!”
见礼是见过了,风苻便当先引着众人前往飞熊殿。妲烟对风石堡已然不陌生,见那行人各自其乐融融,说不上来的伤感,脚步越走越慢,不自觉就落在了后面。
妲烟也不着急,趁着大家也没注意到自己不在,干脆自己在风石堡游走,算是离开之前最后看一眼风轻寒生活的地方吧。
绕过飞熊殿,进入风石堡的住宅区,眼前就是自己曾经和风轻寒一墙之隔的院落。妲烟正打算推门进去,手才搭上门,门就从里面“吱呀”一下,突然开了,门后露出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来,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看了妲烟一眼,立即惊喜唤道:“妲烟姑娘,你回来了?轻寒找到你了?”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秦双。
秦双探出半个身子向妲烟身后张望:“咦,轻寒没跟你一起?”
“轻寒带了王维满来,现在在飞熊殿呢!”妲烟话一出口,立即觉得不妥,酸得厉害,连忙补了一句:“牧放和慕容也一块来了。”
好在秦双本来就是个缺心眼的,也没听出妲烟的什么不对来,听说风轻寒等三人都来了,不禁喜出望外:“他们都回来了,太好了!慕容这家伙将风石堡一堆杂七杂八的事丢给我和风倾,可把我整得焦头烂额,正好全部丢还给他!妲烟,你怎么没在飞熊殿啊?”
妲烟苦涩一笑:“他们算是一家人,我去干什么!”
“你也是一家人啊,你和轻寒……等等,你刚刚说轻寒带了谁回来?”秦双本来是笑嘻嘻的,话说一半才反应过来:“王维满?五毒教的王维满?”
妲烟点点头:“嗯,王维满这次回来,应该会在风石堡呆很久吧,我也只不过是来看看你们,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不行!你跟轻寒才是天上地下最般配的一对,她王维满凭什么插一脚?你看,我听说你要回来了,还特意过来给你打扫屋子,你居然就要被逼走了!不行,我非去瞧瞧不可,我要问清楚,你跟轻寒是怎么回事!”哪知道秦双的反应却十分激烈,风一般地拔脚就往飞熊殿冲去,妲烟连忙拽住他,却没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