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虚下了钟楼,恍恍惚惚地逛来逛去,不知不觉走到藏宝楼,门口看守的人见是孟子虚,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开了门。
虽然孟子虚现在很伤心,但是在门打开的下一刻,秉着好好做人天天向上的信念,孟子虚抛弃了满脑子的伤心,暂时把空位留给财迷。
不得不说,百里卿虽然是蛟龙,收集的宝贝倒是一点也不比真龙差,不但分门别类,而且还贴上标签写上使用说明。要是有人闯进来,十有八九能借着这里的宝贝成功逃出去。
孟子虚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眼睛眯了起来,藏宝楼有三层,孟子虚看完一层接着看上一层。走来走去踩得木地板嘎吱嘎吱响,兴奋得实在不行,走到三楼时,被一颗半透明的水晶球吸引住眼光。虽然不够闪亮,也不是很惹人注目,孟子虚还是停了下来,伸手摸摸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手指拈起上面的标签,封灵珠,非攻不守,用此封印,无使用者允许,封印则不能被毁。
孟子虚转转眼珠子,想起门秋色借给百里卿的不就是这个封灵珠,几十万两银子一颗,果然是好东西。四下望望,朝那封灵珠伸出了禄山之爪。
傍晚的时候,芷兰照旧给孟子虚送饭,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整洁,芷兰镇静地放下手里的托盘,环顾一圈被席卷一空的房间,除了被子衣服和家具,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剩下。
“我的大小姐啊!”芷兰叹气,出门向百里卿报案去了。
孟子虚在什么地方?
当然不可能在鹊山,拿了人家东西怎么还能呆在原地等人抓,要是真留下来那才叫笨!
凡间,孟子虚一直都很向往的地方,当初和师父一起游历的那三十年,此生难忘,真想再和你一起游历凡间,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你不再是爱我的花尽渊,我也不再是你找到的孟子虚,我们依旧是师徒,但是这一次,只是我一厢情愿。
“老板,来几个菜包子。”孟子虚路过包子摊,最终还是决定吃点东西先,门秋色的封灵珠玩几天再送回去吧,不然到时候会不会连空灵山都回不去?
“老板我也要菜包子。”孟子虚回头,见是东泠苍,觉得有些稀奇,东泠苍最然不是上仙,好歹也是仙界的,怎么也来凡间逛?难道也是偷了东西不成?
东泠苍等摊主包好包子,对孟子虚一笑,“想不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你,真是缘分不浅啊。”
“嗯,仙君怎么也来凡间?”
东泠苍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天界太闷,我下来走走,顺便看看这个世道有没有出什么妖孽。”
孟子虚抱着热乎乎的包子,见东泠苍要走,忍不住追上去,东泠苍和钿瑟的关系应该是很要好的吧?“仙君且慢!”
东泠苍转过身,有些不解,孟子虚笑笑,“我最近也有些闷,正愁每个伴,要是不嫌弃,就捎上我吧。”
次日花尽渊带着白念造访空灵山,白念一直默念着不要见到师姐,不要见到师姐,想不到真灵了。百里卿说钿瑟昨天走了,貌似还顺手拿走了他问门秋色买下的封灵珠。
白念顿时忿忿不平起来,花尽渊没什么表现,“瑟儿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好像有心事,拿了封灵珠也是情有可原。我会帮忙拿回来的,仙友不要追究才好。”这句话说得百里卿咬牙切齿凭什么我家表妹说得好像是你家的一样!
“那也不打紧,瑟儿是我表妹,自然是一家人,只要她愿意,就算把藏宝楼整个搬走我也心甘情愿。”百里卿得意地亮出自己跟钿瑟的血脉关系,“那上仙,你什么时候能还我钱啊?”门秋色在一边拿视线扫射百里卿,顺便多看几眼白念,这小男孩长得好标致!
百里卿顿时语塞,“钱啊,我鹊山又不是没有,况且咱们俩谁跟谁啊,提钱多俗!”
门秋色继续鄙视百里卿,花尽渊见钿瑟不在,也不多留,起身告辞之后,有些急切地唤来云辇。
“师父,你好像不高兴啊。”白念跟在花尽渊身后,见气氛实在压抑,忍不住开口问道,花尽渊拧起眉头,“你师姐从小就呆在空灵山不曾离开过,这次扇子离开鹊山,她一个人叫我如何不担心?”
白念见花尽渊实在是担心,也不好开口,师姐那样的人,就算丢到地府也能活着回来,根本没必要担心!
东泠苍凡间生活十分有经验,孟子虚很惊讶他这样一个仙人是怎么做到兜里揣了几千两银子还能找到这么破的破庙当住处。
抬头看看头顶的破洞,孟子虚吸吸鼻子,“东泠苍,你确定这里住了很安全?”住一晚不会生病吧?
东泠苍肯定地摇摇头,“不会,这里有一方土地掌管,绝对不会有邪魔外道来犯的。”
孟子虚再环顾一圈破庙,蜘蛛网都积满了灰,更加肯定这件破庙绝对破到连土地都卷铺盖逃了,哪里来的什么鬼守护!
“我说,能不能随便找家客栈住啊?这里真的有土地?”孟子虚问道,东泠苍很像是回事地点点头,拿来稻草若干捆铺成两个窝,“睡吧,这里比城里安全多了。”
真的假的!
孟子虚窝在稻草上彻夜未眠,破庙不知道是破得刚刚好还是外面真的有妖怪,鬼哭狼嚎了一晚上,次日带着黑眼圈,孟子虚稀奇地看着神清气爽的东泠苍,只觉得此人真乃神人也!虽然他真是个散仙。
“轻年,你怎么了?”东泠苍没有直接叫孟子虚的名字,叫得是她的字,早上起床看见孟子虚双眼乌蒙蒙一片,想是失眠了。“若是睡得不踏实,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孟子虚欢呼。
当天夜里
孟子虚窝在稻草上,觉得东泠苍这孩子真是倔强,土地庙不待就算了,为什么非要到城隍庙来住?而且后面就是个乱葬岗啊喂!这是自己找死还是觉得住得不够破啊!
再过了一夜,孟子虚无力地拄着戒律棒,“我说阿苍,我们能不能住客栈啊?”
没想到东泠苍又是爽快地答应了,孟子虚松了口气,“那就好,这城隍庙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全,后面还有乱葬岗,我昨天晚上就想着该换地方了。”
“那倒不是,乱葬岗就算有鬼也不敢进来的,这里是城隍庙啊。”
去你妹的城隍庙!孟子虚腹诽,城隍本来就是地府的官,孤魂野鬼不进来城隍庙要去哪里?
“城隍是阴官,后面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肯定也是要归城隍管的,你难道没看见昨天晚上有鬼进来这里吗?”孟子虚相当怀疑东泠苍这货就是在装傻,为什么这么多仙君偏偏自己见到的都是一副聪明相却生了个笨脑瓜呢!这跟千年之后根本完全不符啊!
想想千年之后的骚包男,再看看眼前的倔驴,孟子虚捂脸,好吧,还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较顺眼。
东泠苍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轻年,城里乌烟瘴气,实在不是好地方啊。”
“……”那你白天去城里买个毛线菜包子啊!孟子虚心道,“没关系,我受得了。”
东泠苍没说什么,白天和孟子虚逛遍大大小小的街巷,买了很多东西,到晚上的时候,还真的就打算住客栈了。
孟子虚满意地看着东泠苍在柜台付钱,然后拿了房牌上楼。(这绝对不是开房间!不要想歪了)
刚进门不到半盏茶时间,东泠苍鬼魂一样飘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不知道哪里接来的狗血还有一叠符纸,神神叨叨地到处洒狗血贴符纸,然后把剩下的符放到蜡烛上点着,丢进孟子虚房间桌上的茶壶里,“符水记得喝。”说完就出门了,孟子虚关门的时候,见东泠苍所过之处无不贴上符纸撒上狗血,有些怕怕地关上门。
掌柜的,我绝对不认识刚才那个洒狗血的人!孟子虚双手合十,念叨着,下半盏茶的时间,掌柜的带领四五名孔武有力的小二进门,把孟子虚架出客栈。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东泠苍,不用住客栈了,忧的是孟子虚,又要住破庙了。
话说东泠苍大哥,你对客栈到底有多仇视啊!你上辈子是不是吊死在客栈的房梁上了?
回到空灵山,花尽渊一句话都没有吩咐,就打包了一些行李,急匆匆地下山了。若是孟子虚知道了,绝对会高兴地跳起来,不过此时此刻孟子虚还在破庙纠结明天要不要再跟着东泠苍一起逛凡间,就算要一起逛,那也要考虑分开住宿!破庙不是每个人都能待得起的!
孟子虚半梦半醒间,听见外面有呜咽声,猛然睁开眼睛。
准确地说来,孟子虚上辈子是孟婆,自然是不怕鬼的,但是这辈子她不是孟婆,是钿瑟,冤魂只有地府阴差才管,她现在就算想管也无能为力。翻个身,努力忽视外面的呜咽声,孟子虚紧紧闭上眼睛,外面的呜咽声更加凄厉起来。
“还让不让人睡了!”孟子虚怒吼一声,外面的呜咽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地开始,孟子虚终于受不了了,从稻草上爬起来,推开门到外面去。城隍庙背后有乱葬岗,乱葬岗旁边有一口井,一个鲜红嫁衣的女子坐在井沿上不停地拿袖子擦眼泪。
“喂,你有什么冤情,跟我说我帮你啊。”孟子虚上前拍拍胸脯道,那女子转过身来,看见孟子虚,止住哭泣,“奴家并无冤情。”
……没有冤情在这里哭个毛线啊!孟子虚没好气地上前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没有冤情哭什么,你要是意外而死,那就到城隍庙里面找城隍说情,那老东西耳根子很软的,你长得这么漂亮他肯定会帮你的。”孟子虚话音刚落,那女鬼又嘤嘤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要找城隍?那你要干嘛?”
“奴家名唤墨蝶,生前是城里楚馆的小倌……”
孟子虚听着这个小倌的哭诉,觉得真是倒霉,还以为是个女的,没想到是个小倌啊,真是浪费了。
“……所以死了也不能留有半点香火,这位大人,能不能看在奴家可怜的份上替奴家找个好归宿?”墨蝶拉拉孟子虚的袖子,仰起头看孟子虚,眼神诚恳又惹人怜爱,孟子虚嘴巴一咧,神志不清地就给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