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夹杂着寒意,顺着阳光拂过清晨的街道,铺着石板的街道还有着些许潮湿,透出片段倒影。李休德提着袋子走近路边的一家咖啡馆,进入咖啡馆的一个偏门,门内是一座木质的楼梯。
李璨躺在沙发上,做着香甜的梦,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把她叫醒,她倚起身子,漂亮的长发散落在两肩,衣服上满是褶皱,似是不耐烦的嘟着嘴,仍闭着眼。李休德打开门,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又扶起李璨。
“璨姐,起床了。”李休德摇了摇她,“吃饭了!”
李璨用尽浑身力气才将眼睛眯出一条缝,迷迷糊糊地吃起了早餐。
吃完饭,李璨靠在李休德肩上,又想要睡过去,却被李休德晃了晃,弄得她眉头紧皱,叫着:“啊~啊~不想上班啊~”
“璨姐,坚持一下啦,今天就星期五了,明天就放假了。”
李休德好说歹说,总算让李璨乖乖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的李璨显得精神多了,定制的女仆装让她看起来和大号的娃娃一样。
“璨姐越来越漂亮了。”
“那是!”李璨眯起眼笑了笑,“今天晚上我要吃腌笃鲜!”
“行!”
楼下正门的锁已经打开,店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柜台准备东西,一只花猫在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李璨下了楼,从柜台旁的小门出来,“王叔早!”
“哦,早啊!吃饭了吗?”
“吃了!”
“那就好。”
这两年几乎是同样的情景。两年前,李璨大学毕业,一时竟茫然不知去处,李璨的叔叔,也就是李休德的父亲李冥便让她暂时来自己店里帮忙,这一帮就是两年,那位“王叔”也是李冥的朋友,名叫王坚,为人很和善,五官端正,一身中年男性的成熟气息,他就像店里的金字招牌,吸引着年轻小姑娘来这里。
傍晚,李休德掂着袋子回到二楼,准备起晚饭,花猫蹲在鱼缸前摇着尾巴,不时用爪子挠挠玻璃。每到星期五,李休德都会为李璨准备一桌子菜,全是李璨喜欢吃的,糖醋里脊、腌笃鲜、红烧肉等等。
花猫被香气吸引到了椅子上,它摇着尾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上的食物。
李璨收拾完店里的事已经是七点半了,她伸展了一下身体,宣告工作的结束,转身回到二楼,进门便有香气扑面而来,心情便变得极好,烦心事有也没有了。
星期六,便是李休德的工作时间了,也算是多拿些零花钱。李休德喜欢咖啡馆里的氛围,穿上制服,为客人端上咖啡,偶尔学习一下制作咖啡的技术,他的周六过的充实而愉快。
星期天,李璨喜欢睡个懒觉,然后去逛街,偶尔拉着李休德一起,李休德则喜欢呆在屋里看自己喜欢的书,或是打打游戏。
这个周末一如平常。晚上,李璨趴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嘴里嚼着薯片,李休德坐在旁边,怀里蜷缩着一只花猫。
“小雨,你说真有那种隐瞒身世,十几年后突然告诉儿女家里实际有亿万资产的吗?”李璨看着电视,百无聊赖的问到。
“不知道,至少咱们遇不到。”李休德随口回答。“小雨”是李休德的小名,据说是因为算出来他命里缺水,但名字已经定了,于是在小名上补一补。
李璨眼前一亮,“万一叔叔就是呢,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有福同享!”
“怎么可能。”
“要不到时候你养我得了,我给你当全职保姆,嗯,不过我做饭不好吃,还是你做吧,打扫卫生两个人一起,一个人太累……”李璨用手胡乱比划着自己的美好憧憬。
“说白了不还是我干嘛。”
“嘿嘿,你这个当弟的孝敬我不是应该的嘛。”
“你自己去找个高富帅的男朋友不就好了吗?”
“哪有那么好找啊!男人大部分都是大猪蹄子,一个个跟猴子一样的看着我,正经人不好找啊。”李璨嘟着嘴说。
“谁让璨姐你这么漂亮呢,是个人都想多看两眼吧。”李休德笑着说。
“那也不能一直盯着胸看吧!”李璨一想起来就生气,盘腿做起来,“昨天我就去逛个街,结果遇到好几个精虫上脑的,盯着我看,我还听到他们说些下流的话。跟你出去的时候好一点,一个人出去总是遇到这种人。”
李休德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两个皱起的眉毛加上那双大眼睛反而比平时更好看。自己这个表姐,从小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一说到小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个他常做的梦,梦里他还是个小孩,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玩耍,梦里他好像哭着控诉着什么,小女孩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一只小猫飞到小女孩的怀里,小女孩笑着说:“它可是我的独角兽呢!”……
李璨把花猫抱在自己怀里,仰面躺着,突然开口:“我想考研。”
李休德看着她,“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哪都想去看看,而且,总不能真让你养我啊”李璨摸着花猫笑着说,“不过你要是真想养我我也不介意。”
花猫蹦下沙发,走到自己的碗前,看到了空空的碗底,只剩几颗猫粮相依为命,它不忍心看这爱恨情仇,于是赶紧吃了个干净,然后又走到李休德面前“喵~喵~”的叫了起来。
李休德看了看空碗,起来去柜子里找猫粮,又想起来自己刚把猫粮倒空,就摸了摸花猫的头,“我现在去给你买,别着急。璨姐,我去买猫粮,你要什么东西吗?”
“薯片。”
“好。”
晚上的街道,比起白天多了几分魅力,夜色下,各处的霓虹灯将街道映衬得十分绚丽繁华,街道旁的各类店铺也比白天更加有生气,店里的人头攒动,街上的车水马龙,整座城市仿佛从白天的昏沉醒了过来。
李休德掂着两个塑料袋从商店走出来,风更大了,使他缩了缩脖子,戴上了帽子,他看了看天,没有星星,预感到要变天,于是走的快了一些。
雨还是下起来了,细雨使街道上蒙上了一层水雾,行人纷纷打起了伞,李休德也跑了起来。雨越来越大,李休德只能尽可能的加快脚步,跑着跑着,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去,发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爸?”
“好久不见!”男人在雨中露出爽朗的笑容。
“你怎么……”
“先不说这些,回家再说!”李冥用力拍了李休德的后背,跑在了前面。
家里,李璨注意到了开门声,转头看去,却发现有两个人,一个是李休德,一个是李叔叔,她惊喜的站了起来,“叔,你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想你们了嘛,就回来看看。”李冥笑着回答,“你先去洗澡。”李冥对着自己儿子说。
李休德嗯了一声,进入了浴室。
“在这住的还习惯吗?”李冥擦了擦身上的水,和侄女聊了起来。
“挺好的,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有点事,就回来一趟,过几天就得走了。”
“哦。”
“这次回来我打算把小雨带走,去国外留学。”
“啊?这么突然?你跟他说了吗?”
“还没,一会洗完澡再说。以后你就要一个人住这儿了。”
“我都这么大了,没事。”
“小蓉,以后就靠你陪璨璨了。”李冥揉了揉花猫的头。
不一会,李休德出来了,李冥站起来对李璨说:“你先去睡吧。”
“嗯,叔叔晚安。”
“晚安。”
“给我下碗面吧,饿死我了,多放葱花,记得加个蛋。”李冥拍了拍李休德的肩膀,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李冥就出现在了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碗素面,吃的狼吞虎咽。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公司突然有点事,我就出差到家了。”李冥口齿不清地说。
“你呆几天?”
“差不多一个星期吧。”李冥喝了口汤,“正好我打算让你去国外读一段时间的书。”
“留学?我觉得国内挺好的,为什么非得出国呢?”
李冥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说:“去国外能开阔你的眼界嘛。”
李休德低下头,说:“嗯......等我考上研究生再说吧。”
“我是想……你现在就去。”李冥双手交叉,看着李休德说。
“啊?这么突然?”
“我有个朋友在国外,他有办法的。”
“……我……不太想去……”李休德看着自己交叉着的双手缓缓说道。
“为什么?”
“我挺喜欢现在的学校的。”
“听我的,去国外锻炼一下。我从前从没强求你什么,就这一次,听话,乖,爹不会坑你的,你绝对不会后悔出国的。”
“但……我真的……不太想离开这儿……”李休德看着自己地父亲。
李冥看着他,瞥了一眼李璨的房间,心情有些黯淡。一个人总算有了个伴儿,自己却又要分开他们。“儿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人总要出去走走,你不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等你毕业了,想留在国外或是想回来都行,随你。”
“到那……和你住一块吗?”
李冥喝了口水,沉默了片刻,开口说:“儿子,你也知道,我得整天到处跑,所以……我不会在那呆很长时间。不过我会安排我的朋友照顾你的,你暂时住那里。”
李休德沉默,双手紧紧交叉。
“不过你放心,我会托我一个朋友照顾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爸,”李休德犹豫了一下,“你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吗?一直在外面。”
李冥心颤了一下,嘴上说着:“等我攒够了钱,我就不干了,就会消停了。行了,我也困了,睡吧。”他看李休德要拿起碗筷,就对他说:“碗筷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洗。”
“那我回屋去了。”
“去吧。”
李冥在客厅坐着,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心里想:“儿子,爸爸也不知道,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成天陪着你的,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