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熏风悄声问唐晓棠:“你怎么看,打还是不打。”这句话犹如天将神音,众人都在等着回答。
“打吧,双方都会有伤亡,如果前方还有敌人就大大地不妙了,不打吧,朝廷武林不两立,断不可能合作的。这个……是个难题。”众人无语,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唐晓棠又道:“古墓还没有找到,若是找到了里面没有金银财宝武林秘籍,岂不是白打了,在下以为各位还是等看见金银财宝武林秘籍俱在眼前再打不迟。”
众人听了觉得十分有理,范小王爷道:“就按照唐公子说的,找到宝物再打。”
就在这时,一阵红烟氤氲而来,众人惊觉,赶紧掩住口鼻,防止毒雾浸入,唐晓棠大叫,“下马,趴下。”
马匹受惊,不受控制,嚎叫着奔下山去,众人趴在地上,一阵阵红烟从头顶上飘过,没有人说话,都在静静等待着来一阵风将红烟吹走。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红烟都飘走了。原来是林姓男子使出气吞山河上乘的内家功夫加以掌力劈走红烟。
红烟飘走,本该都站起来,可是他们发现自己竟然站不起来了。林姓男子的右手也抬不起来了。
众人又惊又怕,都是满脸汗珠,运功逼毒。若是此时有敌来犯,那谁来应敌呢?笑面佛大喝道:“这是何毒,这么厉害。”
“这是唐家庄的漫天红雨,此毒无色无味,遇水即溶,粘在皮肤上便会中毒,遇上严寒天气,毒性更大,内力越深,毒越难解,先是四肢麻痹,然后经脉逆行,气血倒转,最后将不能呼吸致死。”铁狮子边运功逼毒边道。
“铁前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大敌当前,恐怕只有温大小姐还有工夫聊天了。
“我的镖局与唐家庄的镖局交过手,中过此毒。”铁狮子苦笑
“那还不赶紧说说如何解这毒啊!”温文静道。
“在下怎知如何解毒,当时也是唐家庄的人赠药。”铁狮子无奈道。
“唐家庄的人好生奇怪,既然毒了你们,怎会赠药?”温文静奇道。
铁狮子是南方人,十分怕冷,来到北方之后身体包裹的很严实,加之手上还带着鹿皮手套,是以中毒较轻。中毒最重的是笑面佛,他身体胖,十分怕热,因此身上只穿这一件小褂,漫天红雨混着雨水落下来,他身体的大半都沾上了。温文静武功差,内力弱,漫天红雨下来的时候,唐晓棠第一时间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是以中毒最轻。
“江苏府衙的货物一直是我们铁狮镖局负责押运的,我们走镖的最中意跟朝廷做买卖,出价高不拖欠银两,就在两年前江苏知府突然宣布以后他们的货物改由唐家庄镖局押运,我们气不过就去找唐家镖局理论,结果就中了毒。”铁狮子道回忆道。
“你们过去捣乱在先,他们怎地不杀你们。”温文静十分好奇。
“当时我们也觉得死定了,可是唐家庄二当家唐文采让手下的给了我们解药并说他们唐家庄不想与武林中人为敌,唐庄主命令他们走镖时不得用毒药暗器伤人,他们犯了,错要回去请罪,便把那趟镖让给了我们。”铁狮子道。
“如此说来不是你们技不如人就是江苏府衙收了唐家庄的好处。”温文静猜测。
“我们当时也是这样怀疑,是以托人给江苏知府送去了五千两银子,却被退了回来,委托人回来告诉我,改由唐家镖局运货是上面官员的决定,他们做主不得。”
“难道是上面的官员收了好处?”温文静又猜。
“我们也是到处托人打听,才得知,当今太子的伴读是唐家庄走出的人。”
“这唐家庄好神秘,连我爹都查不到他们的秘密。我们两次中了唐家庄的毒药,难道从始至终都是唐家庄的人在搞鬼。”温文静回忆她老爹的话。
话说到这,突然前面暗影中传来一声脆笑:“哈哈哈,你们现在才看出来吗?”
说话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他带了鬼脸面具,看不出面目。身旁还有一个垂头丧气,晕晕欲睡的老人。
众人又惊又惧,虽然早有预料会有人出来,但看着来人的鬼脸面具还是骇了一骇。
笑面佛瞪大双眼,大喝:“你们是什……什么人?”
“送你们上路的人。”鬼脸男人道。
“你这狗东西,一直都是你在装神弄鬼,我们和唐家庄无仇无怨,为何要至我们死地。”王老大道。
“大哥,休要跟他们废话,我们几人合力,杀了他们还错错有余,完了再告知天下,我们死于唐家庄的手下。”王七呲道。
韩熏风跟着:“你们一个老不死的,一个小王八蛋,本事差打不过我们就在这装神弄鬼,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真是孬种中的孬种。”
“骂吧,骂吧,死到临头了大爷我让你们骂的舒服点。”鬼脸男人嘻嘻笑笑,不恼不怒。
“当今皇上的亲侄子在此,你们害死他,不怕那千千万的御林军吗。”温文静抬出范小王爷。
“温姑娘此言差矣,害死小王爷的是唐家庄,跟小人没有关系,你们的皇上找人报仇只会找到唐家庄。”鬼脸男人道。
“畜生,我死后变成厉鬼,扰你夜夜不得安宁。”就在温文静等人分散鬼脸男人的注意力的时候,林姓男子突然发力,只见两片树叶疾射而出,一片打向鬼脸男人,一片打向垂暮老人。另一边笑面佛大吼一声,两枚梅花钉喷射出来,一枚刺向垂暮老人,一枚刺向鬼脸男人。
两个方向的要命威胁,躲过一方断然躲不过另一方,众人紧盯着来人,只见那垂暮老人一个盘旋跟斗,堪堪从树叶与梅花钉中间穿过挡在鬼脸男人前双手一抄,接住了暗器,只衣角被削掉一块儿,右手虎口被树叶割伤。
鬼脸男人定了定神,哈哈笑道:“你们还有何本事,通通使出来,本大爷我恭候着。”
笑面佛和林姓男子的最后一击已把余付的一点内力用尽,现在谁来对付他们,用什么对付他们。
范小王爷在忍耐,他想大声地说出来唐家庄庄主在此,你们还敢胡来?可是他没有,他悄悄了瞧了瞧唐晓棠,唐晓棠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脸平静,乌黑的眼珠越发深沉,深不见底。他突然感到后脊背发凉,根本开不了口,他没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一种荒凉到极致的,能将人拖入黑暗的眼神。在唐家庄的客房是他第一次见到唐晓棠,他中了参毒,几乎没命,是太子的伴读告诉他要活命就去唐家庄,那时她的眼神是温暖明亮的。
韩熏风也在等,带着看好戏的心情,他知道唐晓棠平生最恨有人诋毁唐家庄的名声,他知道当唐晓棠出现那种眼神的时候就是快发怒了,他还没有见过唐晓棠发怒是什么样子,他很想看看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因为唐晓棠从没有杀过人。
就在垂暮老人接下暗器那一刻,唐晓棠开口了,她平静地道:“对着我们这些将死之人,阁下是否可以直言相告,为何要杀了我们嫁祸给唐家庄。”
“我们就是唐家庄的人,何来嫁祸一说。”鬼脸男人诧异道。
“我等虽手足不能动,但耳朵没有失聪,阁下刚刚明明说了,害死诸位大侠的是唐家庄不是你们,可见你们跟唐家庄并无关系。”唐晓棠道。
众人听唐晓棠一说,也明白过来,鬼脸男人无言以对,吱唔着,瞄着垂暮老人, 似乎很害怕。
唐晓棠继续道:“唐家庄在五年前已经不再出***暗器,以往卖出去的都已经高价收回,请问阁下你们的化碧血和漫天红雨是从何得来?”
“这……这……”鬼脸男人嗫嗫道。
“铁狮子和笑面佛两位前辈的弟子被你们藏那哪里去了,你们是不是还想把他们杀死装神弄鬼一番来吓唬我们?”唐晓棠厉声问道。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鬼脸男人道。
“我还知道,幕后指使你们的人是阴阳眼金霸天。”唐晓棠微笑着。
鬼脸男人指着唐晓棠,“你……你”你字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平地升起一道白烟,待白烟散去,鬼脸男人脸色乌青平躺在地,垂暮老人已经不见了。
唐晓棠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扔给韩熏风,对众人道:“这是百毒解,虽解不了漫天红雨,但可以抑制它的毒性一个月,在下行走江湖不会武功,自然要带些物件防身,诸位随后可以去唐家庄所要解药,在下与唐庄主有些交情,她自会给你们。”
韩熏风将百毒解分发给众人,唐晓棠撕下鬼脸男人的面具,原来是苍梧客栈那个跑堂的。他前胸凹进去,显然是有伤。笑面佛骂咧咧地撕开他的衣襟,前胸心脏处印着黑色的掌印,入体五分,他目光眨都不眨的瞧着那掌印,面色凝重,有盏茶的功夫,方自抬起头来,望着落魄少年,“公子可瞧出什么来?”
“瞧出来了。落魄少年道,“是黑魔手。”
温文静重复道:“黑魔手?”看着司徒宛平。
司徒宛平听到黑魔手三个字,心头一震,忙跑过来查看,“这真的是黑魔手。”
“这是你父亲的成名绝技,你看不出来吗?”笑面佛道。
“绝不可能是家父,他老人家在我出门的时候就在江南家中照看孙子,怎么可能到这里来?林大哥可以作证。”司徒宛平大声道。
“在下可以作证,在下与司徒小姐出门时司徒老爷子确实在江南。”林姓男子道。
笑面佛哼了一声,“我等暂且信你,管他是谁,洒家定要进那古墓看看,到底是何人百般阻拦不让我等进去,你们若是怕了就自行下山,洒家也不为难。”
无人吭声,两行人终于走进那不知夺走多少人性命的古墓中。
暗影中,挺立着一位黑衣人,垂暮老人垂首站着,低声道:“主人,我失败了,他们已经进去古墓。”
“为何失败?”黑衣人道。
“他们中间有一位绝顶高手,属下不敢妄动。”垂暮老人道。
“失败的人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黑衣人道。
垂暮老人脑中嗡的一声,语声发颤,“属下自知该死,留着命回来是为了告知主人那个高手可能会坏了主人的大计划,请主人小心提防。还有请……请主人善待属下妻儿。”
黑衣人没有答话,垂暮老人突地单手发力,反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随即倒下,死了。黑衣人瞧也不瞧倒下的老人,转身没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