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霞与唐晓棠对视片刻,天地之间,万物化作虚无,她眼里有他,他眼里有她。只是心中所想却天差地别。
“偏执。”李丹霞留下两字转身走了。
“偏执……偏执……”唐晓棠低声重复,“你所认为的偏执,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而你却不爱我。”她苦笑着,可惜李丹霞已经走远,没有听到这句话。
李丹霞感觉身后没有唐晓棠的踪迹,又掠回来。瞧见唐晓棠还站在原地,问道:“怎地还不走?”
“在下伤了气门,不宜用力,李公子可否待我一程?”唐晓棠客气道。这客气的语气中带着苦涩,还要如何呢?要为谁付出得先征得对方的同意,如若不然就跟逼迫他没有两样,她不想告诉李丹霞,这伤,也是为了他。
早年的李丹霞清高孤绝,喜爱自由,易动情不易动心,动情时陪你海角天涯,陪你细水长流,薄情时甚至不会看你一眼。
退出江湖之后,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时间和伤痛磨平了他的性子,在外人看来有些懦弱。但是人的本性是不会变得,他依旧是那个桀骜不逊的李丹霞,特别是在唐晓棠面前。
一个来日方长的男人,一个意味深长的女人,他们如果在一起,这江湖会是什么样子的?
李丹霞带着唐晓棠飞越重重屋顶,终于来到了孔雀山庄,孔雀山庄正门入口处,孔雀王正在杀人。
孔雀王的阴阳眼已经练到第十重,不需与之对视,他便可以用眼阴之气控制人的心神。孔雀王身旁的近三百名精兵俱被他控制,一动不动,杀人对此刻的孔雀王来说,犹如杀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有几名精兵倒在了血泊中,一剑穿喉。
“山上的人听着,你们一刻不投降,我便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二刻不投降,我便冲上山去,任谁也阻挡不了我。哈哈哈!”孔雀王双眼血红,早不似常人。
山上的边江已经知晓山下的情况,孔雀王疯了,杀红眼了,他相信待孔雀王杀光他的精兵,一定会冲上来,而这里没有能够阻挡他的人,此时,边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唐晓棠,唐晓棠到底去哪里了?他低吼道。
没有人回答他。行事急转直下,边江咒骂,唐晓棠为何没有告诉他,阴阳眼是孔雀王的最后一招?
此时此刻,边江竟发现身旁居然没有一个能够帮得上忙的人,范小王爷不在,林多慈不在,连对唐晓棠忠心耿耿的韩熏风也不在。
是要孔雀王继续杀人,还是被迫投降,浓重的血腥味飘到山上,冲进山上埋伏的人的鼻子,这味道好像带着魔力,使得山上的人也动不了了。
边江不禁一个激灵,一个镇守边疆的将军,什么战争场面没有见过,但从没有见过首领杀害自己的亲兵的,孔雀王的亲兵连俘虏都不如。
孔雀王在山下犹自大喊,“再杀一个!这是第六个了!”举剑正要刺穿一人的喉咙,只见一支飞镖那人的小腿膝盖上,咔一声,膝盖碎裂的声音传出,那人吃痛大叫,身子不自觉一矮,躲过了孔雀王刺来的剑。
阴阳眼虽然能够定住人的心神,但是钻心的疼痛,会使阴阳眼的威力尽失,疼痛有时是救命的良药。疼痛代表着知觉,代表着对世间万物的感知。
那人恢复知觉,连爬带滚的逃出孔雀王的视线,孔雀王无暇顾及那个人,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飞镖射来的方向,大声道:“谁?出来。”
“是我。”林多慈从林子里走出来,腿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汩汩的冒出来。
“哼,”孔雀王哼道:“既然来送死,就别想走了。”他扔下手中的剑,自背后逃出一把弯刀,刀光如闪电般,刀风如雷声轰耳,形势之急,今人防不胜防,刀势之猛,更是无与伦比,没有人知道孔雀王的刀法竟如此精湛。世人皆以为孔雀王是用剑的。
但说也想不到林多慈会避过这一刀,了解自己的是不是只有敌人?林多慈似乎早就想到孔雀王会有此一招,刀光初展,林多慈的身子已经飘了出去,大腿上的血洞没有影响他半分的功力。
也就在这时,韩熏风从山林中走出,另一处,范小王爷走出来,三人合围孔雀王。
与此同时,孔雀王瞧见他们。突然,他的身上涌起一片白色的烟雾,动也动不了的精兵们随即倒地,林多慈立刻后退几步,屏住呼吸,只一眨眼的功夫,孔雀王不见了。人已不见,语声犹在,“你们谁也杀不了我,哈哈哈。”
韩熏风亦后退了几步,“这莫非就是遁地法?遁地法是东夷浪人的不传之术,孔雀王怎么会这招?”
“因为孔雀王就是东夷人!”山林的另一处,范小王爷道:“圣上传信给我,已经查实,二十年前,东夷武士来我朝进贡,其中有一人未走,秘密潜伏下来,伺机煽动我朝动乱,这个人便是孔雀王。”
“这怎么可能?”韩熏风惊讶道:“孔雀山庄上百年的基业也不是能作假的?”
“孔雀山庄不是假的,”范小王爷不屑道:“孔雀王可以是假的。”
“孔雀王是假的?”韩熏风重复道,他不在意范小王爷的冷言冷语,范小王爷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古怪起来,韩熏风在意的是唐晓棠,“那他到底是不是唐晓棠的父亲?”
“这个恐怕只有孔雀王自己知道,小王只知道当年的孔雀山庄庄主之争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过,以他如今的功绩来看,他算是成功的。”
山林的另一处,藏着唐晓棠与李丹霞,面对眼前的状况,唐晓棠一言不发的走出来。李丹霞留在原地,叹息道:“人生百年而已,转瞬即过,胜败胜败,到死了也只是一撮黄土而已。”
山下已乱成一团,孔雀王走了,精兵们恢复知觉,边江带人冲下来,不消片刻,孔雀王留下的亲兵俱被俘虏。
孔雀王未死,战争便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