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王爷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千里迢迢的从汴京赶到孔雀岛,此时他在和孔雀王喝酒,孔雀王在请他喝酒。
出身对于一个人重不重要?有着皇室血统的小王爷可以不费吹风之力的跟孔雀王喝酒,唐晓棠他们三个人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见到孔雀王,但是出身并不能够决定所有人的命运。因为人的命运要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除了出身外,还要受环境、机遇、个人努力的影响。
唐晓棠一行三人正在努力着。他们推开一道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书卷,和暗黄的烛光,半晌从书卷堆里爬出来一个人,一个年轻人,苍白的脸,苍白的手指,显然久不见阳光。他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好久没来客人了,欢迎欢迎。”
“我们要见孔雀王。”司徒宛平道。
“来这里的人都要见王爷,可真正见到的没几个,见到的能活着走出去的更是少之又少,你们还是要见吗?”苍白书生道。
“我们要见孔雀王。”司徒宛平一字一句道。
“你们听好了,我会问你们三个问题,如果你们不诚实回答,将会死在这里。”里字落地。苍白书生触动机关,屋顶上降下来一个钢筋打造的笼子,唐晓棠三人被圈在里面。
“你这白鬼,把我们圈起来作甚?”韩熏风在笼子跳起来大叫。
苍白书生笑着,“如果你们的答案我不满意,我就会触动机关,万箭齐发,你们就变成刺猬啦!”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不正常,如果孔雀王是个疯子傻子我一点都不奇怪。”韩熏风低声对唐晓棠道,唐晓棠不予置否。
只见白面书生闭眼摇头,如在学堂背书一般,“司徒宛平,司徒镇南之女,其母叶翠花,与司徒府总管王旭日通奸,事情败露后,遂被司徒镇南用红魔掌杀死。半月前,司徒山庄被唐家庄占有,其父被囚禁。我的问题是,你恨站在你旁边的唐晓棠吗?”
如果回答不恨,恐怕没有人会信,如果回答恨,那么被唐晓棠亲耳听见,便会置自己于死地。斩草除根本就是江湖争斗惯用的手法。
“我恨,恨不得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因为她,一夕之间,我的家没有了,我的父亲没有了,叫我如何不恨!”闻者皆能听出司徒宛平话中的怨恨之意。
都说女人狠起来,连男人都不如,韩熏风是见识到了,他瞧了瞧唐晓棠,唐晓棠却是一脸笑意,女人心,海底针啊,他看不懂唐晓棠的笑容。苍白书生看懂了,那是自信,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的自信,让人望而却步的自信。
“你的回答我很满意。我却还想知道如果现在我给你一把剑你会杀了她吗?”白面书生接着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司徒宛平冷冷答。
苍白书生不以为意,仿佛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他继续闭眼摇头,“韩熏风,原名唐风,唐家庄弟子,15岁开始帮助唐晓棠在江南打理生意,两年后因与宰相的爱女定情不得已与唐家庄脱离关系,后来爱人入宫为妃,从此以后流连花街,以倒卖江湖消息为生。我的问题是,三年前,皇宫梅妃产下的皇子,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韩熏风与宰相女儿的一段情只有唐晓棠知道。唐家庄的人都以为韩熏风是喜好自由,不受约束才离开唐家庄,行走江湖也从不自称是唐家庄弟子。殊不知,韩熏风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痴情汉子。
韩熏风明白了,孔雀王的情报网遍及整个武林和朝野,比唐家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回答稍有不慎,他们三人就会命丧黄泉。
唐晓棠也在思考,问题的答案她知道,但是不能回答,孔雀王没有证据,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没有证据,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一旦说破,被孔雀王抓住把柄的不止是韩熏风还有那深宫中的梅妃以及整个唐家庄。
苍白书生紧盯着韩熏风的俊脸,只要韩熏风的表情有一点变化,他就能捕捉到端倪,这一皇宫最大的迷案就能被他解开。
韩熏风只剩呼吸,他不能动,连根眉毛都动不了。唐晓棠在苍白书生提到宰相爱女的时候就点了他的穴道。她知道世上有一种人只凭靠表情变化就能窥探到人内心的秘密。
唐晓棠借着司徒宛平身躯的掩饰悄悄地在韩熏风的背上写了一个字,然后给他解了穴。
韩熏风得到启示,大声道:“本公子不知,女人的事你还是去问女人,难不成本公子连她的例假也能算准告诉你不成。”
“好,很好,非常好。韩公子遇事波澜不惊的本事在下佩服。”苍白书生愣了一会,拍手叫道。
“一般一般,本公子劝你在这里多放些蜡烛,因为你快要变成瞎子了。”
苍白的年轻人手持卷宗,“唐庄主的底细在下还要好好斟酌斟酌。你们且稍等。
那厢,孔雀王的会客室金碧辉煌,美女如云,载歌载舞。范小王爷左右两边坐着绝色美女,一个轻声细语,一个斟酒擦汗,伺候的好不周到。
孔雀王朗声大笑道:“小王爷远道而来,本王招呼不周,请见谅。
“在没有比王爷还热情的了。”范小王爷苦笑道。
“好,好,本王一个人正觉得无聊,小王爷来的真是时候。来,喝酒。”孔雀王拊掌大笑道。
好几杯价值千金的金皇台下肚,孔雀王的脸色微红,哈哈大笑,“喝酒的人有了,还需找点乐子助兴。本王准备一个精彩的节目,不知道小王爷看是不看。”
“王爷的盛情,小王怎敢推却。”范小王爷道。
孔雀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掌声落地,一个衣服破烂,满面血污的少年人被押了上来。
“小王爷可知他是谁?”孔雀王问道。
“小王眼拙,看不出。”范小王爷道。
“他是春意盎然楼的楼主林多慈,偷偷摸摸的从后山上来,那后山可是千年不化的寒雪,他牵锁而行,累的中途晕倒,被我的人带到这里来。”孔雀王道。
“春意盎然楼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他们的楼主来这里干什么?”范小王爷皱了皱眉。
“他前后一共派出五十六个杀手来刺杀本王,都被本王杀死了,这次他亲自来了。”
“既然是杀手来刺杀王爷,杀了他便是,王爷为何留他。”范小王爷疑惑不解。
“他至被我擒来一言不发,小王爷可有办法让他开口说话。”孔雀王笑了笑。
范小王爷又皱了皱眉,“这……小王爷没有办法。”
“当真没有办法?你们一起出生入死从那吃人的古墓走出来,不是早就成朋友了吗,朋友问话可有不答之理?”孔雀王道厉声道。
“王爷此言差矣,小王在古墓时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怎么会是朋友?”范小王爷对孔雀王解释。
孔雀王哼了一声, “你当本王不知你的好叔叔皇帝三番五次的派春意盎然楼的杀手来刺杀本王吗?”
范小王爷刚要辩驳,只觉身子越来越软,眼前越来越模糊,他手指孔雀王道:“你……你下毒……”
孔雀王冷笑,吩咐道:“把他们两个人关在同一件牢房里,我们来一招请君入瓮!”
范小王爷的八大铜人早就醉倒在没人怀中,不省人事了。
昏黄的屋子,成堆的书卷,安静的可怕。
面色苍白的书生终于抬起头来, “唐庄主可要称雄天下?”他直勾勾地瞧着唐晓棠,不刚过她的任何表情。
苍白书生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第一个问题意在挑起司徒宛平对唐晓棠的仇恨,仇恨是人的劣根,也是最原始的感情,有时候甚至可以毁灭一切天理良知。
第二个问题意在扰乱韩熏风的心智,揭开他心中不可言说的伤口,孔雀王一旦知道真相就可以要挟他甚至唐家庄做任何事。
第三个问题是孔雀王最想问,也最想知道的。他轻易的让唐晓棠三人通过第一关就是知道苍白书生一定会问唐晓棠一句,“唐庄主可要称雄天下?”
唐晓棠十年来经营唐家庄,坐贾行商,研桑心计,仓禀丰实建了称雄之根,命令唐家庄弟子勤学苦练,崇尚武道,拳经剑谱无所不用,存了称雄之本。而唐晓棠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伸张正义,至情至性,身在江湖却从不杀害一人,堪称仁者,拥有了民心所向。这样的唐家庄和唐晓棠若说她无称雄之心,苍白书生不信,孔雀王更是不信。
司徒宛平愣住了,韩熏风也愣住了。
唐晓棠震撼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否要称雄天下,夜深人静时,这样的念头偶尔也会一闪而过。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有人问她,“唐庄主可要称雄天下?”
昏暗的小屋里依旧静得可怕。不知苍白书生在等唐晓棠的回答,司徒宛平和韩熏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唐晓棠慢慢的平静下来,三人六目盯着她,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满脸笑意,韩熏风与唐晓棠从小一起长大,他没来没有见过唐晓棠这样的笑容,甜蜜羞涩像似想起了恋人,他常常说唐晓棠的笑容都是漫不经心的敷衍,让唐晓棠收起剑来多笑一笑。今天他见到了,见到了唐晓棠真正的笑容,让他想起了阿梅,想起了幸福。
唐晓棠想到十年前,她孤身一人来到江南,一路游山玩水,尝遍美食,刚到江南,身上的银子都花光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她停在卖莲子桂花糕的摊子上迈不动脚,口水直流,小贩看见这个衣着考究容貌漂亮的小姑娘不住的引诱,“买些尝尝,香的嘞。”可是她没有银子,没有银子在这个花花世界寸步难行。小贩见她迟迟不买就不耐烦的赶人。
这时走来一个人,对小贩道:“做生意和气生财,她还是个孩子。”当即买些桂花糕蹲下放在她的手里,“小姑娘,拿去吃吧,赶快回家,一个人出门很危险。”这是第一个把她当做孩子的人,她爱上了他温暖的手掌,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