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不熟悉下山的路,也不熟悉周边的环境。一不小心,就可能从山上摔下来。
张大鹏在黄树林迷了路,将车停在了山口,借着暮色,上前面的山梁寻找出路。当他登上山梁,天色已晚。在晚风的吹拂下,张大鹏向远处眺望。看见对面的山腰,有点点灯火闪耀。他想,那里有灯火,也一定有人家。自己也好前去问个路。想到这,他来了精神,背好背包,就开始摸索着向山下走去。
下山可不比上山,没有路,只有杂草丛生的陡坡和藤蔓交错的灌木丛。加上暮色中,看不清脚下的路,张大鹏一脚深一脚浅的像裹脚的老太婆,拽着树枝和藤蔓往山下挪。。
刚下过雨。山坡的地很湿滑。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跟头。一路下来张大鹏不知摔了几个跟头,手背被刺划破了。衣服和裤子上沾上不少泥土。最后,总算下到了山下。上下又是一片黄树林。黄树林的旁边,就是一条淙淙流淌的山间小溪。跨过小溪,见一条小径弯曲着通向前面又一片黄树林。张大鹏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穿过着片黄树林,这条路开始蜿蜒曲折的盘向前面的山腰。张大鹏继续往山腰走去。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模模糊糊的像是有一个人的影子在走动。张大鹏停下脚步,揉揉自己的眼睛。定眼观看。夜色里,看清了,是一个男孩的身影。那男孩在前面走的很快。张大鹏急忙向前追去。他一边追,一边高声喊道:“前面是谁啊?”
没有听见前面有回音。到是张大鹏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夜色笼罩下的山谷里。
“哎,前面的,你是谁啊。”张大鹏快步前追,继续喊道。
还是没有回音。
张大鹏再仔细往前看。发现那个男孩走的更快了。他们俩人的距离也越拉越大,眼看小男孩的身影就要从张大鹏的眼前消失了。张大鹏发起急来。在这荒山野岭,好不容易碰见个人,还让他走掉了,那多可惜。想着,张大鹏加快了步伐。以几乎小跑的脚步追了上去。看看快要追上前面快步急走的小男孩了。忽然。小男孩身体一闪,不见了踪影。
张大鹏追到刚才小男孩闪身不见了的地方。发现这里是一处山的转弯。四下静悄悄的。没有那个小男孩的影踪。
怪了,明明看见是个小男孩,在自己前面走。怎么就不见了呢。也许自己不认得这里的路。说不定,前面就是个村子。小男孩路熟腿快。跑回村子了吧。想到这。张大鹏没在找寻,沿着这条山路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有灯光闪烁。张大鹏心里一阵惊喜。终于看到人家了。他加快步伐向前赶。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见那个闪烁的灯光,原来是一座埋在路边的山坟。坟头用青砖箍起了个拱形的墓门。墓门里嵌着一个墓碑。拱形的墓门两边,各挂着一盏红灯笼。张大鹏刚才看见的光亮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张大鹏看见路旁的这座挂灯笼的山坟,心里有些害怕。怎么走到这里了。想想这一路上,尽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情。这肯定就是那个绒布娃娃引我到这里来的。既然来了,那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没有退路。一定要弄明白这个绒布娃娃的身世。想到这,张大鹏壮胆走向前。他站在墓前定睛瞧看,墓碑上方镶嵌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微笑着的男孩。浓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眸子里闪动着阳光与欢悦。温柔优美的唇角,洋溢着童话般的纯真。随风轻扬的衣领衬托着嫩稚的脸,显露出樱花般的笑容。照片下方就是墓碑,墓碑上写着:爱子周刚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字:刚刚,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让你去找你的父亲。妈妈后悔了,妈妈想——。下面的字被埋在墓碑下的土里。
张大鹏用脚蹭了蹭那块土,土皮被蹭掉,露出一个“你“字”。
原来是一个早逝的孩子的墓。
想想自己的女儿,再想想这位失去儿子的母亲的心情。张大鹏也禁不住黯然神伤。可怜天下父母心。爱子之心,人人都一样啊。
张大鹏在这座墓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了声:“可爱的孩子,安息吧,”就转身要走。
这时,忽然四下起了风,风吹着两边的草丛和树叶唰唰的作响。而坟头上的那两盏灯笼也开始在风中摇摆。张大鹏刚迈动脚步走了几步,就觉得衣角好像被人给拽住了,后背被掀了起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张大鹏头上就冒出冷汗来。这荒郊野外,没有一点人影。自己要是——。想到这,张大鹏也不敢回头看是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衣角,猛的一用力,就听见后衣“次啦”一声,像是衣角被撕破了。张大鹏也管不了这许多,头也没回的一口气沿着前面下山的路跑出去好几里。
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孩“呜呜——”的哭声。
张大鹏没敢回头看,继续往前跑。又跑了一段路,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星星点点散落的灯光。可以看见是一个较大的村庄。张大鹏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向村庄走去。不大的功夫,就走到村口。
这是一个典型的川西山村。大部分农舍都座落在一簇簇的树丛下。一条村路从村子里延伸出来,通往张大鹏刚才下来的山路。
张大鹏惊魂未定的沿着村路向前走,正好遇见一位个头矮小,头戴翻绒军帽,身穿麻灰色老式中山装。领口敞开。阔脸大眼的中年人,肩上挑着一副扁平的竹筐,嘴里叼着一根纸烟。向张大鹏这边走来。
张大鹏急忙迎向前去。
“大哥,你好。请问这是个什么村?”张大鹏礼貌的问道。
那人停下脚步,伸手取下嘴里叼着的烟,翻着眼,仔细瞧了一眼张大鹏,就问道:“你是打那里来的?怎么走那里下来了?”说着,他用手指指张大鹏刚才下山的小路。
“我从前面扎科来的。迷路了,走到了这里。”张大鹏解释到。
“扎科,就是扎科乡吧。”那人问道。
“是,是。就是扎科乡。”张大鹏刚忙答到。
“离这好远呢。那你咋个子跑我们这来了。”那人用怀疑的目光再次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张大鹏。
“我开车来的。遇到叉路口,搞不明白方向了。就迷了路。我把车刚到那边的树林里了,就找到你们这了。”张大鹏说道。
“哦,这样子的。我们这个村叫俄西村。”那人说到。
“那咱们这离县城有多远?”
那人想了一下,“大概三、四十里路。”
“还有那么远的路。”张大鹏不免皱起了眉头。
“是得哟。”说着,那人看了一眼张大鹏,就要挑着担子走。
张大鹏忙说:“大哥,再麻烦你一下,能不能帮我在你们村找个有摩托车或汽车的人,我租下去县城。”
那人低头想了一下,就说:“那你就跟我来,我领你去找。”说着,就转身挑着担子,向村里走去。
张大鹏紧跟在他身后,来到了村庄的中央。
在一家贴着瓷砖的院门前面,停着一辆两轮摩托车。那人站在门口,冲着半开的大门喊了声:“贵生,在不在?”
院子里传来一声回应:“在。”说着,就走出来一个壮实的年青人。
“三叔,有啥子事?”那个叫贵生的年青人问中年人。
“这人要租你的摩托车去县城,你要愿意去就和他谈谈。我有事就走了,你们说吧。”说着,中年人挑着担子走了。
贵生招呼张大鹏进了他们家的院子。宾主分座后,张大鹏就对贵生讲了自己的身份和迷路的情况。希望租他的车,去自己停车的地方,将车开到这来。
贵生点头同意,就带着张大鹏出了院子,发动摩托车,载着张大鹏向村外驶去。
这段路的距离还不近。要绕过前面很大的一个山弯。一路上。张大鹏向他打听小绒布寺在那里。他知道不知道。没想到贵生回口就说:“你找绒布寺啊,离我们村没多远,就是十来里路。”
“哦,十来里路。那不远啊。“
“是不远,路有些不好走。我好几年都没得去过了。”
“那个寺院大不大?”
“没多大点。很小。里头有两个还是三个喇嘛,我反正是记不得了。”
“哦。”张大鹏听贵生这么一说。可真是“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原来自己找来找去的那个绒布寺,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啊。多亏今天问对了人,要不,自己又不知瞎跑多少里路了。
“哎,你问那个绒布寺作啥子。去耍儿吗?”贵生问道。
张大鹏学着当地人的口音说:“嗯,去耍子。”
“现在去耍,没得啥子看喓。天冷了,没得人来。再过些日子。大雪下来的时候,就要封山了。”
“封山?你是说下大雪就要封山?”
“是啊。大雪一下,山路就不通了。那时候你要是进到那里,就出不来了。一直要等到山上雪化了,才能出来。”
“哦,是这样啊。”张大鹏点点头。
“噢。”贵生哼到。
一个小时以后,贵生骑摩托车带着张大鹏来到了张大鹏刚才迷路的那个黄树林中的岔路口,借着摩托车车头的灯光,张大鹏认出了那条通往山谷的路。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张大鹏终于看见了自己那辆车,还在黄树林里静静地停着。
“那就是我的车。”张大鹏给贵生指指。
贵生停住摩托车,一只脚踩在地上,向黄树林看看,说到:“这个地方邪的很。”
刚从摩托车后座下来的张大鹏,听贵生这么一说,就停了下来,警惕的四周望望,说:“邪的很?”
“是啊,这地方好邪。经常有过路的车糊里糊涂就跑进这里了。那些司机找不得路,有的就像你一样,翻过那架山,跑到我们村里去了。有的就在这过一夜,天明了找着路再走。这些年,我带过好几个司机来这里开车。”贵生说道。
“噢,还有这等事。”张大鹏听的汗毛都树起来了。
“真的,小狗哄你些。”
张大鹏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
“哎,小老弟,要不,我今晚就住到你家里吧。反正我也没处住。明天还有去绒布寺。行不行?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张大鹏对贵生说到。
贵生想了一下,说道:“行。有啥子不行。你去开车,我骑摩托跟后面,咱俩一起走。”说着,脚一登摩托踏板,摩托车又重新发动起来。
张大鹏过去钻进自己车里,发动汽车,从黄树林里倒出来,就开着车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