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带着急盼和焦虑。王月华驾车一路不停地回到了B市。
这时已是B市下午四时,B市的天空布满了阴云。一场雨正在洗刷着B市的大街小巷。
王月华驾驶着那辆车前窗玻璃破碎,车身溅有血迹和泥土的警车,一进市区,便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王月华也注意到了路边行人和车辆对自己的注意,在路上的时候,她就遇到过两次警察巡逻和查车。都是她全力解释,并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和驾驶证,还有范立虎放在车座下面的办案的公文夹以及公文夹里面的办案文件和介绍,才取得了盘查警车的谅解,将他放行。
在快接近B市的邻县,王月华还差点让交警把车扣下来,还是王月华拨打了B市公安局值班电话,并将范立虎的车号和范立虎名字告述对方,向对方说明了情况。那边值班的民警查询后,给这里的交警打了电话。证实了王月华的说法,才被交警放行。
要不是一路出那么多的麻烦,也许,今天早晨就回到了B市。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尽快赶到殡仪馆。把张大鹏遗体从停尸间领出来,好用收魂咒把张大鹏被收进去的魂灵还回到他的身体里。王月华驾车从B市环城边上的一条七十年代修建的灌溉渠边,沿着山脚,往殡仪馆奔去。这条路比较偏僻,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少,而且很少能遇到交警查车。相对市区其他行车道路来说,没有麻烦,还减少拥堵和红绿灯。这条路去殡仪馆也比其它路近。
路上,雨还在下着,车子顶着风雨往前开去,那些飘洒的雨水乘机从车前破碎的车窗飘进驾驶室里。打湿了王月华的面部和前胸,也打湿了她旁边的那张空闲的座椅。
汽车飞快地沿着狭窄的渠边道路往前开去,由于王月华救夫急切,好几次差点没撞上路边的行人和自行车。
经过近二十分钟的奔跑,在下午四点半以前,王月华驾驶着这辆受损的警车终于赶到了位于山脚边的市殡仪馆。
警车一驶进殡仪馆的大院,马上引起这里的人们的注意,好些人看到这辆破损的警车,都好奇地聚拢过来,围在车前,看起了热闹。
王月华停好车,没有理睬那些围过来,七嘴八舌看热闹的人,她伸手拉开车厢门,一下车,就向殡仪馆里的停尸间跑去,那里存放着自己丈夫张大鹏的遗体。
时间就是生命。为了那一线救活丈夫生命的希望,王月华要和时间比速度。
王月华穿着被小男孩撕烂的雪青色内衣,露出带血痕的后背。怀里揣着那张附有丈夫张大鹏魂灵的收魂咒。在围观着的惊讶目光和唏嘘话语的注视下,跑进了殡仪馆的大楼里。
殡仪馆停尸间就在大楼西侧第四间房子里。王月华跑到停尸间门前,正要往里走,就见从停尸间里,走出两个身穿白大褂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他们正推着一辆灵车往外面走,灵车上放着一具盖着白布单的尸体。
那两人看见王月华这样一身奇怪的装束,又见王月华慌慌张张地神态,就问:“你干什么呢?”
“请问,张大鹏的遗体是不是在十四柜子里存放着?”王月华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张大鹏刚出事的那天早晨,尸体才被送进来没多久,王月华接到通知,匆忙赶到了殡仪馆停尸间,见了张大鹏一面。另一次是带着女儿张静来这里看了张大鹏的遗体。所以,张大鹏的遗体放在哪个柜子里,记得不是很清楚。
“张大鹏?你说的是那个今天上午才火化了的高新管委会副主任张大鹏吗?”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问王月华。
“什么?你说什么?今天上午才火化?什么意思啊?”王月华大吃一惊,急忙追问。
“你不是要找张大鹏吗?”
王月华点点头:“是啊。”
“是不是那个当高新管委会副主任的张大鹏?”
“对呀,没错?”
“就是那个听说下什么阴间死去的那个当官的吗?”
王月华有些不耐烦了:“对,就是那个人,他放在那个柜子里,是十四号吗?”
那两人摇摇头,说道:“他今天上午已经火化了。骨灰也已经被他家属领走了。”
“什么。火化了?”犹如晴天里响起一声霹雳,王月华一下就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就要往前栽。
那两个人见状,急忙停下那辆灵车。跑过来一把扶住了王月华。
“快去找领导和医生,这人不行了。”其中的一个对另一个人说道。
那人放开王月华,抬起身,跑出去。
不一会,闻讯跑来了一名医生和几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一阵紧张的抢救,王月华又喘过气来,她挣开眼睛就问:“我是张大鹏的妻子,是谁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他的遗体火化了?”
一位模样像领导的人,走到王月华的身边,对王月华说道:“昨天下午,死者的父亲和岳父还有市上的领导,高新管委会的领导都来到殡仪馆,死者的亲属在火化本上签了字。同意今天上午火化,市里也安排了今天上午在殡仪馆给张大鹏同志开了追悼会。会后,我们按照安排,对张大鹏同志遗体进行了火化。火化后的骨灰,已被张大鹏的亲属带回去了。”
“亲属同意火化?”王月华听到这些,心里就是一阵绞疼,自己千辛万苦,历经艰难。几次差点死在鬼魂的利爪下,终于用收魂咒收取了丈夫张大鹏的魂灵。就盼着赶回来复活丈夫的灵魂,现在。好不容易赶回来了,丈夫张大鹏的遗体却被火化了?天大的笑话啊。天大的笑话。
无可奈何的王月华,怀着一腔愤怒,离开殡仪馆,她不再避让交警,驾着范立虎的那辆破警车,沿着市区的大道,就往自己住的地方奔去。
快要到自家的门口了,就听见车后响起一连串警笛声,一辆警车竟然尾随着她开的这辆警车追过来,而且,后面追上来的警车,还用车载喇叭,呼喊让她停车检查。
王月华没有理会身后那辆警车,直接把警车开到自己住的楼下,拉开车门,就向楼道内奔去。
上到四楼自己家门口,王月华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刚迈进家里,就看到,客厅里坐满了人,其中有张大鹏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女儿张静。张大鹏的舅舅和姑姑,自己的小姨和姨夫。表姐和表姐夫。都是自己家的亲戚。
再看客厅,那台四十六寸的液晶电视被白布蒙盖。上面挂着一张张大鹏镶黑边的遗像。相框里的张大鹏正春风满面的望着大家微笑。下面的电视柜上,放着一个红布包裹着的骨灰盒。两边各点着一截蜡烛。面前还放着水果,点心等贡品。
看见王月华突然回来了,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王月华的表姐和姐夫,小姨还有王月华的父亲和母亲,张大鹏的父亲都站了起来。
“月华,你回来了。”王月华的父亲关切地问道。
王月华冷眼看了一眼满屋的亲朋,开口问道:“谁,是谁同意让把大鹏的遗体火化的?”
张大鹏的父亲和王月华的父亲都走过来。
王月华的父亲说道:“我们等你,一直没等回来。和你联系,也联系不上,市上领导都来做我们两家老人的工作,说国家精神文明验收小组明天要来市里检查验收创建成果,大鹏这件事经媒体报道后,已经对市里精神文明建设造成了负面影响,所以要求我们同意尽快火化,并答应,如果赶在国家精神文明建设验收小组抵达前火化,市上将会为大鹏组织一场有市领导参加的追悼会,并且,比照工伤情况给与补助和抚恤。还承诺,将来静静长大后,优先解决孩子的工作。我和大鹏的父亲商量后,同意了市领导的意见。所以——。”
“所以,你们就在没有取得我,张大鹏的妻子和爱人,张静的母亲同意下,签了字,把张大鹏的遗体火化了?”王月华哭着说道。
“月华,你别这样,人死是——”王月华的父亲又说。
“你是说人死不能复活,是吧?爸爸呀,你们——你们好糊涂啊。我这次去西部,就是去找大鹏的魂灵去的,这是什么?”说着,王月华从内衣里取出那张用红毛线扎紧的收魂咒,解开红毛线,把收魂咒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灵山观青云道长给我的收魂咒。我和我的同学,市公安局的范立虎一同,不远千里,冒死找到了大鹏的魂魄,好不容易把他的魂魄收进这道收魂咒里,为此,范立虎至今还没能从那个鬼村子逃出来,生死还不明。原指望急急的赶回来,能用它复活大鹏的性命。可现在,大鹏的肉身不在了,我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盛有他的骨灰的盒子。你们。你们。糊涂啊,呜呜——。”王月华失声痛哭起来。
在座的人都惊呆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房间里顿时一阵沉默。
王月华拿着那张收魂咒,普通一声跪到在张大鹏的遗像前,哭诉道:“大鹏,我回来晚了一步,没有救活你,我对不起你啊——。”
哭着哭着,王月华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张大鹏的遗像前,手中拿的那张收魂咒飘落在地上。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把那张收魂咒吹起,向阳台上飘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