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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独照影时临水畔

赢墨昭跟林昌意两人抬头,阿离与易昶静早已不知去向,忽然有个糯糯的声音喊:“爹,娘!”

两个人低头,就看见那鸟巢中的蛋已经裂开,鸟巢里站着个小姑娘,才一指高。小姑娘眼睛骨碌碌地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两个,又糯糯地喊:“爹,娘!”

原来凤舞鸟会把出生第一眼看见的活物当做母亲,变成跟她认为的母亲一样的形体,会学习听到的声音。

嬴墨昭跟林昌意顿时觉得直冒冷汗,嬴墨昭很想抓住阿离好好打她屁股!

那小姑娘见两个人都不理她,扯开嗓子就哭:“啊……啊……”

林昌意紧张地说:“这是凤舞鸟,是神鸟,保佑风调雨顺的。还小不懂控制,如果她心情不好,这儿就要遭殃了!”

嬴墨昭觉得打阿离屁股已经不能平息他内心的愤怒了!两个人慌忙开始哄。

阿离与易昶静两个人到了四季山秋与冬的分界处,在易昶静的带领下,绕过重重机关,到了山顶的半山腰,竖着一石碑,写着昆仑宫三个大字。

石碑旁,立着一个白衣蒙面的女子,那女子恭敬地跪下行礼,“宫主已收到您的消息,特命属下在此等候,带您去冰雪城”。

原来易昶静已先一步通知昆仑宫宫主,故而早派人来接他们。在那白衣女子的带领下,三个人到了一块大石壁前,那女子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然后俯身谦恭地说:“请跟属下来。”

她说完自己先直接走入那石壁,竟然直直地穿越石壁过去了。凡人看来什么都没变化,但阿离看得出那是在打开结界,只是这结界很特殊,表面看起来没变化而已。

阿离跟易昶静就跟着进去,一片黑暗,只有那女子握着一颗夜明珠用来照亮。原来是个地道,只是大小空间只允许一人通过,路面石头嵌在泥土里铺成一条小道。

“我们要走过去,此通道不允许使用任何法术、仙术,一旦使用,昆仑宫里的怀如钟就会敲响。这条通道前两百步,前一百步要踏在泥土上走,后一百步要踏在石头上走;之后四百步,前两百步踏在泥土上走,后两百步踏在石头上走,一直加一百步反复这样走,才不会触动机关。”

能进入这个地道的自然是会法术、仙术的人,这样的人进来了通常都会施展飞行术,而不会步行。即使步行,也通常只会踏在石头走或踏着泥土走,这样就能更严密地防止外人闯进来。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女子提醒说:“快到了,前面的光线会很强,要挡着点眼睛。注意脚下,地面会有点滑。”

阿离跟易昶静拿袖子遮住眼睛,走出去,光线非常明亮。突然见到强光,眼睛条件反射地就不受控制地闭上了,过了许久,阿离在袖子遮挡下缓缓睁开眼睛,慢慢适应了,才放下袖子。

只见视线豁然开朗,夜明珠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到处都是冰,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水面。天上的星辰被折射在冰面,闪耀在水里,发出璀璨的光芒,头顶是绝美的夜空,脚下是一模一样的的星光闪烁,漂亮得令人窒息,站在中间,美得迷失自己。

不远处有个湖面,清粼粼的水面光芒摇曳。

原来冰雪城的入口在四季山的山腹里面,阿离看出头顶是个死结界,只是用来采光。但是奇怪的是到处都是雪白的冰面,虽然比外面冷,却连冰窖的冷都比不上,阿离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冰面,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

那白衣女子解释说:“这不是冰,是盐。”

阿离不禁感到奇特,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地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多么美妙的奇迹啊!

“姐姐,这里还是这么漂亮……”阿离忽然听见有个女子撒娇的声音。

阿离转头看见神女云苍,还有一个着素雪细锦衣的女子,用一个花冠挽发,纯净的眼眸就如同纯白的冰那样剔透,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笑容干净,声音清灵。整个人带着婴儿般纯粹的美好,美好到脆弱。这样的美好,却让阿离立马想到,极致的美好往往带着极致的脆弱。

“云露,不要闹。”神女云苍宠溺地说。

阿离看着神女云苍和云露,千万年来,她们一起守望着云州,这样地坚守,这是不是就是永恒?黑暗里又走出两个人,正是赢墨昭跟易昶静。

神女云露对着阿离笑嘻嘻地说:“在路上遇见了,他们迷路了,我就把他们带来了。凤舞鸟很可爱,他们送给我了。”

阿离扶额,白甩了啊……

赢墨昭走到阿离身边,一副待会算账的模样。

神女云苍对阿离说:“我们开始吧。”

阿离点头,神女云苍就走到湖面旁,对着湖面手一挥,就看见湖底有四只模样奇特的怪兽。

神女云露指着它们,笑眯眯地跟大家解释说:“这只形状肥圆,通体像火一样通红,长有四只翅膀、六条腿,而且没有五官的,是浑沌。这只大小如牛,外形看起来像虎,长有翅膀,这是穷奇。这一只形状像老虎,脚像老虎的脚,长二尺,长着人的脸,尾巴长一丈八尺,这是梼杌。饕餮的脑袋狰狞,鼻梁凸出。你看它的头部有一双弯曲的兽角,如果它张开巨嘴,利齿如锯哦。”

神女云露的样子似乎只是在讲述可爱的小白兔、小黄莺似的,而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上古四大凶兽,像个孩子一样可爱,没有任何防备心的样子。

神女云苍说:“要趁着它们沉睡,我们先布阵。”

于是神女云苍和云露熟练地开始布阵,一看就知道是多次做过的样子。阿离看着她们沉思,师兄与樱师姐当年是不是也像神女云苍和云露一样,这样默契而又坚定地守护着云州?如果没有自己,那么他们两人将会在太虚镜成就一番功业,被世代景仰。

赢墨昭突然握在阿离的手,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对着她笑,示意她不要想太多。阿离回之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

等布好阵,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到了子时三刻。云苍示意阿离走到阵正中央,阿离踏步出去,赢墨昭握着她的手却不放,忧虑地看着他。

阿离笑着说:“我自有分寸,有你和哥哥在,我必然不会让自己出事。”

云苍浅笑说:“你放心,只是借阿离的神族血脉为引而已,其他的事有我和云露。”

赢墨昭这才不情愿地放开了手。

阿离走入阵中,她在湖面停下,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在水中漫溢开,将原本纯净明亮的水染得殷红。阿离感觉到有股力量在疯狂地吸食着自己的血液,贪婪执拗,内心的温暖一点一点流失,她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虚,空的人只看见大片没有尽头的黑暗,在这黑暗里,只有寂寞丛生,疯狂地咄咄逼人地成长。

阿离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闪耀,心里默默地说:“师兄,原来作为一个守护者,是这样寂寞而又空虚的,这些被封印的邪恶的力量跟守护者,都是一样的寂寞和空虚。”

赢墨昭看着眉头越皱越紧,感到烦躁不安,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还是不行?

看到云苍只是凝神地看着,赢墨昭轻声对她说:“是不是够了?”

云苍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自言自语地说:“原来……”

赢墨昭听了,抬步就要去阻止阿离继续放血。云苍赶紧扯住他,解释说:“她内心有莫大的寂寞与痛苦,与四大凶兽引起了共鸣,不会有危险。”

赢墨昭看着那血不停地流淌出来,心惊肉跳,不禁恼怒地说:“一定要用她的血吗?”

云苍沉默了,赢墨昭原本只是随意说的,如此一看,必然有其他方法,“还有别的方法是不是?”

云苍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你可知道,一旦泄露,便有风云变幻的风险。”

赢墨昭冷哼一声,最讨厌别人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你若是不说,孤现在就带她走!”

云苍是神女,从不会撒谎,云苍叹息地说:“帝王之血,开创云州整个新天地的皇者的血,也可以。”

赢墨昭坚定地说:“那就用孤的血。”

云苍看着星象,怅然说:“你有着云州最无懈可击的强大的内心,但是无论多么强大的内心,都会有弱点。有些事是天意注定,但你不要忘了,她有着逆天的能力。如果你的鲜血用来喂四大凶兽,你们之间……”

云苍看着赢墨昭坚毅的表情,低头轻声自语:“造化弄人……”云苍摇了摇头,伸手隔空一推,赢墨昭就被推入阵中。

赢墨昭走到阿离身边,跟阿离一样割开手腕,鲜血流注而出。阿离看看云苍,又看看赢墨昭,看着赢墨昭眼神复杂。

四凶兽怒吼一声,震耳欲聋,腾升出水面,张牙舞爪,水流飞溅,直奔阿离跟赢墨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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