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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浮世缘起

传说,神开天辟地,化物造人,返回神界之时,在云州的中央建起九九八十一层的涅槃塔,意寓九九归一。《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云州九国王室自尊为神族后裔,涅槃塔位于莘国王宫。史记,云州历公元前326年,柏国犯莘,莘国太子姒舜华战死梁城,叶阳公主殉国,莘国惠王举城投降,莘国亡。

云州历公元274年,南淮国衡山青玄观除魔卫道,守护天下苍生,名动天下,被中州视为圣地,青玄观虽地处南淮,然历代祖师有训:不得干预天下纷争。暮春的衡山处处茂林修竹,多有奇花异草,树木青葱,盘根错节,高入云霄。山顶丛林间有楼宇若隐若现,便是青玄观所在。

青玄观现任观主是玄风道长,白眉长须,慈祥可亲,俨然得道高人的模样。此时却是一脸严肃,玄风道长刚卜一卦,为否卦,否卦象征闭塞黑暗,卦象乾刚往外走,阴柔往里来。玄风道长喃喃自语:“倾否,先否后喜。”

玄风道长沉思良久,去了衡山后山,后山有大片竹林,一条石径小道蜿蜒于竹林中。林前竖一高石,约半丈高,上书“青玄禁地”,字刚劲有力,可见多年风雨飘打磨损的痕迹。

玄风道长对着竹林大声道:“六百年轮回,玄风自当遵守祖师爷与前辈的约定,然,玄风斗胆,万请前辈三思:苍生无辜!”

许久,林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次日,南淮太子端木琮拜会玄风道长,求取九霄冰清琴,青玄观长老玄宏道长、玄微道长、玄云道长陪同观主会客。

九霄冰清琴乃莘国末代公主叶阳公主心爱之物,叶阳公主殉国后下落不明。

“九霄冰清琴确在青玄观,却并非青玄观所有。”玄风道长叹曰。

“哦?”一白衣男子反问道,五官如雕刻,姿貌端华,温润儒雅,气宇轩昂,一头黑发用白玉绾起,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袍,腰间佩戴一青白色的玉佩,见者皆以为神人谪仙,此人正是南淮太子端木琮。

他身后站着一个着天青色直裾袍、革带束腰的少年,腰上悬一佩剑,眉清目秀,浓浓的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眼珠转来转去极为灵动,流露出聪慧的光芒,一看就知不是个安分的主,这是端木太子姑姑沁水长公主与杭大将军的儿子杭青桓。

玄风道长语重心长地道:“太子要想见到此琴的主人,得需先闯过九宫八卦阵与冰清阵,此二阵极为凶险,踏错半步立时毙命,太子三思。”

“烦请道长带路。”端木太子答得云淡风轻。

玄风道长叹了口气,低声念道:“有因方有果,有始必有终,天意如此。

一行人便往后山去,去的正是青玄禁地,玄风道长指着竹林道:“沿着石径走百步便是九宫八卦阵,二位务必小心,贫道与师弟先行一步在前方恭候二位。”说完四人人影一闪便没了踪迹。

杭青桓浓眉一扬,不以为意,“是不是所有的世外高人都喜欢恐吓人啊,这四个老头着实不可爱,我们取了琴速速离开此地。”

端木太子淡淡一笑,露出裂隙形浅长的酒窝,极为好看,“你倒是自信得很,青玄观的东西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拿走的。”

“是他说在前方等我们,自然我们是能过这两阵的。再说,南淮太子身份何等尊贵,自然是要不少一根头发地回去,我们就当游山玩水好了。”说完笑着看端木太子,笑起来眼睛弯弯,似有大片大片的阳光在他浓黑的剑眉间流转。那是一双会笑的眼睛,正是青春年少、神采飞扬的俊少年。

端木太子并不理他,径自沿着石径往竹林里走,杭青桓耸了耸肩只得跟上他。

两人走了约百步,忽然竹林不见了,却见四周高石林立,昏暗如晦,阴气森森,便知是在九宫八卦阵中了。两人走了一会,发现变化万端不见出路。

端木太子看了看四周,缓缓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变六十四爻,变幻无穷。此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布阵之人惊世之才。”顿了下,方又道:“我们从正东生门进入,应从西南休门出,复从正北开门入,此阵可破。”

杭青桓望了望天空道:“现在是申时,太阳西下位于西方,我们应从右侧出。”

端木太子、杭青桓走了半个时辰后才出了九宫八卦阵。

玄风道长与两个师弟此时正望着一片白色的桔梗花出神,这片含苞了六百年的花海,终于在这一天齐齐地开放,白色的桔梗花在风中轻轻摇摆,欢快地歌唱着,美不胜收。

“尘世中人都说,桔梗花开的时候,幸福会再度降临……”玄微道长低沉地道。

玄宏道长忧虑地接道:“只怕是九霄出,天下易主啊。”

玄云道长从他们身后的竹林出来,走到他们身后,道:“师兄,九宫八卦阵已破。”

刚说完,端木太子二人也已从竹林出来,二人只见东面是丛林,西面大片白色的桔梗花,北面有溪流碧水盈盈,南面立一石碑,用赤色朱砂书有“冰清阵”三个字,中间是空地,按五方五行五色排,东方五行属木五色属青,西方五行属金五色属白,北方五行属水五色属黑,南方五行属火五色属赤,中间无极土五色属黄,便知这冰清阵是按五方五行五色布阵的。

玄风道长递过来一方旧丝帛,上面是乐谱,名为《花嫁》,杭青桓立马眉梢上扬,这追求离境坐忘、清静无为的道士竟有名为《花嫁》的曲子,他立马想到道士嫁女儿心里脸上都忍俊不禁。

杭青桓一乐,三位长老脸色立马垮下来,极为难看,都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玄风道长到并不理会,解释道:“九霄冰清琴就镇压于此阵中央,太子只要找到九霄冰清琴,以琴扶出这曲,便可见到琴的主人。”

端木太子接过曲谱,望了望四方,便从从容容地由西而入。

“太子是如何看出破阵之法的?”杭青桓边跟上边问。

“谁告诉你我看出破阵之法了?”

杭青桓瞪着端木太子,“你……你……”要不是二人在阵中,杭青桓是一定要找端木琮打一架的,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又是表兄弟,很是亲厚,并不拘礼。

“我只是觉得,这片桔梗花似乎在这里等了我千年,它们都是为我而开放的。”端木太子无比认真地说道,从容地向前迈步,边走边说:“你不是说了吗,反正青玄观必然不会伤我们性命。”

两人进入花海,那花却自动移动,分出约莫一尺半宽的小道,两个少年,一个儒雅英俊,一个阳光俊朗,走在白色的桔梗花海中,清风微拂,吹起他们衣袂,宛如一幅唯美的画,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是在走向幸福,还是灭亡……

他们走到花海的尽头,在柔和的白色光芒中,一架琴忽然凭空出现悬于空中,那琴梓木为底,白桐为面,通体髹紫漆,响泉式,蛇腹断兼细密流水断,一般来说,琴过百年方有断纹,想来这就是九霄冰清琴了。

杭青桓怕有危险,抢先调拨了两下,却并无声响,便抬头疑惑地望着端木太子。

端木太子沉思了一下,席地而坐,按玄风道长给的曲谱开始弹奏,琴音嫋嫋,音清韵古,一曲毕,琴音绕于桔梗花间,循环不已。桔梗花上似乎开出朵朵幸福,欣喜在枝丫上欢快地浅唱,每一朵桔梗花立志开出一整个春天的姿色,开尽一生的芳华。也似谁家女儿出嫁,欢天喜地。

不一会,丛林、桔梗、石碑、溪水皆消失不见,众人依旧在竹林中,只是前方依稀可见一庭院竹楼。

“是此二人无疑了,若是旁人,此阵一花一叶皆是利刃,必死无疑。”玄宏道长苦笑道。

四人来到端木太子二人旁边,玄风道长笑道:“前方竹屋便是琴的主人的住处,此行怕是要跟二位一同回南淮了。”

端木太子与杭青桓对视一眼,杭青桓拱手道:“不知这位高人是贵观何人,此去南淮可有什么我们效劳的地方?还请道长赐教。”

“二位无需猜疑,我青玄观历代祖师爷有训:不得干预天下纷争。天下之事青玄观绝不插手,前辈虽与我青玄观有莫大的渊源,却并非我青玄观中人。前辈只是尘缘未尽,缘在南淮。太子能以九霄冰清琴弹奏《花嫁》,一切皆是缘该如此。”

“原来如此。”

玄风道长忽又双眉紧蹙,沉重地说道:“望二位凡事务必三思,若是前辈有所闪失,贫道与师弟万死难辞其咎;若是累及天下苍生,亦是我辈的罪孽啊。”

杭青桓疑惑地抬头望了一眼,快速低头盛重答道:“太子与我必然尽全力照顾前辈。”

玄风道长转身,其他三位道长也跟着他对着竹楼躬身,玄风道长扬声道:“前辈授业之恩,玄风与三位师弟感激不尽,前辈保重。”说完便与师弟离去了。

“这几个老头据说都已一百多岁了,他们的前辈少说也得两百来岁了吧,该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吧?”杭青桓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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