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火炉般的炙热让释心从睡梦中醒来,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看到四周浓烟滚滚,火舌不时的向她周身袭来,眼看就要将她的衣服烧着。
她好害怕,四处乱跑,然而总逃不出火墙的包围。突然,她看见有台阶直通地下,便不加思索的钻了进去。密道里黑暗闷热,比上面好不了多少,可是大火已经将出口封住,她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向前。
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灯光,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她迅速跑了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和自己的样貌一模一样,她的身下全是血,脸色白如纸灰,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某处,俨然已经死去多时,但唇角仍旧带着欣慰的笑意。
“娘亲!”释心本能的唤了一声,随即泪如泉涌,扑到女人身上,“娘亲,你醒醒啊,不要死,不要丢下心儿!娘亲!”
“心儿,醒一醒!心儿……”
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释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云灿的脸映入眼帘,她怔怔地看着,良久,才终于想起,他是自己的哥哥。害怕与委屈如潮水般袭来,她立即扑进云灿怀里,眼泪迅速打湿了云灿的衣襟。
云灿轻抚着释心的脊背,自责的说道:“都怪我不好,告诉你这么可怕的事实,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了,哥哥在这里……”
释心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看见的都是梦境。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娘亲已经死去的事实,改变不了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她真希望,自己在正月十五那天晕过去后,就一直在做梦,一直没有醒来。
“心儿,以后你就留在哥哥身边,不要再回天朝了。报仇的事,交给哥哥就好了,你不用管,也不要想,好不好?”云灿此刻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过了十几年刀光剑影的生活,他都快忘了如何开怀的笑,然而对着释心,他却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而怀里的是那个还未长大的婴儿。
释心抬头看向云灿,伸手轻轻拂过他脸上狰狞的伤疤,眼泪又滑了下来,嘴唇动了动:“疼不疼?”
云灿勾勾嘴角,摇了摇头。他的内心却在呐喊,疼,当然疼!这道伤疤每时每刻都在疼,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要报仇!要报仇!但他真心的希望,释心不用背负这些,十几年前,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谁?!”云灿突然怒吼一声,一掌打向窗户,窗棂立即碎裂,向外飞出。他顺势一跃,钻出窗外。门外随即传来兵器相击的清脆声,释心急忙起身,跑了出去。
只见云灿与一个黑衣人立在屋顶上,那黑衣人急促的呼吸凝结成一团团水汽,在黑夜中时隐时现。
云灿冷笑一声,道:“卓家的人,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一面大张旗鼓的要人,一面又深更半夜的跑来杀人。回去转告姓卓的,看好自己的狗,别放出来乱咬!”
黑衣人并未答话,而是低头看了释心一眼,跟着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云灿冷眼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心里猜想着他是谁的手下,这时一个匈奴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仰着头对云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
云灿眉头一皱,不悦的道:“这些人怎么一刻都不消停!”随即跳下屋顶,对着侍卫道,“不用追了!通知下去,加强守卫!从现在起,天上飞的,无论什么,都给我射下来!”
侍卫匆匆离开,云灿回头对释心苦笑道:“大牢里的黑衣人被救走了,这样也好,若那人是救你的,饶他一命也算应该;若他是来杀你的,恐怕出去也没命活了。”
见释心皱着眉,云灿轻叹一声,道:“我要去城楼看看,你要不要去?”
“真是漫长的一夜啊!”帐篷里,卓天翼长叹一声。
卓天佑翻了个身,附和道:“是啊!”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喜欢心儿?美貌?”
卓天佑摇了摇头,呢喃道:“刚开始,只是想演场戏气气母后,可是后来……”
卓天翼嗤笑道:“真难以想象,你竟会反抗她,而且,居然还是为了心儿……”说罢,摇着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卓天佑长叹一声:“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也许,傀儡做的太久,都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欲望吧。”
“傀儡做的太久,都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欲望。是这样吗?”卓天翼在心里暗自想着,“那么,墨呢?也会这样吗?”
“其实想想,事情的确如七弟所说,我只是适时的出现在了心儿身边。我一直觉得,心儿并不明白情为何物,也许那时无论是谁说喜欢她,她都会接受也说不定。”卓天佑看着帐篷顶,喃喃的说道。
卓天翼想了想,道:“那可不一定,如果是三弟,心儿就肯定不会答应。”卓天佑听罢,无奈的笑了一声。
“你……从来都不怀疑心儿的身份吗?不想知道她来自何处吗?”卓天翼终于问道,这才是他一直想问的。
卓天佑摇头道:“我第一次见到心儿时,浑身是血,还杀了人,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救了我。将心比心,何况,无论她是谁,我喜欢她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
“呵,听你这样说,感觉像回到了十年前……”
“呵,是啊,如果当年有反抗母后的勇气,我早已和她双宿双飞,笑傲于江湖了!”卓天佑笑道,顿了顿,又叹道,“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往事不堪回首!”卓天翼忽然坐起身,道:“索性睡不着,不如去喝一杯?”
“好啊!许久没有和你开怀畅饮了!”
两人笑着钻出帐篷,卓天佑却突然怔怔的看着城楼。
“怎么了?”卓天翼也抬头看去,城楼上,大红的灯笼在风中摇曳,隐约能看见弓箭手隐在墙垛之后。
“我好像看见心儿了……”
卓天翼略微蹙眉,道:“这么远,大概是看错了吧!”心里却是一沉,此次匈奴一行,让他对释心的身份更加好奇,凭他的直觉,这颗棋子恐怕要脱手了。
“喜欢他?”云灿看着蜷缩在墙垛后,痛哭流涕的释心,轻声问道,“忘了他吧,抛开家仇不说,你们也不合适。他对他母亲的话言听计从,而他母亲,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几乎可以肯定,你这次被掳,就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所为。”
释心猛地抬头,询问的目光射向云灿,云灿轻叹一声:“因为她曾经也这样对待过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萧玉,天朝第一美人。十几年前,卓岂凡和我们的父亲,为了你母亲,联手推翻了李朝,建立了天朝。你母亲遇到卓岂凡时,他就已经妻妾成群,而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你母亲仍旧倾心于他。”
“你母亲想说服卓岂凡放弃皇位,和她隐居山林,卓岂凡也答应了。可到了约定那天,却出了意外,你母亲失踪了。后来父亲查出,是当今的皇后搞的鬼。不过,自那以后,你母亲绝口不提隐居的事,也不愿进宫,后来……后来,你母亲便嫁给了父亲,所以才有了你。”
云灿说着,在释心的鼻头刮了一下,将她拉起来道:“回去吧,城楼上太冷了。”
释心在脑海中幻想着云灿所说的那些事,她无法理解,为何母亲会倾心于一个妻妾成群的人。她甚至想不明白,为何母亲喜欢的是卓岂凡,而嫁的却是另一个人。
乱了,一切都乱了!这几天,哥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她曾经所了解的一切都打乱了。她还来不及将一切问个清楚,新的问题又会出现,它们在心中堆积如山,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她只好大口呼吸,大口呼吸,将一切冲散了,才不至于窒息。
云灿抬手擦去释心脸上的泪痕,说道:“从见到你,你就一直在哭,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笑啊?”释心咧咧唇角,云灿撇撇嘴道,“比哭还难看!”但心里却叹道,当年的萧玉恐怕也是这样,无论喜怒哀乐,都让人离不开视线吧。
待到释心睡下,云灿便去看呼延哲。推门而入,药炉边的阿诺剜他一眼道:“总是不敲门!”
云灿勾勾唇角:“因为知道你没睡。”
阿诺转身走进内室,云灿揭开药罐,低头闻了闻,也跟了进去。看了一眼呼延哲,便在圆桌旁坐了下来,顺手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哲的死活?”阿诺嗔怪道。
云灿嗤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他有事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要不以后你来替我卜天好了!”
云灿摇头道:“我可做不来!”
阿诺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
“你的事,我的确是无所不知。比如……我知道你已经替哲解了毒。”云灿低头喝着水,全然不理阿诺惊诧的表情。
“那又怎样,我知道你不会声张的,因为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让你妹妹回去,是吧?”阿诺也在桌前坐下,单手撑着下巴,懒懒地说道。
“很高兴你开始了解我了。”云灿伸手揭开阿诺的面纱,阿诺却是不躲不避。
云灿细细打量着阿诺的面容,肤白如雪,细眉如柳,深陷的眼眸仿若蓝色的湖水,高挑的鼻梁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丰满的朱唇透着一股诱人的性感。
“干嘛这么看我,又不是没见过?”阿诺没好气的说道。
“看看你和心儿,谁更美。”云灿如实答道。
阿诺微微一笑,起身一个旋转,坐到云灿腿上,玉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呢喃道:“那结论是……?”
云灿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说着,低头吻上了阿诺的唇。
阿诺轻哼一声,娇嗔道:“哲在……”
云灿问着她细长的脖颈,含糊不清的道:“你不是封了他的睡穴么……”说着,将阿诺抱起放到了圆桌上,顺势将她的衣衫褪至腰际,抬头道,“恐怕,你更希望被他看到吧?”
阿诺娇喘着,不答反问:“巴特,你喜欢我什么?”
云灿头也不抬的答道:“你的聪明……”
【最近看《美人天下》,发现李小璐扮演贺兰心儿,嘿嘿,和我的心儿一样了呢,听上去都倍感亲切~亲们有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