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高兴劲还没过去20天,又出新问题了:奶源没有了。
原绪和舒雅非常着急上火。跑了几个农场和牧民家,才知道原来集体牛奶场以高于市场20%的价格买断了奶农一年的牛奶。原绪和舒雅一听急了:“我们都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奶农说:“和你们做生意不假,可并没有说要把牛奶一直卖给你们呀。”任凭原绪和舒雅磨破了嘴皮,奶农们也不松口,说已经跟集体企业签了合同了,不能毁约啊。
舒雅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饭也吃不下就准备睡觉。
舒老爹一眼看出舒雅有点儿不对劲,就问她怎么了。舒雅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舒老爹气得骂娘:“这些土老鳖,见利忘义的东西!小雅,你别急!明天老爹我亲自出马,教训教训这些兔崽子。”
次日上午吃完早饭,舒老爹按舒雅给的名单挨家挨户上门走访。没等舒老爹开口,他们便主动提起话头,还是前一天的一番说辞。舒老爹也不说话,直接唱起了伊玛堪:
赫哩啦—赫—哩一一赫雷——天上和地下的神灵都听见了?哪位神灵也不要落下哟!都来享用这供奉吧!吃上刚打来的兽肉,躺四天,待三天,都附在木头上、草尖儿上、蒿子梢儿上,自己找好神位休息吧,来接受我们虔诚的祭祀。
让我再请上几位斯翁前来,那南海岸边老林里的库迟卡玛发,还有那慈祥恩德的库迟卡玛玛。如今已请来所有莫日根的萨满和斯翁,请来所有德都和夫人们护身的神灵,用煮好的十锅神肉来向你们奉献!在南海住着的我那恩人哪,库迟卡玛发和库迟卡玛玛,听到我的喊声就赶到这里来吧!
唱罢,舒老爹对围观的村民们说:“我们赫哲人相信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呀!怎么能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把为人的大义丢掉呢?你们已经跟甄原坊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现在人家给了你们一点儿小利,你们就帮人家把甄原坊往死里整,你们这么做,对得起良心吗?对得起先人吗?对得起在天上和我们周围的神灵们吗?”
舒老爹这么一说,那些奶农们都不好意思了,说:“老爹,你不要说了,是我们一时糊涂,我们还按原来价格和数量给甄原坊供奶就是了。”舒老爹说:“这就对啦!价格嘛,人家给你们多少,甄原坊就给你们多少。”舒老爹一天跑下来,奶农们大都同意恢复给甄原坊供奶,只有两家集体牛奶场说上面有要求,不能再给甄原坊供奶。
舒雅把老爹说服奶农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原绪和李贵平说了。两人十分感动,当天晚上提着两瓶“燕窝岛”白酒登门感谢。三人边喝酒,边聊起了家常。舒老爹说:“这些散户供应量不稳定,你们牛奶厂要做大,靠他们肯定不靠实,你们应该自己养牛才行。”原绪听了一个激灵,和李贵平、舒雅对了一个眼神说:“真是的,我们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我们是要有自己的牛奶供应基地才行呀。”李贵平说:“对呀,我们应该承包一片牧场,引进优质奶牛,要有自己的根据地才行。”
舒雅说:“有根据地后,我们也不能忘记那些散户。我们可以成立合作社,有紧密型的成员,也有外围松散型的成员。我们跟他们签常年协议,保证他们不愁销售,也能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还可以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
“行呀!”原绪和李贵平一起望向舒雅。舒雅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我瞎说的,你们喝酒。”舒老爹看着三人,笑呵呵地说:“老爹看好你们年轻人!来,斟满,我祝你们事业有成。
三个人端起酒,一饮而尽。
原绪和舒雅并肩走在牧场里,恍如隔世。他想起了小时候,看到舒雅放牧的画面,当时偷偷地画了许多张舒雅放牧的画,也许只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原绪之前无数次想把这些画给舒雅看,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
“舒雅,你知道吗?我偷偷画了不少你的像,你有兴趣看看吗?”
舒雅瞟了原绪一眼说:“没兴趣。”原绪讪讪地哦了一声。
在沉默的几分钟里,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你怎么从来没有给我看过?”舒雅问。
原绪说:“以前小,把你画得不太像,没好意思给你看。今天来牧场,突然想起来画过一张你小时候放牧的画。”
“我什么时候放过牧呀?”原绪说:“那是我想像的。我觉得把你放在草原和牛的背景里,特别美。”
“以前不好意思。”原绪说,“现在长大了!”
舒雅说:“长大就没脸没皮了?我不看,还是留到乌日贡大会那天再给我看吧!”
乌日贡大会每三年才举办一次。原绪一听就急了。还有一年多才办,要等那么长时间呀!
舒雅说:“那你上一个乌日贡大会怎么不跟我说呢?”
“当时我不是还在乡政府吗?要招呼会场呀。再说,那天不是还要陪朱婷嘛!”
舒雅说:“敢情你有时间陪朱婷,就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的工夫。”
“人家难得来一次。你,我哪天都能见,不好比嘛!”
舒雅说:“可是乌日贡不是天天有呀。你刚才不是说三年才一次吗?”
原绪真的有点儿生气了:“我不跟你说了。”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舒雅打破了僵局,“按照陪朱婷走的线路,陪我重新走一回。”
原绪说:“好多景点你不都去过了嘛!”
舒雅不接话,嘀咕了一句:“你究竟愿不愿意?”
原绪望着舒雅的眼睛,说:“女人的心思真不懂。”
“你不懂的地方多着呢!”舒雅低声说。
原绪第二天就领着舒雅把上回走的路线,一个不落地重走了一遍,包括点的饭菜都没有走样的。
舒雅的心结终于打开了。
那天晚上,原绪带舒雅回家,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拿出他偷偷画的她的像给她,一共50多张呢。第一张就是舒雅第一次上学时的情景,舒雅穿着红裙,裙边滚着黑黄绿三色相间的绸缎,腰间和袖口挂着黄色流苏,头戴红色小圆帽,脚穿鱼皮靴。
舒雅还看到了原绪说的放牧画。画中的她穿着白底红点长裙,坐在草地上,近处有白色的奶牛,远处有高耸的完达山。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带着我走一趟你和朱婷走过的线路吗?”
原绪望着舒雅的眼睛说:“为什么?”
舒雅说:“我想你所有难忘的回忆里都要有我,只有我。”
1993年,甄原坊乳品集团董事长原绪和财务总监舒雅喜结连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虎林的牛奶业处于三家鼎立的局面。
此后又经历了常温奶、功能奶、礼品奶、乳饮品等数个“战役”,甄原坊的体制优势开始慢慢显露出来,在虎林的奶业竞争中逐渐胜出,一家独大。
常温保存技术的突破,使得甄原坊牛奶突破了地域限制,走出了虎林,走出了东北,走向了全国。与南京牛奶企业的参股合资,让南京市场也有了甄原坊牛奶。原绪聘请朱婷为甄原坊牛奶终身荣誉品鉴师,每天免费赠送两瓶牛奶,不定期地赠送其他牛奶新品,兑现了他曾经许下的让朱婷在南京也能喝上他牛奶的诺言。
20世纪初,因为三聚氰胺事件,中国奶业经历了一场最严重的危机。众多知名品牌纷纷中枪,而甄原坊独善其身。这得益于原绪办厂之初确立的厂训:“食品行业是良心行业。”在三聚氰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多家牛奶厂灰头土脸不敢吭声、唯恐引火烧身之时,舒雅提出“良心奶”的概念,在全国多家知名媒体大打广告,放出“无添加原奶”的承诺,抓住了一次让企业大发展的难得机遇。
百年民族品牌甄原坊,在时代大潮洗礼下,愈加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