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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思念

“大叔,你看那里……”吴鑫顺着晓月的手指看向湖对面,绚丽的灯光背后隐约可见一栋栋小楼的轮廓,只听晓月继续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家奇葩咨询工作室就在那里附近。”

奇葩咨询工作室?吴鑫回想了一下,哦,是那个叫蔷薇舍的小院吧?和晓月一样,他也不相信有什么全知全能有问必答的咨询工作室,如果有这么牛的存在,早就被国家收进智库里去一统银河系了,怎么会在七星市这个十八线欠发达地区混日子?

是的,对于在省城长大、一毕业就到特区工作、年纪轻轻就做到有大佬做靠山的私募基金操盘手、随便一笔交易就几个亿的吴鑫眼里,与省城比邻而居但经济始终中下游水准的七星市就是个十八线的欠发达地区。

但是,也只有这种十八线欠发达地区,才能保存着如此完好的自然风光吧?吴鑫自从上大学的时候跟着同班同学来了一次七星市,就被这里的美景深深吸引,从此他每年不管多忙,都要安排自己来七星市小住几日,无论是七星湖畔的水光还是宝鼎山里的微风,都饱含着特区、省城及其他发达城市所没有的山川灵气,对他日益浮躁的内心有着无以伦比的安抚奇效。

说起来,吴鑫来了七星市十几次,每次都必到七星湖畔步行一周,还从未听说过那个蔷薇舍,就算工作室是新挂牌的,但那个小院总不会是今年才新盖的吧?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一瞬间,吴鑫对这个蔷薇舍也起了好奇心,不过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身边的小姑娘身上,今夜他要全心全意与晓月共度良辰美景。反正蔷薇舍没有长两条腿,相信晚去几天也不会跑掉。

一阵风吹来,飘下几粒雨星子,跟着雨点变密集起来,吴鑫拉着晓月的手跑进旁边的酒吧里避雨。兴许是受台风影响游客稀少的缘故,酒吧里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员,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酒保在吧台后面招呼他们。

吴鑫似乎对这家酒吧很熟的样子,径直拉着晓月的手走到吧台前坐下,向酒保打招呼道:“阿杰,好久不见啦!我又来帮衬你啦,这是我女朋友晓月,漂亮吗?”跟着又向晓月介绍道:“宝贝,这个猛男就是酒吧老板阿杰,你别看他这么高大威猛,内心却很温柔呢。”

“阿杰哥好。”晓月乖巧地问了声好。这个叫阿杰的酒吧老板兼酒保看样子不超过30岁,他腼腆地一笑,也回应了声“小美女好”,跟着递上餐牌问两人是否需要点些什么。

吴鑫把餐牌递给晓月,殷勤地向她介绍这上面的小吃和酒水饮料,看得出来绝对是常客熟客无疑了,最后晓月选了他强烈推荐的一款老板自制的特饮“思念”,吴鑫则是点了一杯自己常喝的“命运”。

在老板调酒的时候,晓月打量了一下酒吧的环境:一个简易舞台、七八张桌子,墙上挂着迷彩的绳网和各种军事题材大片的海报,角落里的射灯照着几个穿着防弹衣戴着钢盔的半身衣架,看来这家酒吧老板是个军事爱好者,所以装修走的都是热血军旅风格。

不一会儿,饮料就送上来了,还有一盘老板赠送的小吃。“思念”装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圆口杯里,透明的颜色看起来就像一杯白开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插了一根纸吸管。

这卖相也太差了吧?晓月虽然不怎么泡夜店,但看过的电影电视里,那些调酒都是装在细脚高酒杯里,颜色红红绿绿的,装饰着水果纸扇等,怎么等到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就这么普通啊?就这样还要卖68大洋一杯,难怪生意不好。

算了,给大叔面子喝一口吧。晓月带着腹诽吸了一口饮料,意外惊喜的清甜!再一口,略带微酸;第三口,甜酸各半;第四口,甜味又占了上风,只是多了一丝苦……这奇妙的味道组合让晓月欲罢不能,不知不觉一杯喝完,唇舌味蕾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口腔里游荡着一股回味悠长的香,像小时候姥姥递给她的新摘番茄,又像姥姥用田埂上生长的野花做的花环,还像姥姥木床上的味道……晓月不自觉面露微笑,但一低头却掉下两滴泪来。

吴鑫对晓月的反应毫无意外,他当初第一次喝“思念”的时候,差点就心神失守——所谓思念,可不就是忽而甜蜜忽而心酸、苦乐参半又恋恋不舍么?他擦去晓月脸上的泪水,把自己杯中的“命运”一饮而尽,似乎有一股野火流过他的食道想要灼烧他的肺腑,却瞬间转为清凉,而后世界安静了一秒钟,心跳呼吸和思想统统归于沉寂……

酒吧里没有表演,阿杰也不是个健谈的人,晓月和吴鑫就这样充分沉浸在饮料带来的奇妙感受里,等到他们回过神来,阿杰告诉他们雨已经停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离开了酒吧,吴鑫告诉晓月,阿杰这家酒吧有个很特别的规矩:如果是喝啤酒红酒洋酒白酒,喝多少喝多晚都可以,只要客人付得起钱又不醉酒闹事,阿杰会一直提供酒水;但如果是他特调的饮料,那每个客人一天只能喝一杯,一个星期内不能重复点同一种特饮,而且特饮一旦喝完就会被他赶走,给多少钱都不好使。

乖乖,这年头,做生意的都这么任性吗?晓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不由得感慨:真是奇葩到处有,七星湖边特别多!不过吴鑫倒是很认可阿杰的做法,他说:“你想啊,阿杰调制的特饮能够唤起你强烈的情绪共鸣,这种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如果他不加以限制,分分钟会有想要逃避现实的人把他的饮料当作一种新的精神毒品而滥饮,那样的话,阿杰也不用继续开酒吧了,肯定会被当作毒贩子抓起来改造的。”

“那倒也是!”晓月点点头赞同道。唉,等等,毒品?她忽然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煞白起来,赶紧抓住了吴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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