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宫。
弄玉抬起那只戴了玉镯的手腕,罕见的芙蓉红玉,白皙中透出粉红,如少女的娇悄的脸蛋。她喜孜孜把玩着,一奔一跳上石阶。
忽然一种难言的恐惧袭上心头,使她差点绊了一脚。
缦回宫殿的腰廊上站着一个人。申生太子靠在栏杆上,他背对着她,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那个背影,让她觉得在虚华外表之下,是惘然和孤独。
只是一宿,他就变得陌生了。
“回来了,玩得尽兴吗?二弟体贴细心,自然比我强!”他没有回头,她也不希望他回头,一看到他的脸,她就紧张得不知该怎么答话。
“是啊,二公子人好,心好,跟他出去不知道有多……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将她撕咬嚼碎。
他忽然扯着她的手,将她拉往自己身上靠。
“快放开我,快滚开!”她用力捶打他胸膛。
他捉着她的手,绕过她的头,将她反身制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别挣扎,小心我弄痛你。”
“你敢动我一下,我让父王……让父王……”想起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的父王,她已经离家多时,现在受人所致,一时委屈,泪水便夺眶而出。
“不准哭!”他的语气依然生硬。
她对他的看法从害怕升级为讨厌,哭声渐渐减少,只有怒气填胸无法遏止。
她的沉默,果然使他的心软,轻轻摩擦她的头发,柔声道:“玉儿,只要你以后乖乖呆在我身边,不再和别的男子亲近,我就不会对你凶了。”
“哼!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抱着她的人身子在抖动,他竟枕在她肩膀上笑:“看来你还不知道,父王要将你许配给我,你注定是未来的晋国夫人。”
“哼!父王说了,只要我不愿意,谁都不能逼我。”
这是他的预料之中,他在她脖子后印上深深一吻,语调中隐着一股抚爱:“为了你,我不介意和你父王兵戎相见……”
“你疯了!”
“我疯,也是你逼得!”他的手滑过她的手臂,握着她的手腕,立刻感到异样,抓起她的手,亮出那只芙蓉玉镯,沉声道:“二弟送你的?”
“是又怎样?”
他立刻扯下玉镯,扬手一抛……
“住手!”她扯着他的手,可已经晚了一步。
“他的东西不能出现在你身上,我看了心烦!”他撇撇嘴道。
弄玉愣看了他一眼。
乱纷纷的落花吹撒到他们之间,暗香浮动。
她从怀里掏出他的龙纹玉带钩。
高高举起。
手一松。
她头也不回走掉,声音萦绕整个玉衡宫:“你的东西,我看了也心烦……”
他望着,碎成数片的玉带钩……
手无力地垂下,还有悄悄握在手中的——
芙蓉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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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微垂柳绿拖烟,池中一朵并蒂莲率先露出头来。
池边的亭子里,骊姬抚着木案上面的一对雕兰金耳环,笑靥绽放。
“今天我在市集看到,也不知道合不合你意。”重耳坐在她对侧,暗自舒了口气。
“我相信王儿的眼光。”她凝视着他,总是复杂。
忽然一人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攀在他身上,欢心雀跃地喊:“二哥!二哥!”
奚齐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重耳将他抱坐在膝上,笑容温和地如一泓清泉:“齐儿!长得这么快,二哥快抱不动你了!”
奚齐扬着头,嘟着小嘴道:“你今天怎么不叫醒我,我也想出宫玩。”
“我下次带你去打猎如何?”
他高兴地拍着手道:“好啊,去打猎,去打猎,我要打一只梅花鹿送给父王。”
“齐儿,不要胡闹,王兄他很忙!”骊姬责备道。
奚齐红了眼圈,一张脸苦巴又无辜。
“没关系,齐儿高兴就好,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骊姬无奈地摇头:“唉……今晚他恐怕就睡不着了。”
重耳点着他的鼻子道:“但你要听娘的话,不然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去了。”
“齐儿最听话了!”他拍着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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