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慢慢从东边的草丛间升起,一条渔舟打水靠岸,渔船上一个黑影跳上河岸,一个少女,看不清眉眼,抑或压根就没有人看她,野哥闭着眼睛,默默地静听肩头流血的脉动声。
“你这人好奇怪呀,受伤了也不知道包扎一下,失血过多一样会死人的!”少女的声音很柔,如河里柔柔的流水。
“你觉得我像是会死的人吗?”野哥一翻身坐了起来,他望着站在面前的少女的脸,突然觉得这脸在哪儿见过。
“你当然不会死了,你死了我嫁给谁呀?”
“你嫁给谁跟我有关系吗?”野哥再次望向少女,脸上的笑容不觉暧昧了起来,“看来孔子说的果然不假呀,失去一棵浪漫树,你将面对一片俏拔林。”
“你认出我是谁了?”少女脸上的笑不觉灿烂了起来,“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嘛,竟然在你失去一棵树木时,及时充当了那片森林的排头兵。”
“筠儿,孙怀远孙神医的女儿。”野哥悠然起身,看了一眼仍在向外渗血的左肩,咧嘴笑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孔子到底有没有说过那句失去树木,面对森林的名言?”
“我是叫筠儿,但不是神医的女儿,神医只不过是我舅舅。”筠儿同样微笑地望着野哥,“至于树和森林的名言,我根本就不用问,因为我知道那句话是你家邻居姓孔那小子说的。”
靠!果然是钉子户,看来今天非被她钉住不可了,不过此时被神医的外甥女钉住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可以请她顺便处理一下伤口嘛,一想到伤口,野哥刚才还没感觉的伤口突然就疼了起来,于是野哥就指着筠儿的鼻子骂道:
“你真他妈的不是人,还说什么要嫁给老子,难道长着一双贼漂亮大眼睛的你就没看到老子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吗?”
“当然看到了,如果不让你流血流到知道疼的话,你怎么能忘掉人家云飞扬的老婆呢?”
筠儿咯咯笑了两声后,拉起野哥的手不容分说就跳到了渔船上,一猫腰钻进芦苇搭建的船舱,迅速倒了一盆热水,筠儿毫不羞怯地扒下野哥的上衣,望着野哥肩上深深的剑伤和依然钉在后肩上的那枚闪着绿光的飞镖,筠儿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来了:
“云飞扬这个狗娘养的还真不是东西呀,把人家相公伤得这么重不说,竟然还在镖上喂毒,此仇不报老娘非女人!”
“靠,你别骂了不行吗?你再多骂一会儿,哥的血就多流一些。”
野哥见刚才还笑嘻嘻的筠儿竟然在剥开自己的衣服后泪飞顿作倾盆雨,心里就突然温暖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筠儿时竟然如面对墨白时一样,忍不住就想大爆粗口。
“我马上就给你包扎。”筠儿拔掉飞镖,用暖暖的小口往外吸了几口血之后,又用不知道加入了什么药的热水很小心地给野哥擦洗着伤口,“奇怪,明明镖上是喂了毒的,你怎么会没有中毒的征兆呢?”
野哥一听筠儿说那支飞镖上喂了毒,不觉又在心里把云飞扬的祖宗八代中所有女性同胞给问候了几遍,不过,因为知道自己有百毒不侵的肌能,所以野哥便大大咧咧地笑道:“中毒征兆?行走江湖,被对手一包小药就撂倒的人还算是人吗?”
筠儿见野哥对毒具有先天免疫能力,于是就一边替野哥包扎一边附和道:“对!被一包小药就撂倒的人,真他妈的不是人,自己不是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偏偏害得人家相公也不是人?”
靠!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像骂淳于荷呢?难道这小丫头一直蹲在旁边看热闹不成?
“你他妈的一个女孩子嘴巴怎么就这么臭呢?你淑女一点好不好?”
“行,我淑女,我不嘴臭了好吗?”筠儿突然在野哥的唇上印了一个飞吻之后,然后红着脸道,“可是你一见我就连‘靠’带‘他妈的’的大爆粗口,你让人家怎么淑女嘛?”
“那好,哥以后绝对不再对你爆粗口,但是,你也不许用你那小嘴往我脸上啄,咱俩君子之交淡如水。”
“不行!不行!!不行!!!”
筠儿见野哥丝毫不为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献出的初吻所动,而且还要永久性封杀她的红唇,便很冲动地大叫起来,吓得河里的鱼都以为发生地震似的在河面上乱蹦。
“不愿意啊?”野哥望着筠儿涨红的小脸坏笑道,“那哥以后就继续对你大爆粗口。”
“大哥,可不可以商量一点儿事儿?”筠儿甜甜地冲野哥笑着,甜得让野哥几乎有些消化不良。
“什么事儿?看在你给我包扎伤口的份上,哥就破例允许你说出来听听。”
“就是,就是你以后再对筠儿爆粗口时,可不可以只爆那一个字的粗口?”
“靠!哥投降了好不好?让暴风雨再温柔点儿好不好?让哥这棵饱经风雨的小树少折几根枝条好不好?”
野哥一阵狂吼之后,钻出船舱就往岸上跳,没想到脚刚一落地,筠儿的小手就又抱上了野哥的胳膊:“原来大哥你是饱经风雨的小树呀,正好,筠儿是那还没找到树杈做巢的小鸟……”
崩溃!野哥望着筠儿甜得有些黏人的小脸,不觉甩脸面对苍茫的夜空引吭高吼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嗷嗷!!!!!……
在河岸上默默地盯着淳于荷离开的方向伤感了一会儿,其实他并没有别的好去处,所以禁不住筠儿半句话的软语相让,野哥便顺水推舟地重新跳回到筠儿那条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的乌篷船上,不管怎么样,有地方睡觉总比露宿舒服些,所以野哥钻进船舱内,不由分说,往船尾那张类似日本榻榻米的草垫子上一躺,拉过舱内那条仅有的残留着太阳味道的薄衾往身上一盖,瞬间便鼾声四起。
筠儿见野哥瞬间进入梦乡,便托腮在摇曳的灯火下望着野哥那收敛了坏笑后,变得有些沉静而冷俊的脸,不觉伸手向他曾经无比邪魅得让人着魔,而如今却好看得让人沉醉的略微少些血色的性感柔唇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