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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城洛阳(1)

柳怡柔站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里,抬眼望着湛蓝的天,轻叹了一口气,时隔四年,她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城市,心中的滋味不知当如何形容……

曾经,她站在晋宫权势的顶峰,睥睨着天下苍生,为他那年幼的养子扫平一切政治上的障碍,只是,她一个女人,一次有一次的被卷进后宫以及朝堂的漩涡中,一次又一次的置身于险境之中,纵然她千般努力,万般诚恳,换来的不过是猜忌和防备……

后来,公孙钊仍是没能幸免,死在了权势的倾轧之下!年幼的公孙承即位,奶娃子的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掌权的是东海王公孙越……

匈奴攻下了洛阳,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八王之乱,公孙越抛弃皇都,带着年幼的皇帝南下,占据金陵,另立新朝……

曾经繁华一时的皇都洛阳,如今,不过是一座故城罢了……

思绪回转,她瞧见石勒已经跨进了后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牵起了茵茵的小手,正欲回到自己的屋子,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王妃留步……”

回眸瞧去,丹朱一袭白衣立于庭前,夏风卷起她拖地的裙摆,徒留了一丝飘逸的感觉!

“茵茵去找姐姐吧!”她低声吩咐了茵茵前去找阿思雅,这才回身行礼:“皇后娘娘……”

丹朱垂眸,声音有些细懦的说道:“我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啦?”

柳怡柔微微笑了笑,“娘娘说哪里的话,娘娘的出发点是好的,理应有人帮娘娘一把的,怡柔义不容辞……”

这本是赫连聪后宫妃嫔的争斗,与她柳怡柔无关!可是,这中间牵扯到的关系复杂的令她有些头晕,按照她心中的细细思量,操纵赫连聪南下江南一事的无形之手究竟是谁……

就算她现在想要避嫌,恐怕也已经晚了……

安城刺史王大人的介入让柳怡柔已经没有可以退的后路了!

丹朱听她这般说,热泪盈眶的握住了她的手,“丹朱在此先谢过王妃了……”

两个女人关于皇后之位的争斗,将柳怡柔卷入此!如此一来,丹朱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底子了,靳月华在朝中有父亲靳准撑腰!如今她丹朱也不是人人可以欺负的孤女了,她背后有左贤王妃撑腰,身后有数十万西北军,是连皇上都礼让三分的……

柳怡柔颔首施礼,便朝着后院走去!

穿过院门时,恰好又瞧见了石勒,石勒抱胸行礼,“末将先行告退了!”

柳怡柔亦是还礼说道:“石将军走好……”

回到屋中,瞧见赫连靖云一脸愁眉的模样,却在听到她进屋的时候收敛了起来,换上了淡淡的笑意,“东西都安置妥当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陪你在洛阳城转转行吗?”

柳怡柔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搂住了赫连靖云的腰,情绪有些低迷的说:“我感觉我被卷进了新的漩涡当中,丹朱和靳月华争宠,这本来只是后宫女人的斗争,可如今瞧来,迷雾越来越厚,我已经瞧不清楚真相到底在哪里了……”

赫连靖云揽过了她的肩,轻声说道:“当初也是我主张弄清楚事实,却没有想到这水是越淌越深,如今即便是想要收手,也来不及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了……”

他紧紧的握住了柳怡柔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接着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早些休息吧!”

“恩……”柳怡柔应了一声,可是躺下之后,却仍是毫无睡意,辗转反侧不知多久,她才幽幽睡去,赫连靖云见她终于睡着了,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心里有些自责,若不是当初他执意询问五石散的事,便不会将柳怡柔也卷了进来!如今的他隐隐约约的能感到,这条线是越来越长了……

从暗卫那里和丹朱那里获得的线索虽然说是断断续续的,但是他知道,赫连聪突然对五石散感兴趣肯定和靳月华有关,但是靳月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匈奴人,她又是怎么知道五石散的,而且,靳月华不但知道五石散的功效,更知道五石散乃是晋朝贵族服食的,这就不难猜出了,靳月华或者是靳准一定熟识某个晋朝的贵族……

反观丹朱,由从前的不闻不问到如今的步步监视靳月华,可想而知,她也知道了因为五石散的关系,赫连聪对靳月华的依赖性越来越重,照此下去,不难想象赫连聪会废除丹朱,只留靳月华一个皇后……

所以,赫连靖云和柳怡柔的想法是为了查清楚靳准究竟有没有通敌的嫌疑,而丹朱的出手是为了保护她的皇后之位,两方人马虽然各自的目的不同,但对付的共同目标都是靳准和靳月华父女……

思来想去之间,天已经大亮了!

赫连靖云起了身,揉了揉眼睛,便起床前去厨房嘱咐厨子准备赫连聪和众人的早膳!

柳怡柔在赫连靖云起床之后也无睡意了,随即也起了床,一番梳洗之后,她也想去厨房,却在刚出了门便被人叫住了,“王妃……”

她回头瞧去,却瞧见赫连聪站在亭廊处,舍弃了匈奴的打扮,他身着晋朝的宽袖长袍,头发也不再编成辫子,而是效仿着晋朝人,挽成了发髻,此时瞧来,还当真有几分士族贵人的味道……

柳怡柔有些疑惑为何赫连聪会在这里,虽是这般想,但她还是弯身行礼,“皇上……”

赫连聪稍稍的点了点头,四下的瞧了瞧,确定没有人之后,他急切的问道:“朕有一事想要问王妃,还望王妃如实相告……”

柳怡柔点了点头,“皇上尽管问,若妾身知道,定当尽力回答……”

赫连聪微微皱了皱眉,便不再犹豫,开口问道:“如今已经到了洛阳,洛阳曾是晋朝的都城,想必五石散也是十分盛行的,王妃可有认识大夫会调配五石散……”

柳怡柔仍是愣了愣,心中思索着,明明靳月华手中有五石散,可是赫连聪为何这般执着的要自己寻找五石散,而且直接要的是五石散的配方……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是一闪而逝,柳怡柔略一思索,当即有些为难的回答,“妾身确实是认识有大夫会调配五石散,但如今却不知道那人在何处……”

她所说的人曾是晋朝宫中的林太医,他医术高超,更重要的是,柳怡柔亲眼见过他调配五石散,可如今,晋朝已经迁都,这故城的皇宫恐怕早已经破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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