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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2)

若赫连靖云说,将赫连和风光大葬,赫连聪表面上虽然不会说什么,但他暗中定会对赫连靖云暗生隔阂;若是赫连靖云说将赫连和草草安葬,便会落下一个无情无义的罪名,赫连聪所出的这个选择就是有些找茬的意思……

“先皇所葬之地,应当由皇上做主……”

赫连和即位时间短,他的陵墓尚未开始动工修建,仔细想来,赫连和确实没有一个合适的葬身之地……可是,这件事,赫连靖云决不能开口先说,也不能发表任何意见,这件事,必须由赫连聪全权处理……

赫连聪笑了笑,说道:“不如,朕命人在草原上寻一处风水宝地,将赫连和葬在那里,你觉得如何?”

赫连靖云说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赫连聪也知道赫连靖云乃是一个聪明人,再从他口中相问定是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当即笑了笑,“好……此事朕便多留意一些……”

“是……”赫连靖云弯身行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这件事上,赫连聪不会再去为难他了,可是,难以选择的事情接踵而来……

“如今,燕京城已经算是安稳了,五弟可曾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赫连靖云猛然一愣,好在反应够快,随即便明白了赫连聪的意思,他是在问赫连靖云接下来的打算,确切的说,他是在试探赫连靖云,是想要留在燕京还是要回到洛阳……

燕京和洛阳……

这又是一个选择,赫连靖云突然觉得,他似乎留在哪里都不合适……

留在燕京,他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皇上忌惮,定会想方设法将兵权揽为己用,若是回到洛阳,他定然成为赫连聪下一个打击的对象,所以,无论怎么样,无论他是想要留在燕京还是想要留在洛阳,这些话都要赫连聪来说……

赫连靖云想到此,仍是淡淡的笑了笑,仍是那一句话,“还请皇上做主……”

赫连聪是让他留在燕京,还是让他回洛阳,他做的决定,无论的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他谁都不能埋怨……

听到赫连靖云这样问,赫连聪笑了笑,“朕新得天下,身旁尚未有可信任之人辅佐,你我同为兄弟,当尽心尽力,共同振兴匈奴……”

听着赫连聪的意思,赫连靖云明白了,这是要将他留在燕京!留在自己身边……

当即,他笑了笑,“是……臣定当尽心辅佐皇上……”

跨出了洛阳殿,原本已经消停的雪再次飘落了下来,那素白的颜色此时瞧起来竟是这般的呈现出凋零之色,令人心情也莫名的跟着有些难过……

回到了王府之中,柳怡柔替他将披风解下,递给他了一杯热茶,瞧着他脸色有些阴沉,不禁问道,“出了什么事?”

赫连靖云抬眸瞧向她,却是不想让她再替他伤神,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柳怡柔的眉梢皱了起来,朝着他浅浅一笑,“即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定是皇上将你留在了燕京,是吗?”

心事都被柳怡柔猜透了,赫连靖云也不好在反驳,有些苦笑的说道:“恩……”

算是回了柳怡柔的疑问,柳怡柔在得到了他的肯定之后,眉梢也皱了起来,她很清楚,留在燕京的危险性远远大于回到洛阳……

将赫连靖云留在燕京,西北军定要回到西北戎城,而洛阳虽有石勒坐镇,但石勒生性残暴,且不说他将会怎么蹂躏洛阳居民,若是石勒动了心思,赫连靖云定会在失去了燕京的立场之后,再失去洛阳这个后方根据地……

赫连聪肯定不会让赫连靖云回到洛阳,一旦他回洛阳,燕京的驻兵比不上西北军,况且,赫连聪还要分出来一部分的兵力前去西域驻守,所以,赫连聪在燕京可以用的兵力更少了!

当初他是从西域起兵攻打燕京,虽是有赫连靖云作为内应,这才基本上不费一兵一卒,可如今,赫连靖云手中那五十万西北军确确实实是他的心病……

一旦让他回洛阳,难保他不动心思!放他回去,恐怕会有放虎归山的嫌疑……

所以,赫连聪定是会将赫连靖云留在燕京……

“那靖云接下来怎么做?”

这便是得了圣意,他们要留在燕京了!即便是留在燕京,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消除赫连聪的疑心,这便要赫连靖云做些什么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赫连靖云不愿再看到兄弟之争了,难道他始终摆脱不了这样残酷的宿命吗?

表面上,他要做到对赫连聪的忠心耿耿,可是背地里,他不能够对赫连聪不防!毕竟,他们都清楚对方是怎么样的人!

一个是被赫连渊都赞叹为仁义之至的皇子,如今的皇上。另一个是睿智多谋的王爷,所以,明里暗里,他们之间,定会有一番较量……

“我们似乎已经要留在燕京,不如将茵茵接回来吧!”

柳怡柔这般提议,自从当时征伐洛阳将茵茵送到西北鸾鸳那,似乎又是大半年了,他们便很久没有见过茵茵了!燕京政变之前,赫连靖云不敢接她回来,怕茵茵落入赫连和之手,如今,赫连聪命他留在了燕京,再不将茵茵接回来,恐怕也会引起赫连聪的怀疑……

“明日,我还是向皇上提一下吧!”

赫连靖云也是在顾忌,前脚,赫连聪刚说了让赫连靖云留在燕京,后脚,赫连靖云便要去西北,借着接女儿的名义,其实还是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猜忌定会由此而生……

所以,赫连靖云还是需要向赫连聪报备一声,问一问赫连聪的意思……

柳怡柔也知道他有顾虑,所以,点点头!

待到次日上朝的时候,赫连靖云将此事对赫连聪提了提,赫连聪当即便允了,亲自派人护送赫连靖云前去西北接茵茵回来……

赫连靖云也料到了会是这个后果,当即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按照赫连聪所说,带着赫连聪的人马准备去西北接茵茵回家……

后来,柳怡柔也去了……

一行人,赫连靖云这边算上柳怡柔一共三个人,柳怡柔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而就是只有这三个人,赫连聪派出了近乎二百人跟随……

美名其曰,这一路多山,怕有匪盗,这是为了五弟和王妃的安危着想……

其实,赫连聪不知道的是,从燕京到戎城,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山共有二十三座,共有山寨匪窝三十七个,当年杜峰一路打下来,所有的山寨都对西北军心服口服,他们得知是赫连靖云在马车上之后,任谁也不敢动这马车一根汗毛……

赫连靖云却很是看不惯赫连聪这种做法,明着说对你很是信任,却是暗中对你防备重重!虽然,他对赫连聪也有戒心,但是他从来不会向赫连聪这样做的这么明显……

消息从出了燕京的第一座山,赫连靖云暗中传递消息,他要借着匪徒之手,给赫连聪一个打击!

到达戎城这一路,注定是坎坷重重……

原本三天的路程走了七天,到达戎城时,跟随着赫连靖云的这二百多人只剩下了几十人!赫连靖云为了将戏做足,在玄净的家中,对这剩下的几十人大加赞赏,这些人在赫连靖云的口中都成了忠勇之士……

为了消除赫连聪的戒心,赫连靖云在接到茵茵之后,只在玄净的府上吃了午饭,便接着急匆匆的赶回燕京,临走时,玄净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二人眼神间彼此交换,却又立即分开,赫连靖云随即回燕京,玄净仍是守在戎城……

茵茵在鸾鸳这生活了大半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恋恋不舍的对着鸾鸳再见,朝着鸾鸳的儿子阿业做鬼脸,阿业瞧着茵茵的马车离去,越走越远时,终于忍不住的伏在鸾鸳的肩上哭了起来,他一哭,茵茵也在车里哭了起来……

柳怡柔替她抹了一把泪,好笑的看着她,打趣的说道:“茵茵这是舍不得鸾鸳姨娘还是舍不得阿业啊?”

茵茵抬起眼睑,可怜巴巴的看向了赫连靖云,赫连靖云笑了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以后有机会,还带茵茵去玄净叔叔家玩儿好吗?”

“好……”小孩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赫连靖云朝着茵茵笑了笑,又朝着柳怡柔笑笑……

回到了燕京之后,赫连聪瞧着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脸色都黑了,却是只能吃这哑巴亏!谁都知道,这一路的匪贼狡猾异常,又善于利用地势,所以,匈奴多次派兵围剿,都无果,这般的损兵折将,赫连聪也只能认倒霉……

赫连靖云却是来不及回王府,便带着柳怡柔和茵茵赶往宫中前去谢恩!

“若非皇上有先见之明,派了人保护,臣这一家三口恐怕都要落入匪贼之手……”

明着这般说,赫连聪也只能干笑……

“五弟乃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自然应当多多关心……”

两个人这般虚情假意的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却是各自心中都有算计,最后,三人在宫中用了晚膳,这才回到府中……

熄了烛火,暗黑中,赫连靖云搂着柳怡柔说道:“我必须要想办法回洛阳……”

柳怡柔躲在他怀中,点点头,“恩……我明白,燕京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但要是回洛阳,也必须要有皇上的首肯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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