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柔见到赫连渊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了,唇边微微一笑,“是啊!中原山好水好,美人更好……”
赫连渊眼睛一亮,瞧向了柳怡柔,柳怡柔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手,一众女子便鱼贯而入,褪去了身上繁厚的棉衣,只着江南那薄如蝉翼的轻纱,女子香,脂粉醉,各个有着花容月貌,比之匈奴女子多了一层江南水乡那种碧玉般的剔透……
赫连渊瞧见这一众美女,朝着柳怡柔深深一揖,“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唇边淡淡一笑,“本宫还有一事想与汗王商议……”
赫连渊此时的神情全部都被美女们吸引了,但稍稍回了神,便知柳怡柔所想的是何事……
“娘娘所说的事,允臣一猜!”
涉及到匈奴的日后,纵使如今他面对着美色诱惑,但仍是按下了心中的欲望,正色回到:“吐谷浑不自量力,匈奴纵然称霸漠北,却万万不敢与皇上作对……”
有了这句话,柳怡柔的心绪稍稍放松了!但看赫连渊虽是爽快的应了,可眸中闪闪躲躲的,似是有什么事在藏着掖着……
当即也不多问了,雅然笑了笑,“由汗王这句话,本宫也就宽心许多……”但她眼波一转,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赫连渊,“不过,空口无凭,还望以白纸黑字为契……”
赫连渊点点头,“应当的……应当的……”顿了一顿,又说道:“不如娘娘先去歇息,待契约拟好,再去请娘娘过目……”
柳怡柔挑了挑眉,淡淡了应了下来!正准备出来,却听到帐外一阵吵嚷,说着的似乎是比匈奴话更为晦涩难懂的话语……
她向赫连渊瞧去,他的脸色亦如那段她听不懂的话语一般晦涩难堪,柳怡柔心中当即明白了,来的人是谁了……
抿唇一笑,“汗王怎么不让他进来呢?”
“一个罪人而已……勿需多礼……”
听他这么一说,柳怡柔倒也不过多问,便开口说道:“本宫先回营帐,待契约拟好,你派人去找本宫即可……”
“是……”赫连渊拱了拱手,脸上干涩的笑了笑!
帐外已经没了叫嚣的声音,柳怡柔踏步走了出去!
洋洋洒洒的又飘起了雪花,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踏着白雪向营帐之中走去……
“皇后娘娘请留步……”
回头间,瞧见一个***在了她身后,仔细瞧了瞧,服饰却是吐谷浑的……
她回眸淡淡一笑,“使者找本宫有何事?”
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在赫连渊帐前叫嚣吵杂的那个人,吐谷浑的使者……
不难猜,吐谷浑的使者冒雪前来匈奴,定是和柳怡柔是一个目的……
使者伸手迎了迎,“可否请娘娘这边一叙……”
连绵数十里的毡帐,更是提醒着这是匈奴的地盘,料来吐谷浑的使者不会有什么异动!
玄净瞧了瞧柳怡柔,又瞧了瞧吐谷浑的使者,柳怡柔点点头,却是轻笑着问:“使者找本宫有何事何不在这里说?”
吐谷浑使者则是十分高傲,见柳怡柔不为所动,颇为生气的甩了甩袖,“在下寻到娘娘,自是认为会给娘娘和大晋带来大大的好处,娘娘若是不信,在下也不必多言了……”
柳怡柔侧目瞥了一眼玄净,玄净却是挑眉直直的看着使者,眼中满是怀疑的轻蔑!
“那本宫就且听使者说说,这天大的好处便是什么?”
“娘娘……”鸾鸳在一旁想要劝说,柳怡柔却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无事!接着便带着玄净跟着使者朝前走去,绵延的毡帐走了许久,人才慢慢少了起来!
吐谷浑的使者停了下来,柳怡柔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座小山坡上,四周望去,全是白雪皑皑一片,远处点点黑迹便是那些毡帐,看样子,他们走出来了很远……
“在下有一席肺腑之言,想说与娘娘听……如若在下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还请娘娘饶恕!”
柳怡柔挑眉,眯着眼睛打量他,这个使者面色黝黑,神色淡然,不大的眼睛和唇上那两撇小胡子,将他的精明和不俗都表达的一清二楚……
“且说来听听……”中肯的答案,没有一口否决,也没有顿时赞同!
“吐谷浑这次自立其实是迫不得已之事,娘娘也知,吐谷浑的地方小,且又多山,农业不行,牧场虽然不错,但如今这几年越来越多的牧场被匈奴人占领……即便是依附着大晋,仍旧是民不聊生……汗王这次自立,便是想以盟国的身份与大晋结盟,从此大晋和吐谷浑不在是附属国的上国的关系,而是盟国,兄弟盟国……”
“是吗?”听他这般颠倒黑白是非,侃侃而谈,柳怡柔忍不住出言讥讽!
吐谷浑使者却仍是一点都不脸红的说道:“在下的话句句属实啊……”说着偷瞄了一眼柳怡柔,瞧着她面色如水,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他说的话柳怡柔究竟是信了几分……
思索了片刻,使者还是决定将话说完,偷偷抬眼瞧着柳怡柔,立刻换上了哀怜的脸色,可怜兮兮的开了口,“匈奴对于大晋,恐怕娘娘比在下更为清楚,犹如一只老虎放在身边,不得不防啊……前些年,匈奴屡屡出兵骚扰大晋边疆,战败之后才悻然称臣,但以赫连渊的性子,必定不会甘心俯首称臣,他日,必定会再起波澜的……”
柳怡柔承认,他的话确实是她的顾虑,匈奴确实是大晋的一块心病,双方互相征战数十年,各有胜负,如今虽有短暂和谐,但日后的事情谁都料不到会是什么……
娥眉轻挑,神色仍是淡然,斜斜睨着使者,似笑非笑的开了口:“那使者有何良策啊?”
吐谷浑的使者听她这么一说,亦是抿唇一笑,“娘娘可觉得在下说的话句句在理啊?”
“似是吧……”而后思索了片刻,有开口说道:“使者的意思可否再清楚一点……”
使者直了直身子,低声说道:“大晋可愿意与吐谷浑结为联盟,共同对付匈奴……”
柳怡柔默不出声,唇边却是噙着笑,“使者的意见关乎重大,本宫需禀告皇上,由圣上定夺!”
使者笑了笑,“娘娘说的是……如今大雪不停,恐怕我们都要在这里停留时日才能回国,娘娘尽可仔细思索……”
从小山坡上回来,柳怡柔心绪久久不得安,吐谷浑使者说的句句在理,匈奴确实犹如一只蛰伏的猛虎,说不定待除掉了吐谷浑之后,便会与匈奴开战……
回到了营帐,她询问鸾鸳,“汗王可曾派人前来?”
鸾鸳摇了摇头,却暗声说道:“奴婢刚才出去打水,却听说汗王将所有王子都召进了营帐,说是有要事相商……”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柳怡柔连忙起身,吩咐道:“本宫去瞧瞧……”
鸾鸳诧异的瞧着她,“娘娘如何去?”
“本宫自有办法……”
唤来了玄净,暗暗吩咐了一番,紧接着她又褪掉了一身华服,只着一个褐色的薄袄,粗粗将头发编成辫子,戴上了匈奴人的毡帽,手中端着托盘,向赫连渊的营帐走去……
玄净找了个借口将守卫的士兵引开,柳怡柔侧着身子隐进了王帐,一进帐,便听到一个声音急切的说道:“父汗已经接见了吐谷浑的使者,也在暗中允诺儿臣助吐谷浑一臂之力,可如今为何会反悔?”
柳怡柔躲在书房外,伸头瞧了一眼,说话的那个身着深红色的服饰,毡帽上镶着一颗明珠,较之赫连靖云的翠玉又不同了,她当即断定了,这个说话的便是匈奴的太子,赫连和……
没想到,原来赫连渊真的已有与吐谷浑结盟的倾向了,看来,匈奴真的是不得不防,不能不防……
“和儿,你太意气用事!几经思量之后,还是与大晋结盟更为稳妥……”
“父汗说的对,吐谷浑与匈奴向来争端已久,如今正是好机会,借他人之手,除去匈奴西南方地劲敌……”
柳怡柔瞧去,主张与大晋结盟的是靖云王子!和太子的张狂的毛躁相比,靖云王子实在是淡然处事,谨慎小心……
“父汗,儿臣主张和大晋结盟……”
“父汗,儿臣主张和吐谷浑结盟……”
几位王子顿时分成了两派,纷纷说着自己的理由!柳怡柔瞧向赫连渊,他手中持着一对玉珠,把玩着,眯眼瞧着分站成两排的王子……
笃定淡然,柳怡柔抿唇笑了笑,心里已然知道了赫连渊是什么想法了!
悄悄的从王帐中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营帐,她低声吩咐玄净了许久,玄净便出去了!
换上了原来的厚衣,她吩咐鸾鸳前去王帐向赫连渊禀告,就说她有些惧冷,要是契约拟好,待到明日再说吧……
鸾鸳应了一声,柳怡柔连喝了几杯热茶这才感觉身子回暖了!
不多时,玄净便回来了,低声说道:“果然如娘娘所说,太子从王帐出来果然去了吐谷浑使者的营帐……”
柳怡柔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吐谷浑使者是想要离间匈奴和大晋的关系啊……
他一方面积极拉拢赫连和站在自己这一方,积极为吐谷浑寻找坚实的后盾,令一方面,当他得知了大晋也遣派了使者前来拉拢匈奴之时,他又在柳怡柔身旁,表达了想要与大晋结盟的想法,一旦双方都相信了他的话,那么,开战的双方便是匈奴和大晋,待到双方都各有损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吐谷浑……
这才是最为意外的结果……
柳怡柔叹了一口气,却听玄净问道:“娘娘,要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吗?”
微微摇了摇头,她的心情似乎是有些烦躁,像是挣扎了许久,才恢复了平静,径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幽幽说道:“玄净,你照本宫说的去做……切记要小心……”
说着,附耳吩咐着玄净,玄净听完之后皱着眉问道:“娘娘,这么做妥当吗?会不会给娘娘带来危险?”
柳怡柔摇摇头,颓然的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说着,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瞧了瞧玄净,“切记,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