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府与轩庭院的力量已经缠斗已久,双方都有很大数量的死伤。血腥气漂浮在庭院各处,地上的草叶儿花瓣上都沾染着人的鲜血,依旧温热。
这一战,泷府的暗卫们则武艺较高一筹,却始终因为人数上的劣势而一直处于被动。双方僵持不下,再这样下去定然是两败俱伤。
兵刃交错,血光冲天,原本生气盎然的泷府庭院,现已晕染成一片血腥的海洋。朝阳缓缓浮出地平线,绯色的光线缠绕了这个狭窄的世界。
泷景澜看了看天边微微泛起的红色朝霞,眯了眯眼睛。“该是时候了。”还未待他说完,朔月便听见远处一片喧哗声,脚步声,刀剑的交接的冲击声。朔月及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心中一紧,来人到底是敌是友?
带头首先杀进来的那个人身材高挑健硕,剑法凌厉逼人,三下五除二便消灭了几个轩庭院的黑衣,这不是秦绍么!朔月睁大眼睛,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目光凌厉身板魁梧的一举一动都是这么可爱。
太好了,那场戏没有白演,他终于是不负众望。
朔月的心中雀跃不已,拉住泷景澜的衣襟兴奋的大叫:“是秦绍,泷景澜你看见没?是秦绍!”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眼中的敌人其实是自己的本家来着。
秦绍听见这一声,他只得略微无语的皱了皱眉,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发出这个突兀的声音的是谁。
泷府的形势渐渐稳定下来,因为这一股新生力量的加入,敌人变得不堪一击,力量很快便土崩瓦解。拼杀声渐渐缓了下来,剩下的更多是死亡与寂静。
解决掉自己手边的最后一个轩庭院黑衣,秦绍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泷景澜身边,双手一扣单膝跪下,低头大声说:“属下护主不力!请少主责罚!”
“外面情况怎么样?”泷景澜依然是只手撑地的姿势,而另一只手则揽着朔月不肯放手。秦绍略略一抬头,瞥见了少主眼中冷淡的光。
不敢再胡猜乱想少主的心思,秦绍狠狠的低下头,向他汇报:“属下已经按照少主您的吩咐布下了七星阵,一旦有大批敌人来袭必定自动发动。枫林小道上的埋伏也已清除干净,并且布下了自己人。”
“查清楚是谁里应外合了么?”泷景澜面上依然没有喜怒,只是淡淡的询问。秦绍一听,急急的一抬头,却撞上了朔月的好奇的目光。
朔月差点被秦绍那种锐利的目光刺穿后脑勺,莫名其妙的受此一瞪朔月当然不甘心,顶着他的目光便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这一瞪让秦绍怒火更胜,却碍于泷景澜不好发作。
“少主……这……”秦绍犹豫的用眼神示意泷景澜,这是机密,闲杂人等回避。但是泷景澜仿佛没有看到他吃力挤眉弄眼的尴尬样子,只是冷冷的挑眉问道:“怎么,没查出?”
“不是,少主,此乃……”
“那就快说。”泷景澜抚了抚鬓角,疲惫之难掩的漂浮在眉间,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秦绍见此状况,紧张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无奈的说:“禀报少主,此乃与轩庭院相近的清和镇领头虹祭所犯,虹祭一向来敌我分明,对泷府忠心耿耿,您对她也有知遇之恩,谁曾想,她竟然……”
“够了。”泷景澜摆了摆手,“此间必有隐情,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秦绍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少主,属下先扶您回房,这里就交给属下善后吧。”
“不用,你去干你该干的。”泷景澜缓缓起身,压抑着伤口被再次撕裂的痛苦,回身对身后的少女吩咐了一句:“朔月,扶我回去。”
“啊?哦……”朔月看他面色已经接近惨白,心中一阵发慌。受伤之后也有两三天了吧,伤口一直未愈合又失了这么多的鲜血,他一定是有极大的精神力在心中支撑着才能坚持到现在。
这一边,望月也已是强弩之末,原先就被泷景澜在小腹刺了一剑,虽不深,可也够他消受的了。再加上与何城然的缠斗,能撑到现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望月感觉到这一次自己回不去了,不光是自己,连同着晓枫,还有自己带过来的所有人,都回不去了。凌老爷吩咐自己办的事情,自己竟然一件都没有做到。
黑玉莲依然无从可循,泷府的主导势力也无法轻易击败,而朔月莫名其妙的反映更是让他心碎。朔月一定是被泷景澜控制了,或者被施与了什么巫术或者是毒药,望月如是想,却依然无法抚平朔月那陌生的眼神给他带来的心痛感。
真的只能死在这了吗?最后回望了一眼朔月所在的方向,映入眼前的那一幕却让望月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
泷景澜将大半的力量都倚靠在朔月那单薄的身躯上,俩人缓缓的迈着步子向一旁的寝房移动,朔月时不时的用干净的帕子为泷景澜擦拭着额间的冷汗,其亲昵状态竟然不亚于一对热恋中的恋人。并且最让人感到寒心的是,离他们相距不远的那片草地上,蜷缩着一位早已不省人事的少女,后背肩膀上一大片血红色,触目惊心,那正是朔月原本的师姐秦晓枫。可此时,朔月竟然连一眼都未曾看过她,她的眼中只有那个黑衣的男子,那个面色冰冷的泷景澜。
望月一个站立不稳,喷出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何城然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一瞬间便将凛然的利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我敬你是个好汉,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何城然微微喘着气,面带复杂的笑意。方才这一战,要不是这个望月原本身上有伤,再加上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刺激分了神,自己未必能赢。想到这里何城然微微黯然,自己何尝不是这般情绪。
“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望月倒是不惧,万念俱灰,一死便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