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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六道鬼王 1

天变异象。

一连七日,雪山岭,首阳山,洛阳,丰都,扬州,都下起了漫天的梨花雪雨,天地间的所有事物好像都被冻结,百姓不敢上街,野兽不敢出没。大宋的史官不敢将这比荧惑守心还诡异的天象记下,朝廷大惊,以为大宋的国运又遭巨变。

雷烨坐于剑风山庄大厅之上。

凌珑身死的那个晚上,有人发现他倒在树下,醒来之时,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睛的深蓝不再飘忽不定,额上更出现了奇怪的刻印。

立于厅中所有的武林中人,都带着恐怖的眼光看着这个如恶魔降世的雷烨,还有——周围拿着紧盒打扮诡异的黑衣人。

比较魁梧的渤海派掌门齐奔浪首先发话:“要八派合一,我反对。”怎么样。他就是不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种杀了他。

“我也反对!”

“我也是……”大家都纷纷抗议,哪有人会喜欢屈于人下,这些武林群豪,自少练武,可不是为了听命于别人。

雷烨无趣地看了堂下一眼,真是愚蠢的人类。他脸上闪过一抹邪笑,伸手一扬,黑衣人不约而同恭敬地欠身。接着面向群豪,打开盒子!

顿时,盒子中的团团黑雾飘出,撞击到他们身上,顿时,哀声连连。

有人想逃,可是大开的门像有一段无形的墙挡住,他们无路可逃。

不一会儿,群豪便像一个个的人偶,面无表情,眼睛都变得浑浊模糊。

雷烨的手覆上了额上的黑色刻印,顿时,群豪跪倒在地,大呼:“吾君万岁!”他那薄唇又勾起优美的弧度!无影铁骑自然没有眼前这帮人好用,但他们收集的魔厉之气还不错。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雷烨,而是魔族至高无上的主宰者,魔君后卿。

侍神楼。

多日无人打扫的楼阁布满灰尘,墙角那只蜘蛛吐结丝网,不大幸运的小虫,堕落到蛛网中,毫无反抗,便成了蜘蛛的裹腹之物。

风舞辕背靠墙角,一如当日在梨花数下追忆遥想的他,俨然就是一座石像,颓废,空洞的眼神毫无焦距。

我杀了自己的女儿!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徘徊,萦绕不绝。

他早该想到,她们有相似的容貌,相仿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为所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勇气!她们的身影渐渐在他脑海里重叠。

但他和凌霜从不越矩,他哪来的女儿?

看着不远处昏迷以久的风盈盈,她,才是他的女儿。可正因为她不是他所爱之人的骨肉,他对她除了尽责抚养,从没有多一分的宠爱。只要她得到神兵,才能使世人继续敬仰剑风山庄!得到神兵就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

还有那个一向以他为天的筠夫人,为何……

“吱呀——”大门被开,筠夫人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踏着莲花步款款走向他,仿佛在欣赏一只垂死的猎物。

这个人恐怕也不是他的夫人,剑风山庄**出来的丫鬟不会有这种笑容。

虽然他不爱她,但他的生命必须毫无瑕疵,包括女人。

这个女人能献身替他解毒,他也可以给她个名分,侍神一族也需要有人延绵子嗣。

“我亲爱的庄主,能终日与众神为伴,你可真好福气啊!”她说得话依然温柔,可见她能把这个角色演绎得传神。

“你……到底是谁?”这是他的疑问,也是很多人的疑问。他疲惫的神志已经骂不出任何恶毒的语言。

“我——不就你的夫人吗?”她眨着温柔的水眸,一脸无辜。

她还在戏弄他,不觉得幼稚吗?她要看一个死人无谓的挣扎。

“我……知道你有一大堆问题,你对杀死亲生女儿这件事很有疑问,对不对?”她要告诉他,这是事实!然后,大大宣扬她的完美计划。

“当日替你解毒的确实不是我!”

风舞辕陡地一震,他竟没有负她!该觉得庆幸吗?“那你怎么会……”躺在我身边。

“是我趁她睡着,点了她的穴,把她扔到雪山岭最深的悬崖,然后……跳到你的床上……”

他抬起头,前所未有的凶狠眼光瞪着她!她居然这么恶毒。

“哈哈……”她开心地笑了,只有当上剑风山庄女主人,她就可以时时监视着他,侍神一族从来都是魔族的大敌,不是吗!然后脸色一沉,她变脸的功力可为一绝:“可是她竟没有死绝,还生的两个碍人眼的小鬼,不过还好!其中一个已经被你亲手了结了。”

看到他如此痛苦的表情,她心底兴奋地呐喊,崩溃吧!绝望吧!只有你脆弱我才能以你为凭体,我太想得到你的力量了。

忽然她走到风盈盈面前,一把扯住她额前的头发,迫使她把头抬起,冷笑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人——也不是你女儿。”

不要再说了,他不要听,不要听。

“我又怎么会给低贱的人类生儿育女呢!这——不过是个山里捡来的野种罢了!”她的容貌渐渐扭曲。

“啊——”风舞辕仰天大啸,他——终于被她逼疯了。

风盈盈她不知自己何时恢复了神志,睁开眼的一刻,却看到,晕倒在地的母亲,以及,负手而立的父亲。

她抚着隆凸的小腹,她的孩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不要,这是雷郎的孩子,谁来救救她。

她爬到到筠夫人身旁,拼命摇着她,失声喊道:“娘——”

风舞辕,正用他那嗜血的双眼,轻蔑地看着那幅壁画,大地之母,女娲神像!他冷哼道:“女娲!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个的人间将变成什么样子!瞧瞧你的失败品如何吞并三界,如何把神踏于脚下!不用多久,你就知道,当初把我抛弃是多么的愚蠢!现在,我就要拿阴界开刀,很快就会轮到你们神界,你等着瞧吧!”

风盈盈惊呆了,他的爹怎么会说这种话!这么亵渎众神呢!他快醒醒,救救她们吧!她呼喊道:“爹——”

风舞辕转过头,一脸厌恶的看着她,她打扰到他了,于是,残忍地一笑,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的脸面向壁画!

“看看,这就是你造的人类,空有一副皮相,多么愚蠢,多么不堪一击!”说完便用力地把她甩在地上。

他环顾四周:“这座神楼,我看着就讨厌,怎么办……还是一把火烧了吧,连你的人类一起烧给你!”他拿起桌上的油灯,扔到绫幔之上,顿时,一条火龙流窜,侍神楼浴在火焰之中!然后衣袖一甩,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浓烟熏得她直流眼泪,一手捂着剧痛的肚子,一手捏紧尼摩珠!他的雷郎,她的爹都不救她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要死了吗?她一辈只都为别人活着,就这么死了吗?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一切哀痛,一切不甘都埋葬在火海之中。侍神楼,多么庄圣的殿堂,顷刻间,变成了灰烬,永远地,消失在天地间……

庭园之中,易皓凝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的魔将。

他的眼睛变回了幽蓝,他得记忆恢复了么?

这个当年带领魔界大军,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跪了他七天,而他要求只是——再见她一面。

他的神情,他的痛苦,他的撕心裂肺,已经变回忘忧了,他要见她,只要能见她一面,他——不顾一切。

七天,整整七天,凌珑还没有还魂。

那一片梨花树,因凌羽的施法,寂寞的树干——再度开花。他以梨花精华替凌珑练真身!现在的她交叠双手,安详地躺于法坛之上,七盏续命灯安放在她的周围。

她还是那么清灵,那么绝尘。天地无声,万物都不敢惊扰她,但她那双紧闭的眼睛告诉他,她——再也不会醒来!梨花真身即将消散。

他颓败地跌坐于一旁,眼睛无神地看着她,整整七天不吃不睡,清瘦的脸上有淡淡的青渣,,非常憔悴!化去一身功力,他——如同废人。

到底哪里出错?她为什么还不醒?他不在乎有没有功力,即使以他的命换她的命,又有何妨!可惜现在……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易皓呆望着他,此人真得是他的爱徒吗?

而他身后的忘忧,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法坛上的人儿,强忍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这是为他挡箭的人,而他曾经是多么绝情的待她,她不会原谅他吧。

他抚上她的脸,多么美的人,美得连天地都怜惜她,而他也是深深爱着她,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也是!他要守护她一辈子,而现在,他来实现他的诺言——

倾他所有,保她周全!

他俯身轻手抱起她,凌羽大惊,扑上前出想要阻止,可是易皓挡住了他:“别冲动,只有他才能救珑儿!”凌羽无语,任他把她带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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